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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絲提溜着裙襬,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她所厭惡的上層社會拋棄。
她擁有自己的思想,她擁有自我的軀體,她想支配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如今,要聽從母親的話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結婚。
美國,泰坦尼克,是她的噩夢。
可憐的女孩,命運就喜歡這麼捉弄人。
迎面而來的海風吹醒了露絲,夜裏寒氣很重,她只穿了件裙子裸.露着大片胸脯,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她放慢腳步來到船艉甲板的盡頭。
出於一股說不清的念頭,她又上前一步,拉住了欄杆。
底下是一片漆黑的海水,頭頂是一望無際的星空,她無法觸到星空卻可以投身大海。
她不願意接受被人擺佈的命運,也許她該死去。
就從這裏,跳進海里,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回去面前可憎的面孔。
露絲的絕望的閉上眼睛,拉着船欄,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現在,離開他們吧,從這裏跳下去。
我的女孩,露絲。
於是,露絲慢慢閉上了眼睛。
“等一下!別那麼做。”
有人阻止了她,露絲心頭一跳,遲疑的轉過身體。
海風輕浮般的吹弄她那一頭濃密的黑髮,白色的單薄的絲裙被鼓成小帳篷,纖細、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女定定的看着她,碧綠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頂尖的綠寶石,熠熠閃光。
———是真。
楚真在牀上翻來覆去,心想總不能真的被困在這吧,要知道今晚上有一個重要情節,露絲跳海,傑克救人,之後他們感情就會如開了外掛似的,要真等着關禁閉出來就沒她什麼事了,等到泰坦尼克沉了她就餵魚去吧。
而且她現在和傑克還沒發展出什麼呢,保不準出岔子。
不行,事到如今不能讓他人截胡。
翻身坐起,楚真被逼的靈機一動,拿出一條款式簡單的睡裙套上,然後披散頭髮,抹去妝容,挑剔的盯着鏡子看了幾眼,不滿意,進盥洗室打了一盆涼水,整顆腦袋都沉到冰涼的水裏。
這麼幾回後,擦了個半乾,她又把窗戶打開,冷風灌進屋子,楚真凍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這樣就差不多了,關上窗戶,楚真走到門前。
咚、咚咚……“勒夫,傑魯……”
她虛弱的叫喊着,力氣不大不小,他們就在門外肯定能聽見的。
勒夫打開門,就看見楚真跪躺在地上,手還保持着敲門的動作,再看她的小臉,蒼白的像紙一般,前額兩邊頭髮都被浸溼完了。
“真小姐,你怎麼了!”勒夫連忙抱起楚真,又被她冰涼的身體嚇了一條。
楚真無力的躺倒在勒夫懷裏,半閉着眼睛,悽慘的嗚咽道:“勒夫……我肚子疼……”
勒夫一聽,“我馬上抱你到船醫那裏!”
“不!”楚真捏住他的手臂,“哥哥,我要哥哥……勒夫,去、去找伊凡斯……”
勒夫好感動!她還惦記着自己的哥哥呢,兩兄妹雖然表面上不對頭,心底下都很關心對方啊!先前的伊凡斯連夜登上泰塔尼克,現在的真生病第一個想到伊凡斯!
“好,我去找伊凡斯老爺和醫生。”勒夫吩咐傑魯,“照顧好小姐。”
傑魯點頭,在勒夫走後抱着楚真把她放在船上,“傑魯……”她低語。
“什麼?”傑魯低頭湊過耳朵,忽然脖子一痛,失去意識。
放倒傑魯後,楚真一甩頭髮,向着甲板跑去,不出所料露絲站在低階上,預備向下跳去,而傑克還沒有出現。
“等一下!別那麼做。”
楚真叫住了露絲,她可不希望露絲真的跳下去。
“露絲,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嗎?告訴我,我會幫你。”楚真溫柔的放輕聲音,朝她伸出手,“無論如何,先下來吧,這裏太冷了。”
露絲眼圈紅紅的轉了過來,她不明白楚真爲什麼出現在這裏,而且她穿的也太少了,她想伸出手去,到一個溫暖的地方,但她說服不了自己。
“抱歉……真,我實在太沒用了。”
“別這麼說,你可是樂觀又堅強的露絲啊。”
“不,我不是。”露絲捂住自己的臉頰,在自己親近人面前,她卸下自己的盔甲,對命運的殘酷她留下溫熱的淚水。
“沒有什麼是不可解決的。”要勸下這個姑娘楚真決定換種思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想嫁給卡爾,比嫁給卡爾更難受的是你已經厭倦周圍的一切,你想獲得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對嗎?”
