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雲間73
虛與委蛇久了，連姜梨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感情是真是假了。
她輕飄飄的看了眼衆人歡喜麻木的臉龐，找了個藉口出去透氣。
涼風習習，帶起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好在姜宅燈火通明，唯獨後山的燈光暗淡不少。
從前她最願意在此處歇息，今日心情煩悶，便也順着小路往此處走。
“小姐，前方的燈火越來越暗，我們還是回去吧。等下夫人又該不放心您了……”銀環看了眼黑漆漆，看上去平淡無波瀾的湖面，打心裏升起一股寒意。
姜梨坐在湖邊的一處亭子裏，享受着難得的安靜孤寂。
姜梨："“無礙，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嗎？”
她用力嘆了幾聲，感受身體裏的濁氣排乾淨後，心情也舒暢不少。
銀環看了眼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着急忙慌的盯着姜梨氣定神閒的側臉：
“小姐，時間不早了，您還是——”
姜梨："“噓！”
姜梨微微蹙眉，白嫩的手掌落在水潤嫣紅的脣上，銀環下意識屏住呼吸看她。
寂靜昏暗的湖邊突然出現點點昏黃的星光，姜梨拉着身旁的銀環，在不遠處的灌木叢裏觀察。
比姜梨高出半個腦袋的身影蹲在地上，手裏正捧着一個描繪着花的燈籠。他笨拙地打火，視線灼灼地盯着面前的燈籠，帶着無盡虔誠。
姜梨看了眼，自覺無趣般往回走，豈料腳下沒注意，踩到一根酥脆風乾依舊的枯枝。
寂靜的夜晚中，發出一道讓人心臟爲之一緊的聲音。
姜昱澤："“誰？”
身前傳來一道微啞的聲音，姜梨作勢拉着銀環就走。卻在拐角處，被一人攔住去路。
“大膽！竟敢攔我家小姐的去路，你是姜府的哪個僕從？誰給你的膽子！？”銀環雖然怕得渾身顫抖，仍舊死死地把姜梨護在身後。
姜昱澤："“阿姐？是你嗎阿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姜梨總算明白心中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姜梨："“姜昱澤，你爲何會在此處？”"她微微蹙眉，藉着他手中的光點，勉強看清楚小少年的隱匿在黑暗中的臉。
他的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像是生怕她就這麼走了般，趕忙往她身邊走。
看着他的動作，姜梨下意識與他拉開距離。
姜昱澤："“母親不願我一起用膳，阿姐，陪阿澤放燈可好？”
他離得近了，姜梨便更能看清楚他眼角的紅痕，像是剛哭過一樣。
姜梨本就心軟，見他這副可憐的模樣，即使心裏恨透了季淑然，也沒辦法對一個母親拋棄憎惡的小孩兒說不。
姜昱澤："“求你了阿姐。”
姜昱澤見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衣袖。視線羞澀地落在她在瑩白月光下更加白皙的小臉，聽到胸膛裏幾乎快要跳出來的劇烈心跳聲。姜梨："“就一次。”
小少年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刻，感受到銀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依舊彎起嘴角，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裏滿是姜梨一人。
大手和小手重疊在一起，手心的溫度也跟着傳遞，當燈籠如願以償地飛入空中後，而後傳來小少年低低地笑聲。
姜昱澤："“謝謝阿姐，就算此刻是死，那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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