第71章 第 71 章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的大腦裏面一團亂麻，舌尖被無意識地咬破,卻滿是苦澀滋味，眼前的場景從清晰變得模糊,有什麼從眼角流出來，順着面頰滑落。
他的手臂還插在傑西卡的心臟處,那一片血肉的溫熱此刻卻顯得滾燙,克拉克覺得自己在顫抖，他在害怕這具不再呼吸的軀體，無知無覺間，他把手臂抽了出來，轉爲抱起她。
他不該這樣做。
克拉克渾渾噩噩地想。
就像中箭的時候，不可以貿然把箭矢從傷口處拔出一樣,倒刺是一方面,拔出箭會導致失血過多而亡纔是重要的一點。
傑西卡會流血的,流出很多血，隨着克拉克的動作,那好像榨出了一個人類能夠擁有的所有的鮮血,都傾瀉在了他身上,如火灼燒着他的靈魂。
他不該這麼做。
也許傑西卡還有救,所以要避免失血過多的情況,他應該把她送到孤獨堡壘的治療倉去。
不，不對。
她已經死了。
克拉克從未如此憎恨過自己的透視能力，這讓他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事實就這樣擺在眼前，每一樣生命體徵都已經消失，傑西卡的膚色透出死亡的蒼白，渾身冰冷。
她明明看起來那麼小，那麼小，他一隻手臂就能把她抱起來，幾個小時前還傲慢地揚着臉，對他的工作指指點點，現在卻無聲無息，安靜地陷入永眠。
克拉克抱着她緩緩落地，半跪下來，把她放到地上，眼角余光中，有一個人走到他身旁。
睫毛微微顫動，瞳孔裏倒映着血色殘軀，克拉克沒有回頭，他們太熟悉了，僅聽腳步聲就能認出來對方，他動了動，囁嚅了一下。
嗓音喑啞。
“b”
事實上，今天全世界都不太平靜，除了作爲九頭蛇與復仇者的總部所在地紐約風平浪靜之外，各個有知名超英駐紮的城市都開始了大狂歡。
哦，氣急敗壞的鋼鐵俠不算進裏面，他再生氣也只會點多到喫不完的披薩外賣，一邊咒罵沒良心的合作者一邊生悶氣，而不會用披薩雨把紐約淹沒讓人們大喊救命。
哥譚
“又來了，又來了，阿卡姆大遊行，他們最近的團建次數是不是有點多，我已經預支了未來三年的假期了，你能想象當時我上司的眼神嗎，我想如果不是我還頂着一個哥譚首富養子的名號，恐怕早就被打發去收發室划水了！”
迪克蹲在一隻滴水獸上，按着耳麥低聲罵罵咧咧。
“小翅膀什麼時候能回來？他在太空都呆了多久了？紅頭罩不在東區都亂套了，再這樣下去我直接申請調到gcpd算了！”
顯然，高額的工作量把蝙蝠家面上看起來最溫和的大藍鳥也逼急了。
“你問大紅，我剛聯繫過他，他那邊信號不太好，沒能說上幾句話就斷線了，我不是很確定最後有沒有聽到軍火庫的慘叫，好像是因爲引擎又壞了？……不，別管那些了夜翼，快去幹活，螢火蟲正在市區散發他的‘光輝’，記得之後再去一趟我給你發過去的地址，豬面教授的新工廠就在那，儘量快一點，他還有一個小時就會轉移陣地。”
提姆噼裏啪啦地敲着鍵盤，卻罕見地沒有雙目發直，雖然昨夜回到哥譚之後，先是給父兄們解釋了半天傑西卡照片的誤會，才躺在牀上沒幾個小時就又被警報聲叫醒了。
但是他現在還是很興奮，非常興奮，興奮的原因不能和把自己玩進死局的大哥說，就退而求其次試圖聯繫傑森，分享自己與傑西卡關係破冰的好消息。
就是他也許消息去的不太是時候。
傑森：好不容易通信頻道有了點信號，又被單方面侵佔，被迫灌了一耳朵垃圾消息，下一秒信號就又沒了。
傑森：今天也是在星海迷路的一天。
傑森：小紅你完了:）
傑森：還有，羅伊·哈珀我警告你，再在飛艇引擎旁邊做實驗，下次路過隕石帶沒有動力轉向，我就把你綁在飛艇外面防撞
畫面回到哥譚。
“好的收到”夜翼無奈地站起身，順便慰問了一下不太對勁的兄弟：“……提寶你今天怎麼這麼興奮，你昨天晚上被布魯斯扔上直升機的時候眼神像是能喫人。”
“……相信我夜翼，你不會想知道的，作爲兄弟我承認你嫉妒的眼神會讓我很爽，但是這次我決定仁慈一次。”
“？？？”
敷衍着長兄的提姆嘴裏叼着一個能量棒，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神銳利了起來，上上下下掃了好幾遍，確認不是自己看漏了什麼東西后，張嘴打斷了頻道里其他人的情況交流。
“等等，有誰看到雙面人了嗎？今天爲什麼沒有一個銀行遭到打劫？我也沒在哥譚的任何監控裏見到他。”
“我沒看見過他。”
“我沒在問你惡魔崽子，乖乖去拯救你的冰淇淋攤吧，再晚幾秒它們就要餵給毒藤的寶貝食人花了。”
“哦上帝啊別再吵了，b還在頻道里呢，順便一提，我也沒看見雙面人。”
“意外總是不祥的徵兆，我有點不太好的預感，神諭，你那邊呢？”
“收到，這裏是神諭，哥譚內沒有發現雙面人的信號……有不明部隊在襲擊鐘樓，服裝制式看起來像……等我對比一下圖形信號……九頭蛇的部隊？哥譚怎麼會有九頭蛇的部隊？該死的有沒有人來解決一下他們，我被困在鐘樓頂了！”