露絲喫驚的望着這個女孩兒,她和她是朋友,又僅限於此,她從未把這些告訴過她,她是如何得知?
“我猜中了對吧?”楚真看着她的表情,微微一笑。
然後又慢慢靠近她,“其實這些都太好解決了!”
她竟然說這些太好解決了!對於露絲來說這些是死都打不開的桎梏,她忍不住問她,“爲什麼?”
“不想嫁給卡爾就不嫁好啦!想要自由就去遠行好啦!你還年輕,我還年輕,還有錢,沒錢我可以借給你哈哈,你知道我哥哥很有錢,比卡爾還有錢。”楚真朝她眨眨眼睛,終於走到了她身邊,這地可真危險,她不敢往下望,繼續說道:“所以不用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我的母親,我怕……”
雖然一心想要自由,但她並沒有這個勇氣,不敢破釜沉舟只能怨別人怨自己。
“怕什麼!”楚真打斷她,“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這一句驚醒了露絲,楚真描述的未來似乎就在眼前,不想嫁就不嫁啊,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見她有鬆動,楚真繼續,“我會幫你的,你要相信我。而且,你看……大海多黑啊,海水多冷啊,進去人屍骨都打撈不到,你想就這樣做魚的食物嗎?”
“不!”露絲被嚇到,她不想死了,她想從這下去。
這裏太可怕了。
怕她腳滑,楚真伸出一隻手扶住她,露絲小心翼翼的下去,見腳踏實地心裏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沒有勇氣跳海自殺。
成功下去後,楚真鬆開扶她的手,自己也打算走下去。
這時!意外突生!浪潮忽然打過來,船不可避免的輕微晃動一下,這小小的晃動船內的人,一點也不會感知,放在船欄上卻如驚濤駭浪!
露絲驚恐的朝楚真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楚真無法抵抗慣性,她身體一蕩,跌出欄杆,翻滾着跌入黑色的大海里。
噗通!
☆、第19章命運的指引
好黑……好冷……
黑色的長髮在水底融成墨,白色的長裙快要被黑色染成一團污垢,只有碧色的眼睛如同永遠不變的寶石,一層一層的海水下發出瑩瑩的光芒。
跳下來之前她以爲海水是黑色的,跳到海里才發現海水還是深藍色的,無邊無際的黑藍,美的就像是一張上帝的畫布。
但是也太冷了,泰坦尼克距離撞上冰山還有整整兩天,爲什麼海水這麼冷呢!
還有,她竟然不會游泳是怎麼回事?!
眼看着越來越往下沉,她除了努力憋氣,四肢胡亂滑動也不能升起一釐米之外什麼都幹不了。
這個時候指南總該做點什麼吧!
她在心底呼喊系統卻遲遲得不到迴應。
鼻子裏滾出一連串小氣泡,有很快消散,楚真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她向上伸出手,不論什麼,請出現吧我真的不想就這麼死去。
視線沿着手臂向前延伸,指尖,氣泡,一團光。
一團金色的光闖進了漆黑的大海,他就像一條飛魚極速的向她游來。
所以,不用死了,對吧?
