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遙遠的記憶 作者:未知 在面對沒有絲毫預兆就出現在眼前的,被他使用絞技,行動卻完全沒有受到限制的敵人的時候,布魯斯就意識到這不是一場簡簡單單就能全身而退的戰鬥,尤其是一邊還有被刺傷的“布魯斯韋恩”的合作對象,他需要在不表現出自己“蝙蝠俠”的一面的同時保護他。 “布魯斯韋恩,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 被敵人撞下韋恩塔的時候,布魯斯有一瞬間是慶幸的,至少他不用面對在合作對象面前暴露身份的危險,但經歷過無數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九死一生的險境的他絲毫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他知道,他這一次同樣十分危險。 他正在從韋恩塔的頂層往下墜,如果攀住塔上的守護獸,他也許不會馬上掉下去,但是下墜的速度所造成的巨大沖擊力會將他的胳膊扯斷,他最後還是必須摔下去,只是肉泥和較爲完整的屍體的區別。 看着把自己撞下韋恩塔,跟着自己向下墜的敵人朝自己亮出的,綁在手背上,像是貓頭鷹的利爪一般的鋒利勾爪,布魯斯想,他應該繼續戰鬥,哪怕下一刻自己就會粉身碎骨——他怎麼能夠讓這種東西盤踞在他的哥譚! 成功將自稱來自貓頭鷹法庭的敵人一拳打飛出去的布魯斯順勢一把抓住了身側的守護獸,但是就在他想要翻上守護獸的背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胳膊脫臼了——這出乎他的預料,至少不在跟那隻利爪打鬥之前的他的預計之中,那隻利爪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奇特。 對方彷彿失去身體本能的防禦機制的奇特體質使他錯估了自己同對方交手之後的肌肉狀態,他在不應該的地方脫臼了。 就在他支撐不住,將要向下掉的時候他的身後響起了引擎的聲音,下一刻他的身體被什麼柔軟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東西支撐住了。 他擡起頭,落入眼中的是一片隨着氣流狂亂飛舞的金絲之間,一個帶着有着半透明面罩的白色頭盔的少女,她的肩膀上扣着白色的機械裝置,身後的機械羽翼在血色殘陽的照耀下投下大片的陰影。 隔着西裝傳過來的略微柔軟的觸感使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正在被這名從來沒有見過的少女抱在懷裏,對方的一隻手穩穩地托住他的背部,另一隻手穿過他的膝彎。 想起這個抱法有着一個相當少女的稱呼,繼而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並不是十分美妙的布魯斯:“……” 他下意識地想要掙扎,但是理智在同一時間告訴他胳膊脫臼又是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示人的他最好不要胡亂掙扎,至少也要讓這名不知名的少女把他從高空中帶回地面。 “我想我應該向您表達謝意,這位美麗的女士。”他露出一個極爲逼真的劫後餘生的表情,然後試圖與這名救了自己的少女搭話。 然而抱着他的少女只是低頭看了他一眼,準確的說,是他無力地垂在身側的胳膊一眼,沒有回答,突然開始加快速度向下俯衝。 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風的布魯斯:“……” 然後,自從父母離開後就再也沒有被人這個樣子抱在懷裏了的布魯斯就以這種相當屈辱的姿勢安全落地了。 沐浴在一片照相機的閃光燈之中的布魯斯冷靜地想,很好,明天哥譚日報娛樂版頭條大概就是“布魯斯韋恩被公主抱”了吧。 而救了他的少女因爲頭上的頭盔自帶的半透明面罩,在一片閃光燈下反而看不大清楚面容,她身後的巨大機械翼也在降落的一瞬間就在一片金屬摩擦造成的機械響動之後收在了她的身後——現在她身後看上去就像是背了一個用途不明的方形機械裝置。 一名記者的話筒在其主人的不懈努力之下,終於在哥譚警方和競爭同行的重重攔截之下艱難地送到了帶着白色頭盔的金髮少女嘴邊:“請問您是什麼人?怎麼發現韋恩塔上發生的事情的?剛剛從韋恩塔上掉下來的人是否已經死亡?如果死亡,那麼……” 金髮少女抿了抿脣,躲開了記者送到她嘴邊的話筒,徑直走到了一邊正在被戈登局長和幾名警員團團圍住的布魯斯的身邊。 她一下擠掉布魯斯身邊的一名警員,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垂在一邊的胳膊,然後一個使力,一聲“咔噠”的聲響響起。 被猛地接上了脫臼的胳膊的布魯斯在白色頭盔的少女一把拽住自己的胳膊的時候就努力地放鬆自己下意識繃緊想要隨時反擊的肌肉狀態,隨後露出一個“疼痛”的表情。 但是戴着白色頭盔的少女顯然並沒有欣賞他的演技的興致——雖然隔着半透明的頭盔,布魯斯並不能看清對方的全部面部表情,但是根據五官大致的位置,他還是能夠感覺到這名少女打量的目光。 伊南娜看着眼前雖然西裝革履但是卻顯得無比狼狽的男人,他昂貴的西裝上滿是被利器劃破的痕跡,有的破口下還能看見滲出的血跡,但她卻想起了對方在空中揮起的拳頭。 那燃燒着灼灼怒意卻又讓人感覺到入骨的冰冷,寫滿了銳意的藍色眼眸,像是帶着某種意志而狠狠揮下的拳頭,以及一下被擊飛的他的敵人,這一切都組成了一幅畫——而這幅畫所要表達的主題是,哪怕攔在這個人前面的是神明,這一拳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他只是個浪蕩子,上流社會渣滓們的代表,他能夠爲這座城市的改變做出什麼呢?修建城市?