“羅賓，你和我去鐘樓，神諭，打開鐘樓的警戒系統，紅羅賓，你繼續盯着監控，有雙面人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父親。”
“ok，b，警戒系統已開啓，目測還能撐20分鐘，你們小心一點，這支九頭蛇部隊全部配有hk416，荷槍實彈，大概20人。”
“b，我這裏也有新情報，哥譚各區均出現了統一制式的九頭蛇部隊，每一支人數都爲20，算上正在突襲鐘樓的共計100人，但是很奇怪，他們沒有主動作惡，唯一做的就是……給哥譚的罪犯們打掩護？”
“很顯然，他們看來也不想直接和蝙蝠俠對上，選擇了側面出擊，目的是什麼？拖住我們讓我錯過今晚去馬爾代夫的飛機？”芭芭拉的語氣聽起來很衝，也許是因爲發現自己被提姆歸類進罪犯的原因。
更可能的原因是永遠無法完整的假期。
這時，留守蝙蝠洞的提姆收到了一封求助，他點開後，結合芭芭拉的話，忽然醍醐灌頂，雙手飛快地敲擊起來，甚至調動了韋恩的衛星，以最快的速度查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信息，隨後出聲，語氣沉重。
“神諭，你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是想拖住我們。”
“b，出事了。”
“雙面人在中心城，他和冷凍隊長聯盟去搶銀行了，我剛收到了閃電俠的求助信，看來他面對哥譚罪犯還有點水土不服，目前被徹底纏住了。”
他抖了個機靈，卻沒能調劑一下自己的心情，因爲
“說重點，紅羅賓，你發現了什麼。”耳麥裏傳來蝙蝠俠標誌性的聲音和陳述語氣。
提姆呼了口氣，隨後道：“不只是閃電俠，綠箭俠的星城，女神目前駐紮的波士頓，綠燈俠的海濱城，甚至是海上，都出現了大規模暴動，鋼骨也處於失聯狀態，我臨時駭進去的監控不夠多，但是也發現了一點九頭蛇的影子。”
蝙蝠俠的披風掃過，又有幾名士兵倒下，他順勢落地，面色凝重。
這麼明顯的針對，世界第一偵探不可能想不出來是怎麼一回事。
“大都會出了什麼事？”一想到傑西卡還在那裏，布魯斯忽然感到心頭一緊，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盤旋。
正聯其他幾大巨頭都被拖住，分身乏術，幕後黑手想要針對的是誰一目瞭然。
提姆喉嚨乾澀，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這正是我想告訴你的，b，大都會的監控我駭不進去，萊克斯集團接管了權限，但是從衛星傳來的圖案來看，大都會發生了一場大戰。”
“超人和誰？”
“……jessy”
九頭蛇這麼大的動作屬於陽謀，可事實是，它的確起作用。
再怎麼心急如焚，蝙蝠俠也不可能真的丟下哥譚不管不顧，橫向對比了一番，發現只有神奇女俠那邊的任務看起來最輕——也許是因爲女俠行蹤不定，九頭蛇沒辦法提前佈置——他聯繫了戴安娜，告訴她超人又被控的事情。
當然是超人被控了，不然呢，難道這場戰爭中作爲反派角色的是jessy嗎？不可能
布魯斯確實如他當時所說的那樣，交付予傑西卡自己的信任，此時毫不猶豫地就做出了判斷。
他相信傑森可以擁有永不動搖的底線和信念，所以默許了他的做法，甚至任他掌控哥譚的上東區。
現在也一樣，他相信傑西卡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爲了帶來災難與破壞。
布魯斯把焦急藏在心底，在用了最快的速度鎮壓了哥譚暴亂後，直接開着蝙蝠戰機去了大都會。
不管做了多少心理準備，那滿目瘡痍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同樣出乎他預料的還有傑西卡。
布魯斯一步一步走向廢墟里鮮豔的紅披風，眼睛落在沐浴在鮮血裏的少女時，止不住地頭腦發昏。
兩個場景重疊了起來。
同樣是黃昏，同樣是殘城。
他好像又重溫了一遍當時撕心裂肺的痛苦，當看到傑西卡心臟處的空洞和超人浸透整個右臂的鮮紅的時候，心跳更是停了一拍。
布魯斯聽見克拉克失魂落魄呼喚他的聲音，卻做不出什麼反應。
世界第一偵探用盡全部推理能力，得出的結論是傑西卡身上的傷痕幾乎都來自超人。
熱視線，冷凍呼吸，超級力量……
他信賴的，認可的搭檔背叛了他，把他的女兒又一次殺死在了黃昏下。
“超人——！”
布魯斯眼底一片血絲，理智瞬間被蒸發，靈魂撕裂一般地痛楚令他難以自持。
萬能腰帶應聲而響，氪石戒指落進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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