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JinJiang
井岚還有点担心她的伤。
俞菲抬抬胳膊說:“這不是已经上药了,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疼。”說完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直奔江时戈家。
她不疼,难不成是亢奋的?
连奕笙心底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俞菲的战斗力了,按照小岚的說法,现在的俞菲可是一副神挡杀神的样子啊。
后面的井岚出声催促他,像在认证他的想法一样:“赶紧走,等着当炮灰啊。”
走到门前,俞菲停住脚步,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裡面,這裡已来過数次,皆是失望而归。
她希望這扇门打开,可又害怕裡面出现一张陌生的脸。
可事已如此,怎能退缩,抬起千斤重的胳膊,她按下门铃。
门开了。
俞菲看到了江时戈,他瘦了些,皮肤不似从前那般清白,却仍是白玉般光滑,時間似乎在他身上停驻,沒有发生多少改变,可自己呢。
当江时戈开门看到俞菲时,连他自己都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時間停滞了数秒,俞菲用沒受伤的那只手拉开门走进去,声音冷静的有几分平直:“我有個事问你,问完就走。”
她换鞋进去,再看到熟悉摆设的沙发时還是禁不住移开了视线。
江时戈這时也走进来了,好似正常的问她:“什么事?”
侧头望向身旁的高大男人,他神色淡然,透着几分冷冽,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冷漠的表情下,他好像真的已经斩断一切,甚至能够這样自如的面对自己。
他终于不再偏执的停留在从前的時間裡,真正的迈步向前,变得成熟。
然而她却突然觉得面前的人陌生。
江时戈去厨房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放到茶几上,对她說:“坐吧。”
他很是随意自如,說话也十分客气,但他的客气刺痛了她的心脏。
俞菲坐到沙发上,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像是在问一個许久未见的朋友,有点客套的问,又仿佛在试探。
江时戈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沉静,“今天,回来办点事,听清让說你出了车祸就顺道去看了看,這么快就出院看来沒事吧。”他顺应接招,谈笑自如。
俞菲像是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心也沉到了谷底。
“你要问我的事就是這個?”他直截了当,像是有点不耐烦了。
她从以前就知道,除了对她,江时戈待人一向冷淡,哪怕是他的那几個好友,他也是少露笑颜,唯有对她,温柔贴心,时时在意。
只是现在,這种特权已经不在。
那么沒必要再說什么多余的话了,即使性子趋于平和,可俞菲骨子裡仍是骄傲的,你既无意我便休,她绝不是死缠烂打的那种人。
她微微垂下眼帘,盯着放在她前面的那瓶水,“我想问问你,之前那场车祸你有印象嗎?”
江时戈道:“我自然记得。”
吞咽一下,她回忆起昨天的事故,想到那辆面包车冲過来的气势,背上渐渐出了一层冷汗,轮概率而言,人這一生遇上车祸的次数不会太多,可她竟在短短一年间遇到两次,這都不是让俞菲真正怀疑的地方,她吸口气說:“上次车祸那個撞我們的人一直沒找到,警察那时候跟我說,那车可能是故意撞過来的,你怎么想?”
她抬起头,江时戈淡淡的移开视线,伸兜想拿烟,发现沒有,他打开抽屉,边說:“当时太急沒记得太清,但那货车确实過来的有点怪。”他拿出烟盒在她面前比了比,“行么。”
俞菲点点头,“這是你家,你随便。”
江时戈点起一支烟,淡淡的烟雾在两人间散开,像是一层有形的隔膜,他问:“那事和你现在這個有关系?”
“我觉得有,”俞菲态度开始浮躁,语气也不像刚来时那么冷静,“昨天我出门,有個面包车突然撞過来了,最开始我沒有看到,后来突然半路出来個私家车,结果两個车碰到了,我在旁边被吓到不小心跌倒,這才进了医院。”她抬抬受伤的胳膊示意了下,一动起来牵扯到疼的嘶了声。
江时戈看到那被衣物包裹的纤细手臂垂直的放着,很想拿开上面的遮掩物,亲眼确定那伤到底怎么样,有沒有伤到骨头,是不是很疼。
然而他只是低下头,抬起手重重了吸了口烟。
俞菲看着他英俊的侧颜,高挺的鼻梁下有淡淡的阴影,他一语不发,像是毫无兴趣,厌倦又疲惫。
在這样怪异又平静的气氛下,他们彼此都沉默着,像是久违的陌生人。她从前痛恨他冷酷的用尽办法钳制自己,可真正到了他放手的那一天,她却觉得心底最脆弱的一处要彻底被击溃。
之前,柏楼问過她为什么要這样沒有希望的去等一個已经离开的人,其实答案他也知道,不過他并不想听到俞菲的答案。
所以他换了個方向,他问:“那個人等了你五年?”
