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迷宮47
男人滿臉自責地低垂着腦袋，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見白花花的恍若一折就斷的脖頸。
何晚意扯出一抹還有些僵硬的笑容，蒼白地脣角往上揚，猶如滂沱雨水下堅韌不屈的昂揚小白花。
“沒事啦，謝謝你的蘋果，我現在好多了。”
她接過男人手中的蘋果，手避無可避地蹭過他的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意識往後避了避。
哈嵐的蘋果又脆又甜，何晚意輕咬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脣齒間炸開，惹得她胃口大開，不自覺地將整個大蘋果給啃完。
顧一燃看她像小兔子一樣啃食手中的蘋果，脣角無意識彎起，眼神寵溺又專注地盯着她的側臉。
連本人都未曾察覺，旁人看戲的人倒是看得清楚。
他們看了眼躺在另一張病牀上的鄭北，默默咳了咳，又是戳顧一燃後背，又是發出一些奇怪的動靜吸引注意的。
這下子，給一屋子的人都整不會了。
“你們要是喉嚨裏卡了痰就去買藥喫，等下別把內臟給咳出來……”
顧一燃面不改色的說了一句，身後果真沒人再做小動作。
“那什麼，既然你們還有事情要聊，那我們先走了啊！”
“何姑娘，隊長醒了的話，麻煩你告訴他我們已經來過一趟了。我們大家隨時在小隊裏等着他平安回家。”不知是誰說了句，方纔空氣中詭異的氣氛漸漸消散，周遭重新被溫暖填滿。
“知道了，我會如實相告。”
聽她這麼說，衆人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冷靜片刻後，顧一燃終是沒忍住率先開口了：
“聽人說，你和鄭北在——一起了？”
他的嗓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乾澀，說話的時候，猶如定海神針一般的手此刻抖得不成樣子。
何晚意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視線落在他俊美臉上難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愣神。
就在顧一燃期盼聽來的傳言僅僅只是傳言時，女子溫柔的嗓音瞬間將他打入谷底。
“是，我和鄭北上一週剛在一起。”
她拿着溼紙巾，仔仔細細地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黏膩果汁，反問道。“你……從哪兒聽說的？”
此話落地，無疑坐實了傳言。顧一燃面上的表情瞬間分裂成無數塊碎片，被人隨意打亂，仔細一看，扭曲地不成樣子。
苦澀的味道涌上心頭，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脖頸，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
他用力吐出一口濁氣，胸腔裏的憋悶感始終揮之不去。
“沒有，就是偶爾從同事口中聽來的。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別誤會……”
何晚意見他即將崩潰的隱忍樣，並沒有如他般情緒外露。
“我知道，從前總覺得和你一起是天定的緣分。以爲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應該比天高，應該是我生命中的一切。但是——”
“經歷過，發現過，全力以赴過後我發現，並不只是這樣。我應該是我，是獨一無二的何晚意。不止是一中時跟在你屁股後面跑的小女孩兒，我還有很多面。”
“認真又包容地對待我自己，全心全意的愛自己後，我才發現身邊還有這麼多愛着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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