這座城市需要的不是修建,不是表面上的光鮮亮麗……” 一向表現得開朗樂觀的格麗絲,那麼說着的格麗絲,在那個時候露出的是那種似哭非哭的表情,雖然不明白格麗絲爲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但是她卻能感覺到她那個時候的情感——她其實是開心的。 而眼前這名地球男性,就是讓她露出那種奇怪表情的人。 擁有堅定的意志,偉大的理想,指的就是這個樣子的人嗎? “古伽蘭那,掃描他的身體狀況。”伊南娜對腦海中的古伽蘭那吩咐道,然後沒有再看被她打量的眼神看得萬分“不自在”的布魯斯。 她轉過頭看向被她雷厲風行接上哥譚首富的胳膊的舉動驚得愣住的詹姆斯戈登:“執法者進行詢問什麼時間都可以,但他應該首先被送去醫療機構。” 在某種層面上,被一名看上去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姑娘教訓了,戈登局長尷尬了一下,很顯然,因爲習慣了這位哥譚出了名的公子哥因各種各樣的愛好或者任性舉動而受傷,也因爲這位公子哥表現得如同沒事人一樣,他並沒有做到一名警官對受害者應有的人道主義關懷。 “派一輛車送韋恩先生去醫院檢查……”戈登局長轉頭對身邊的警員吩咐道。 “伊南娜大人,對布魯斯韋恩的身體掃描已結束,體表共九處傷口,皆爲利器劃傷所致,左胸第五、六根肋骨有明顯骨裂……” “戈登局長,我身上只是一點劃破皮的小傷,回到韋恩莊園再叫私人醫生處理就可以了,不需要……” 兩個聲音同時在伊南娜的耳邊響起,這讓她將視線移回了爲了表現自己受到的真的只是一點皮外傷而露出輕鬆的笑意的布魯斯身上。 感覺到帶着白色頭盔的金髮少女的視線重新落到了自己身上,布魯斯動作一頓,強行忽略心頭不知爲何突然產生的心虛,脣角自然地勾起一個頗爲輕浮的笑:“這位女士,你救了我,我真的十分感激,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感謝你的機會——我不想連自己救命恩人的臉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希望我有這個榮幸?” 看着眼前的男人臉上浮現的,像是隨波逐流的浮萍一般沒有根底,讓人感覺不到可以依靠卻又奇異地會被吸引着隨之沉浮的笑容,伊南娜微微歪了歪頭,她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啊,就像是一個多月前在哥譚的那所拍賣行遇到的,有着彷彿倒映着風雨欲來的天空的深邃湖水一般的藍眼睛的地球男性。 他們都是,明明想做的並不是臉上的表情,想說的並不是嘴上的話語,卻偏偏要去做,去說,地球的人類都是這麼的不自由的嗎? “大祭司,你明明不喜歡我,爲什麼還要爲我唱讚歌?” “您是這麼認爲的嗎?那麼,您不喜歡我爲您唱的讚歌嗎?” “不是,我很喜歡,但是你內心的感情讓我不舒服。” “這就足夠了,伊南娜大人,您要知道,言不由衷是人類的權力,口是心非是人類的魅力所在。您是神明,是至高無上的金星女神,是洞察萬物的存在,如若誰的內心讓您感到不悅,那即是罪惡,您不需要去理解,只對他降下神罰即可。” “對你也是這樣嗎?” “對我亦然。” 腦海中彷彿突然從遙遠的歲月中響起的回聲,泛黃的記憶角落泛起層層的漣漪,眼前的男人臉上讓任何上流社會的紳士來看都挑不出絲毫差錯的笑容同記憶之中的面龐好像在某一刻重疊了一般。 伊南娜抿了抿脣,直視布魯斯此刻充滿了魅力卻又漫不經心的藍眼睛:“我不清楚你對於‘劃破皮的小傷’是如何界定的,但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感謝我的機會的話,那麼,我需要你去接受治療。” 布魯斯聽見面前帶着白色頭盔的少女的話之後眼中劃過了切實的驚訝——這驚訝之中至少有三分不是裝出來的,因爲不管他先前猜測的這位從來沒有在哥譚見過且有着暫時不在掌控之內的奇異能力的少女有着什麼目的,這其中也絕對不包括對“布魯斯韋恩”真正的關心。 伊南娜也不等布魯斯的回答,轉過頭對夾在兩個人奇異的相處氣場中間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戈登局長說:“派車送他去醫療機構,我陪他去。” 帶着白色頭盔的少女身上突然出現了極爲強勢的上位者的威勢,當她用命令的語氣說話的時候,戈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過要拒絕——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在吩咐屬下去找車了。 感受到面前的男人變得更加警惕和明顯加重了的,本就濃重的不信任,伊南娜白色頭盔半透明的面罩下微微皺起了眉:“只要你去醫療機構,接受檢查和治療,我會讓你看到‘救命恩人’的臉的。” 坐在開往哥譚醫院的警車上的伊南娜透過車窗看着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的天幕,想着不知道爲什麼回憶起來的,本來以爲已經徹底遺忘了的極爲遙遠的記憶。 她最後到底有沒有對大祭司降下神罰呢?她想不起來了,只是依稀記得那張臉在自己面前除了笑容以外,從來沒有其他的表情。 如果有的話,她又怎麼會一點都不記得了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最後,她大概是降下了神罰的吧。 ※※※※※※※※※※※※※※※※※※※※ 小劇場: 伊南娜:把傷員送去醫院,舉手之勞,不謝。 阿福:太好了,終於有人做了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在這裏實名感謝伊南娜小姐! 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