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61 畫皮無悔之萬古鄭吉
他說完,便再沒有分出一絲注意力給站在旁邊的兩人,只微微彎下了腰,幾乎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在我耳邊輕聲呢喃道:“梓童,別生氣,氣壞了怎麼辦?”
我面上的厲色隨着他的話語漸漸消失,隨之而來的便是滿心莫名的感動。
即便知道身後之人看不到我的表情,我還是忍不住漾出了一絲笑容,下意識地向後蹭了一下就像當年在含光殿裏我最喜歡做的一樣。
窩在他的懷裏看書讀文,聽他一邊繞着我的頭髮,一邊跟我講講前朝他所煩惱的事情,即便有時他的心中早有決斷,也會聽聽我的建議。
他總是帶着一臉溫和包容的笑意聽我任性的撒嬌,無禮地埋怨他又沒喫哪頓飯。
感受到他看到我的動作之後微微震動的胸膛頓時覺得無比安心,但是想到剛纔進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刺眼的一幕,我仍然忍不住狠狠剜了李靜一眼。
高演看見我仍然怒意未消的表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的發頂,聲音中帶着一如既往的寵溺與縱容,瞟了李靜與肖陽一眼:“你們可以出去了。”
李靜表情怔了怔,伸手拉住了幾乎怒髮衝冠的肖陽,神色莫名地退了出去。
我連忙轉過身子,仔細打量着這個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貌,眼神卻溫柔如昔的男人,看着他慘白得幾乎不像活人的臉龐,忍不住眼中涌上一絲酸意,“怎麼會弄成這樣?”
兩世以來,我什麼時候看見過這個男人這般虛弱的樣子,即便是高演那一世他身子不好,老是吐血,更是經常臥病在牀,但是他從來沒有這樣蒼白到我幾乎感覺不到他的生氣。
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語意狠戾地輕聲詢問道,“是誰傷了你?究竟是誰居然敢傷了你!”
他見我混合着驚駭與心疼的樣子連忙擡手握住我掐的幾乎發白的指尖,語帶安撫地說道:“沒事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說着說着,他的眼神不由得落在遠方,神情中帶着一種莫名令人發寒的意味:“那些膽敢挑釁我的人,他們總會付出代價的。”
“我這次中招是太大意了。以爲那些人沒有膽子反抗,卻估錯了他們不甘心的程度。”說話的同時,他又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看着他盯着自己掌心血紅髮愣的模樣,我不由得感到似曾相識,心下一陣惶恐,這樣的場面我曾經還是蕭喚雲的時候就見到過多次。
從一開始的有些驚訝,到後來的怒不可遏,我其實……早就栽在了這個人身上而不自知。
既然上一次在那樣窘迫的情況下我仍舊能爲他掙得四十年壽命,那麼這一次自然更不會有問題。
他見我瞪大了眼睛的模樣,拿起一旁的手帕滿臉不以爲意地擦了擦手,見我依然含着怒意的眼神無奈地承諾到:“我發誓,不會再有下次了。”
“你給我好好躺下休息。”我一把把他按在牀上,立下三重結界,看着似乎還是不安分想要坐起身的高演,放狠話到:“你要是敢不聽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之前一直維持着矜貴溫和儀態的高演聞言立刻乖乖地躺了回去,似乎還怕我繼續生氣一般帶着討饒意味地偷偷看了我幾眼。
關於他身體的事情,我們之間曾經爆發過無數次的“戰爭”,大到冷戰數日,最後他讓步了我才滿意,小到不過數息,誰讓我總是敗在他混合着無奈與寵溺的眼神之下。
想來他也知道這次他所受的傷非同尋常,便妥協地任由我照看着,神情中竟然還帶着一絲懷念與得意的意味。
衆人見我忙前忙後的樣子神情尤爲奇異,王英帶着尷尬的表情走了上來,語帶疑惑地問道:“小唯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我自從遇見高演便一直維持着極好的心情,如今見他面對着王英眼帶猶疑的樣子自然笑着介紹到:“這位是王英,就是救了你的人。”
我伸手擦去他額頭的汗珠,對着其他人神情中盛滿的慶幸與喜悅,還未說出介紹的話便被他一把握住了手,截去了話頭,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語氣平和而柔軟地陳述道:“這便是內子,我還要多謝這位公子相救,我與梓童才能再次相聚。”
高演說着,便對着剩下的幾人拱了拱手,神情難得露出一絲激動:“在下關士,以後若有幫得到的地方,必然會竭盡全力,以報公子的救命之恩。”