她更加用力的伸出自己的手,你可要好好的抓住我啊,傑克……
第二日,晨光好的不像話。
楚真躺在牀上,身上蓋着被子,半坐起來,拉開窗簾,一片陽光撒進臥室。
不得不說,泰坦尼克號非常豪華,頭等艙佈置的很精緻幾乎和家裏沒什麼差別,連窗戶邊都雕刻着橄欖枝、花朵還有白鴿。
她靜靜的看着水天一色,端起旁邊的一杯咖啡,熱飲進了胃口裏,整個身子都暖氣來,舒服是讓她扔不住一聲喟嘆。
真想永遠都這麼懶散下去!
扣扣,敲門聲響起,平靜被打破,楚真收回目光,淡淡道:“請進。”
門被打開,一個面色冷峻的男人帶着一位醫生進來。
“給她量體溫,檢查一下。”伊凡斯吩咐到,醫生點了點頭,翻翻眼皮,摸摸額頭,問了幾句告訴伊凡斯楚真喝了祛寒藥休息了一晚上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嗯,伊凡斯點頭示意醫生可以走了。
清場後,伊凡斯拉過一把軟椅坐下,目不轉睛的看着楚真。
楚真心裏皺起眉頭,深知麻煩來了,伊凡斯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支開勒夫,打暈傑魯深夜去跳海的原因嗎?”
…………
楚真清清嗓子,“我就是去透透氣……”
伊凡斯脣角向一邊翹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眼睛卻沒有笑意,這是生氣了的意思,他又不是傻瓜怎麼會相信她的話。
但楚真不想說的話他也奈何不了她,兩人從記事起就這麼對抗。
楚真,“好累啊,伊凡斯我想休息了。”
“很好。”伊凡斯慢慢站起來,“好好休息吧,到達美利堅之前就在這間屋子裏休息。”
楚真猛地坐直身體,“那我只能一次一次出去透氣了!”
“你還想再跳海?!”
“如果你逼我的話!”
伊凡斯手驟然握緊,和楚真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碧眼燃起一股怒火,他的表情可怕極了。楚真毫不畏懼,同樣瞪大眼睛怒視回去。
她瞭解伊凡斯,這位哥哥常年不給她好臉色看,但絕對是愛護自己妹子的,不然也不會連夜開船登山泰坦尼克。而哥哥是不善於表達又不知曉女人心思,只能把自認爲好的強加給楚真,顯然,這激起了對方的叛逆心理,女孩越長越大膽越不聽他的話,而且脾氣和他一樣倔強執着。
兩個固執的人湊在一起,狹路相逢勇者勝,總得有個人妥協。
伊凡斯更愛楚真一些,於是每次退讓的都是他。
這次也不例外,伊凡斯和她對視了一會,轉開眼睛,“希望你不要這麼蠢了。”
“當然,不會再跳海了。”
伊凡斯又瞪了她一眼。
“對了,是誰救的我?我想感謝他。”楚真面色緩和下來,心情好的露出個笑容,碧色的眼睛也像微風拂過的湖面蕩起碧波。
他這個妹妹就是這樣,討厭你就會全身長滿尖刺,要是順了她的意馬上就笑的像花一樣,彷彿和她的矛盾根本沒發生過。
“一個三等艙的平民,我已經讓傑魯送了禮物過去。”
楚真歪頭,“他收了嗎?”
伊凡斯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想起傑魯的反饋,“沒有,看起來是個心地不錯的平民。”
“別人不貪慕錢財,對待這麼一位心地善良的救命恩人,我正式感謝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沒有不對纔是最大的不對,他了解楚真就像楚真瞭解他一般。
假裝不經意的提起,言語間又很重視,過於在意反而反常。
敏感的商人特質開始影響伊凡斯,他不動聲色,他倒要看看楚真到底要做什麼。
事情敲定後,楚真開心的一刻都等不了。
伊凡斯一週,她就竄下牀,爲了表示誠意當然要親自去邀請傑克!
第二次來三等艙,楚真可謂輕車熟路,下了升降機,大廳裏經常玩的紛紛轉頭看她,嘿,不是上次那個小姐嗎?怎麼又到三等艙來了?
楚真掃視了一大圈,沒看見傑克,便露出笑容問到:“請問,你們看見傑克道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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