她說是。
柏楼端着酒杯浅酌,轻轻地笑了声:“我挺佩服那哥们的。”他說,“五年,真不容易。”
“知道么,从古至今,专情這個词大多适用于女性,女人可以为了爱独守一生,可男人就不一样了,对男人来說,這世上的诱惑太多了。”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必多优秀,如果他为了一個连影子都瞧不见的女人专情,不說亲戚,就连身边的朋友都会来劝他另谋新爱,在大多男人的观念中,這种守情实在沒有必要,甚至会沦为笑柄,无论是家庭压力還是社会舆论都是不少的阻碍,更别說投怀送抱的各色美人,在长久的岁月裡,几人能坚持下去。
“不過,如果是自己把持不住沒坚持下来,可能心中還会留有愧疚和遗憾,但如果是已经得到再放弃,那么,就是真的放弃了,也不会再回头,男人就是這样。”
专情时可以独善其身,绝情时可以冷酷斩断。
柏楼說的這段话无非是劝她早些放弃,俞菲明白他的意思,虽沒有想要回应的意思,但她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实。
這样也好,她想着。
過了片刻,她說:“我昏迷后,那個面包车马上就掉头开走了,和之前那次一样,开到沒有监控的地方,司机逃了,查過之后,车也偷来的,和之前那次的情况一模一样。”這些,都是刚刚在车上,井岚和她說的。
江时戈抬头看她,墨黑的眼眸渐沉,深邃又动人,“你觉得是同一個人?”
“可能吧,我也是猜的。”她低语着:“也许和我爸那件事有关,希望是我多想吧。”
“你爸?什么事?”
俞菲别過脸,敷衍說:“也沒什么,我要回去了。”
江时戈盯了她几秒,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拒绝了,既然已经這样,何必再有牵扯。
她起身离开,他跟在后面,身后的脚步声缓慢而坚定,让她的心又开始跳起来,换上鞋子,果然看到他打开鞋柜要和她一起出去。
這时候她才想起,這人身体裡有着让她都无可奈何的坚持,就算自己拒绝,可他想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移开目光,她不再看他,视线却被鞋柜最底层的一双白色高跟鞋吸引住,在清一色的灰黑男鞋中异常显眼,心下立刻酸楚难当,连站立的力气几乎都要被抽光。
似有了悟时,下一秒又浑身僵住,仿佛痛到绝望,又在灰烬中燃起光芒。
原来是這样。
她上前一步,弯下腰。
江时戈看到那黑色顺滑的长发软软的在自己面前垂下,随后她手臂一伸,从鞋柜裡拿出那双白色的高跟鞋。
他瞬时愣住,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不敢与她对视。
俞菲看着手上的高跟鞋,很简单的尖头样式,皮质光滑白净,从细小处還可以看出有少许的灰尘,可见应该是他刚回来才将這鞋擦干净,除了他穿的那双鞋,剩下的鞋他都沒管,却只将這双女式高跟鞋擦的干干净净。
她站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他眼帘一垂,随即又看向她,笑了笑說:“怎么了?”
她一言不发,唇角抿着,将手上的高跟鞋在他面前摆了摆,问:“为什么不扔了?”
他沒有回答,扬了扬眉:“哦,正好你可以带回去了。”
心脏闷得要窒息,一下一下抽疼,可眼前的人双手插兜,還挂着一幅无所谓的笑容。
压抑着情绪,眼眶渐红,她忍无可忍,抬手将两只鞋都扔到他身上,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无奈一笑。
沉默,在无声的蔓延,像是从前再追不回的時間,慢慢流淌。
她站到他面前,几乎是紧贴着,伸手攥住他的衣领,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回来?”
江时戈看着她的眼泪慢慢流出来,心疼的想要去擦,可他還是沒动,只是說:“你胳膊不是伤了,别這么弯着。”
她哽咽一声,又问:“你留着這鞋做什么,干嘛一回来就擦它?”這双鞋是她的,是那时,在失去他的联系来找他的那天她穿的,更是在无意知晓他的阴谋后惊慌失措逃走时留下的,为什么他一直留着,只回来這么短的時間,他還记得擦這鞋,却在她面前装成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說啊!”她愤怒的高喊,看到他好看的眉渐渐皱起,這神情如此熟悉,像是从前他挣扎的某個瞬间,她终于感觉不再陌生,那個活生生的江时戈就站在自己面前。
心底划過一道闪电,照亮一切灰暗不明的地方,她终于知道了那個答案。
眼泪流下脸庞,她又靠近一步,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脸颊搁在他的胸膛上面,略微粗糙的衣服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她闭上双眼,身体在微微颤抖,她說:“江时戈,你要不要我?”
他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她的声音充满了泪意,带着不顾一切的坚持:“你要不要我?”
在她心底即将崩溃的时候,一只宽大温热的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温柔的擦掉她的眼泪,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久违的心疼与暗哑。
他說:“菲菲,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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