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約莫一小時後,兩人回去,剛打開門就聽見裏面嬉笑熱鬧的聲音,還有女孩兒的聲音,俞菲覺得有點熟悉。
換了拖鞋進去,俞菲一下子就看到了連奕笙,更意外的是他旁邊坐着的井嵐,他們和路遠峯一起正在打牌。
井嵐看到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然後才走到她面前接過她手中的袋子送到廚房,俞菲跟了過去,小聲問:“怎麼回事兒?”她回頭看身後沒人,伸手捅她,“你不會和連奕笙——”
“沒有沒有,”井嵐趕緊解釋,“是他拉我出來,半路上接到電話纔過來的,我都不知道你在。”
俞菲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說:“不知道我在啊。”
完了,越描越黑,井嵐眨眨眼,抱住她的胳膊:“菲菲你別多想——”
“井嵐,”江時戈過來,“那邊叫你。”
剛說完連奕笙就開始喊了:“小嵐,到你出牌了!”
俞菲聽到他的稱呼挑了下眉,小嵐啊。
井嵐窘的紅了耳朵,咬了咬脣轉身走了。江時戈看到俞菲臉上的笑:“高興嗎。”
俞菲看着他,過了會兒才說:“你早知道了對不對?”
“他們怎麼樣還不一定呢。”
俞菲把菜拿出來放到水龍頭下洗乾淨,哼了一聲說:“你們可別醞釀了個陰謀,就把我騙在鼓裏,那我可就真傻了。”
這話說中了江時戈的心事,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爲她已經知曉一切,不過是將計就計的反過來騙他,他雙眸輕眯,站到她的身後,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那如果真是個陰謀呢?嗯?”就在俞菲怔愣間,外面突然傳來井嵐的聲音:“菲菲,我來幫你啊。”
江時戈:“我先出去。”
井嵐進來,與他擦身而過間敏感的察覺到不一樣,她走進廚房碰碰俞菲,偷笑說:“你們倆幹什麼壞事了。”
俞菲把一袋子菜扔給她,“趕緊幹活。”
“不着急,我先問問你——”
俞菲看她一眼,“你還問我,要不要我先拷問你一下啊。”
井嵐馬上閉嘴,打開水龍頭洗菜。
兩個人幹活進度快了不少,兩人洗好菜,俞菲先做好剁椒魚頭,井嵐弄了幾個炒菜,兩人聊天嬉鬧的聲音吸引了幾個男人,惹得他們也摩拳擦掌的想試試做菜,結果不盡人意,毀了不少材料,最後還是江時戈出手用剩餘的材料做了個湯。
幾人都出去,俞菲也被拉着休息去了,四個人一起打牌,俞菲期間沒少受連奕笙算計,不過俞菲也會玩,一來二去之間倒贏了他不少錢,連奕笙不樂意了,一邊卡着俞菲,一邊用言語攻擊,這次俞菲沒讓他,脣槍舌戰加牌場攻擊,連路遠峯都看出兩人不對付了。
中間俞菲被江時戈叫走,路遠峯跟他說:“你個大男人幹嘛呢,人家俞菲還是小江的女朋友呢。”
連奕笙撇嘴哼了一聲:“你根本就不知道。”
路遠峯:“什麼?”
“你別問了,反正我就是煩她。”連奕笙把牌一扔,過去把遊戲機打開了。
井嵐不動聲色的看了他幾秒,默默把撲克牌整理好。
連奕笙和路遠峯玩遊戲機,井嵐若有心事的坐在旁邊,沒多久,飯菜好了,幾人開始喫飯,期間路遠峯大讚俞菲的剁椒魚頭做得好,又誇讚井嵐做的炒菜,倒是連奕笙在一旁涼涼的說了句江時戈吃不了自己女朋友做的菜,俞菲心頭一沉,不過路遠峯是個活躍氣氛的好手,三兩句岔開話頭,江時戈默默給俞菲盛了碗湯,溫熱的湯滋潤了她被辣麻的舌頭,但沖刷不去她沉悶的心情。
幾人聊了一會兒,天色不早便各自回去了,江時戈提出送連奕笙和井嵐時,井嵐婉拒了,連奕笙也沒上他的車,江時戈便帶着俞菲回去。
井嵐面無表情的往前走,連奕笙跟在她後面,他到後面也發覺到她的話越來越少,不過感情經歷少的他並不知道爲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有十幾分鍾,到底是連奕笙忍不住了,他喊她一聲:“井嵐。”
她定住腳步,轉過頭看他,目光平靜,又帶着那麼點冷。
連奕笙心頭一顫,走上前說:“你怎麼了啊?”
井嵐看了他一會兒纔開口說:“我問你幾句話,你不能說謊。”
“我不撒謊的。”
“那好,你爲什麼第一次和菲菲見面就叫她魔女。”
聽到她問俞菲,連奕笙嘴角一扯,“她就是魔女啊,你看她把小江迷成那樣,五迷三道的,不是魔女是什麼。”
說實話,井嵐倒真不覺得江時戈有被迷住,雖然她也看得出他對菲菲很好,但他那副冷然的模樣哪裏看起來像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她接着問:“那你爲什麼那麼討厭菲菲?”