我注意到他眼角露出的一絲狡猾之意,便即刻知道了這並不是他的真名,但是我自然不會拆穿他的掩飾。
恐怕這一世他的身份,比我想象的還要麻煩。纔會讓一向不喜遮遮掩掩的他隱姓埋名,不想讓這些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王英見我含笑,一臉縱容地坐在高演身邊絲毫沒有辯解的意思,神情中透露出一絲失落之意,說自己要出去爲關士找點草藥,另外些人看着我與關士之間好不容人插足的氣氛便也默默地退散了。
“好一個‘關士’啊,高延安!你連我都敢騙了。”我故作兇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見我滿臉調侃,眼中卻流露一絲冷淡的表情這才無奈的將他的身份向我解釋了一遍。
他這次醒過來的時候直接成爲了萬古族二王子鄭吉,有一個身爲漢人,地位卑微的母親,和看似尊貴,實則尷尬無比的身份。
這鄭吉前幾日剛剛被初戀情人背叛,因爲他心愛的女子爲了榮華富貴而選擇了大王子而意志低沉,在他說到心愛女子的時候,我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卻被他一把拉過帶着安撫意味地親了親額頭,見我被順了毛乖乖窩在他懷裏的樣子,他才繼續說着鄭吉的生平。
鄭吉生母因爲異族身份始終被低看一眼,他雖無心奪權,卻抵不過大王后的萬分忌憚和惡毒心思,在幾月前中了王后下得一種毒藥便莫名其妙地消散了魂魄。
說起鄭吉的時候,他的眼中帶着些許憐憫與諷意,我知道他是在同情鄭吉的心軟和無爲。
而他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就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高演,也就是鄭吉前段日子正忙着解決掉一直虎視眈眈的大王子一黨,憑藉他的手段,纔剛成年不久的大王子和心計歲歹毒卻無深謀的大王后簡直看都不夠看的。
但是他最終卻是小看了一個人的能力,纔會重傷到這個地步,說起那個叫司徒的男人的時候,一貫深沉溫和的男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憎惡。
我不知道究竟是因爲什麼事情,居然能讓他栽這麼狠的跟頭,但也知道現在並不是瞭解這個時候。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默默地輸送了一部分靈力給他,見他臉上露出一絲頹然之感,我笑着偎在他的牀邊,輕聲說道:“這感覺不好受吧?”
他聞言點了點頭,眼中的情緒沉鬱得幾近黑暗,“我不喜歡看你爲我做這些。你知道的……”看懂他流露出的一絲無力,我戳了幾下他的胸膛笑着說道:“既然不好受,那麼以後就不要受這麼重的傷。”
“我只願你從今往後,再也不要讓我這般擔心。”他聽了我的話,嘴角扯出了一抹柔軟的近乎寵溺的笑意,緩緩地摸着我的發頂。
就在這萬籟俱靜之時,一個女子尖利的驚呼聲響起,我立刻招出了湟華留在鄭吉身邊,不顧湟華盯着牀邊男人驚訝又疑惑的眼神。
鄭吉帶着調侃意味地瞟了一眼湟華,不顧後者因這眼神幾乎炸毛的表現,拉住了我的衣袖塞給了我一顆晶瑩剔透、光華流轉的琉璃珠。
我自是有些疑問地望向了鄭吉,他淡笑着解釋道:“這是我的戰利品,自然是交由梓童來保管。”
我已十分了解他喜歡收集奇珍異寶然後獻寶般地送給我的行爲,想當初我的含光殿裏堆積如山的珠石寶玉,沒有一樣不是面前這個男人笑眯眯地奉上的。
將那珠子掛在胸前,留意到他眼中露出的一絲滿意,我淡笑着吩咐了湟華一聲就離開了屋子。
李靜站在後院中扯着肖陽的衣袖眼神慌亂而不知所措,見我出現了立刻語帶哽咽地說道:”大哥不見了,他明明之前就在我的面前,可是他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我……我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肖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複雜地投向了我,我壓根沒有理會他們幾人的問話,只散佈了靈力尋起王英的蹤跡。
在我靠近李靜的時候,身上的琉璃珠突然閃出了耀目的光華,我猛然間想起來前身記憶裏一樣世間至寶。
看着李靜尤帶淚眼,卻驚詫莫名的臉龐,一時之間所有的奇怪之處都串成了一條線,獵食的妖魔,荒廢的古宅,詭異的樹林,消失的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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