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6章 難哄101
那個雨夜，她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離開的南蕪的呢？
是急不可待的。
甚至她完全不在意別人跟她說什麼，她就只想回家。
但是那條回家的路上，站着一個少年。
少年盯着她，喉結緩慢地滑動了下，語氣有些艱難：“你爲什麼報了東北的大學。”
她是怎麼回答的呢？
好像是：“我有我的約定。”
“那我呢。”少年似是覺得荒唐，看着她：“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巷子裏安靜得過分。
少年沉默地看她，像是在等她的答覆。
好片刻後，他輕輕閉了下眼，頭一回用稱呼將兩人的距離拉開：“艾新寶，我是你的備胎嗎？你現在要去履行你跟東北那邊的約定？”
她其實什麼都沒說，可能還有更多的是不耐。
眼前的少年乾淨到了極致，跟她內心充滿血腥的灰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要是不願意，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少年的聲音很輕：“沒必要用這種方式，去那麼遠的地方。”
“我去哪都不用跟別人商量。”這可能是寶兒說的最狠的話了，可是她當時的心理狀態就是這樣。
誰攔着她回家，誰就是她的敵人！
她就是這麼說的，沒有給少年任何餘地留下。
少年的眼睫和髮梢都沾着水珠，上衣被打溼了大半。
他的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緒，嘴脣動了動，卻一句話都沒說。
不知是從那傳來水滴的聲響。
啪嗒一聲。
像是眼淚墜下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
“艾新寶。”少年最後喊了她一聲，喉結再度滑動了下，像是在剋制着情緒。
他慢慢地垂下了頭，自嘲般地說：“我也沒那麼差吧。”
可過了幾秒。
像是要維持住最後的體面，少年還是笑了下：“祝你…...一路順風。”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
他看向她，聲音很輕：“我走了。”
她不過點點頭。
他走了幾步。
又回頭：“再見。”
說完，少年轉了身，往那條巷子的方向走。
他的背影瘦高，走路時脊樑挺得很直，像是從未爲誰彎過腰。
再沒有回過頭。
一如當年那個，站在籃球場，跟她爭鋒相對，意氣風發，喊着她“小寶”的少年。
這雨像是帶了無形的力量，一點一點地砸在少年的身上，也將他骨子裏生來的驕傲一寸又一寸的澆熄。
她對人友善，包容，偏對這樣一心只有她的少年，砍下了最兇狠的一刀。一路的回憶，寶兒拿上行李下了飛機。
按照桑延在電話裏說的位置，寶兒在出口找到他。
那一刻，她的緊張在此刻才冒了起來，走了過去：“你怎麼在機場？”
當年你送走了我，現在，我再來找你，不知道算不算晚…
桑延接過寶兒手裏的行李，隨意道：“本來準備回去了。”
…
寶兒一懵。
兩人出了機場後。
桑延才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外頭已經下起了細細的雨。
他頓了下，看向寶兒：“你在這兒等着，我去裏面買把傘。”寶兒盯着桑延的背影看，過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隨後，寶兒看着外頭零零碎碎的雨。
沒多久，她注意到有個人穿着黑色的T恤，個高而瘦，直接忽略這雨，直接往機場大巴的方向走。
眼前似乎閃過什麼，回想起那段回憶，寶兒的模樣恍惚，下意識想跟過去。
下一刻，桑延就從後邊把她扯了回來：“要上哪兒去？”
寶兒恍然回過神，看過去。
桑延皺眉：“叫你好好在這等我。”
可寶兒卻只呼出一口氣，輕聲喚道：“桑延。”
桑延垂眸，擋住了剛纔眼裏的慌亂，口氣好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怎麼？”“對不起…...”寶兒看着他，隔了那麼多年，再度跟他重提起當年的事情：“我那個時候，應該給你撐一把傘。”
桑延沒反應過來：“什麼？”
回憶越多，寶兒越覺得她當年做的確實很過分，她的傷不是桑延帶給她的，她卻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給了無辜的他。
忍着顫意把話說完：“…我不應該就讓你那麼淋着雨回去的，我本應該爲你撐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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