連奕笙明白她爲什麼不高興了,沒好氣的說:“我一看見她就煩她,沒什麼理由。”
井嵐的臉冷了下來,她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這麼討厭菲菲的話,我也會討厭你的。”
連奕笙心一跳,這才發覺她的神情就如同之前她讓她前男友滾的時候一樣,他不由得慌了起來。
就聽井嵐繼續道:“你之前根本不認識她,也不瞭解她,爲什麼要對她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啊,要知道我認識她很久了,她性格中可能有些尖銳的地方,但她比大多數人都真誠多了,而且沒有她的話,我們也不會認識——”
“那可不一定。”連奕笙小聲嘟囔。
井嵐的臉僵了:“反正我不喜歡別人說我朋友的壞話,連我男朋友也不行。”
連奕笙本來還一臉的不高興,從開始就在用腳踢着石磚,可聽到這句話後他猛地擡起頭,眼神發亮的看着她。
井嵐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不是說你是我男友啊,我就是、就是——,反正你要是再對菲菲那個態度,我就不跟你出來了。”她忍着發燙的臉轉身大步往前走。
連奕笙愣了一秒才追上去,討好說:“小嵐,我知道了,我以後不那樣對她還不行嘛。”
井嵐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根本不知道你錯哪兒了!”她攔了輛出租車走了。
連奕笙站在原地追也不是,等也不是,他倒是有滿肚子的理由和委屈,可爲了小江,他不能說啊。
江時戈送俞菲回去的時候,也瞧出她情緒有點低落,他能猜出原因,勸道:“別把連奕笙的話放在心上。”
俞菲搖搖頭:“他說的對,我的確不夠了解你啊。”
江時戈眼底帶冷:“也許瞭解之後,你就後悔了。”
俞菲歪頭看他,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說,他開到俞菲樓下,對她說:“到了,後天你帶你媽媽去事務所就好了。”
“我知道了。”俞菲下了車,目送他離開。
一天後,俞菲請假陪王顏一起去路遠峯的辦公室接受治療,路上王顏的臉色很不好,但並沒有提出要回去,俞菲握着她的手一路細聲安慰,到了事務所,她一直等在辦公室外面,兩個小時後路遠峯和王顏出來,王顏的臉上竟然有了笑容,看起來很輕鬆的樣子。
路遠峯把俞菲叫到一旁說了些注意情況,並讓她停了之前王顏服用的藥,母女倆心情愉悅的回了家。
在治療的一個月間,王顏的狀況越來越好,甚至有一天早上俞菲醒來時,看到王顏正在煮粥,家裏的地板也擦拭的乾乾淨淨,要知道無論從前還是現在,她都沒做過家務的。
俞菲站在房門看着在廚房忙碌的母親,既是欣慰又是開心,眼淚含在眼眶中,慢慢掉了下來,這麼些年再難過她也沒哭過,但現在不一樣,媽媽終於好起來了。
俞菲也越來越習慣於餐廳的工作,也算是半公開和江時戈的關係,之前糾纏的那個大學生也再沒來過。期間那個叫柏樓的客人問過她參加樂團的想法,在樂團工作的話,恐怕難以確定自己的工作地點。俞菲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安穩,但對他的盛情邀請又難以開口拒絕。
柏樓心思靈活,看出她在爲難,體貼的說:“俞小姐不願意的話可以拒絕。”他嘴角噙笑,“等你改變想法時再聯繫我就好,我也會來餐廳的,不過最近我要去歐洲就不能來了。”
俞菲笑着道謝,送他走出餐廳時正巧碰到江時戈來接她下班,兩個優秀的男人一冷一暖,氣場交織,竟也沒輸給對方。
彼此對視幾秒後,柏樓微笑着和俞菲告別離開了。
江時戈站到她面前,看着柏樓離開的背影淡聲說:“我記得這人,上次也是你送他出來的。”
俞菲想起來:“嗯,他很喜歡我的琴聲,想讓我參加樂團。”
“樂團?”
“是啊,不過他說我不願意的話可以拒絕,我就拒絕了。”
江時戈試探的說:“參加樂團的話是個好機會。”
俞菲聞言挑了下眉:“那你希望我去?”
他笑了笑:“如果你想的話。”
她有些不高興,抿下脣轉身回餐廳拿包,江時戈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這些日子和他交往下來,俞菲能感覺到他很順從自己,對於她的喜好,他似乎也很快了然於心,相處間她自然是愉快的,更沒吵過架,按理說他年紀比她小,怎麼會心思成熟到這種地步,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被他洞悉清楚,不知不覺間,她總覺得這樣的江時戈有點不真實,完美的……讓她心俱。
最初認識的他清冷淡漠,交往後他溫柔和煦,可偶爾間,她會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有時,他又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讓她琢磨不透。
於是趁着今晚媽媽被趙嬸拉去打麻將的時候,俞菲讓他上樓到家裏,想要和他談談。
俞菲現在雖不瞭解事情的真相,但她思考的方向是正確的。他們現在的戀情看似正常甜蜜,而在這層戀愛的皮肉下卻成長着惡性的青紫腫塊,牢牢地寄生在彼此的心中,讓他們都無法真正坦誠的面對彼此,只有用利刃劃破皮膚,取出腫瘤,他們的愛情纔會‘好’起來。但俞菲沒料到,那個腫塊,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硬的多,甚至禁不起輕觸,表面的皮肉就脫落下來,帶着敗血和膿水,那糾結着青筋的腫塊就凸現出來。
在側面說出她的想法後,江時戈沉默了很久纔開口說:“你覺得這樣不好?”
“倒也不是不好。”她只是覺得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層膜,看不到,戳不破,牢牢地橫在兩人之間,但她又說不清這層膜到底是什麼,出於女人的直覺,她能感覺出兩人的關係不太正常。
這時候,江時戈忽的冷笑一聲,俞菲擡起頭,就見他眼底一片幽深,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得陰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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