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左田一郎
左田一郎沉默了許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好意思，您剛纔說您叫什麼？”
“郭偉。”
左田一郎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道：“20年前，我大學畢業，回到家裏後，接收了家族中的一部分祖產。那段時間，我有時間，有錢，終日流連於女性之中尋歡作樂，日子好不自在。”
“直到有一次，我在一個酒吧裏，碰到了她。”
“她的名字叫做初代，是一個舞女。”左田一郎語氣非常溫柔的說：“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在想，怎麼會有這麼幹淨的女孩。她非常愛笑，她一笑，讓我的整個世界都亮了。”
“那天晚上，我們坐在一起，聊風花，談雪月……整整聊了一個晚上。”左田一郎回憶道：“後來，我經常去那家酒吧，不爲別的，只想和初代一起聊聊天。就這樣，大約持續了半年的時間。”
“半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知道了那家酒吧因爲經營不善，在準備出手，於是我毫不猶豫的買了下來。可是……初代不見了……”
“她的同事和我說，初代因爲家庭變故，回老家了。”
“再後來，我就聽從家裏的安排，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結了婚。”
左田一郎輕輕的訴說着。
“再次見到初代是兩年後了，那時的她已經被一個富商包養了。見面的當天晚上，我們還是和往常一樣，聊了一整夜，訴說着各自的過往。”
“初代12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隨後就被賣到酒吧裏面當藝伎，雖然從小顛簸流離，但是她非常的熱愛生活，她和我說，她一直憧憬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的景色非常的美，就像一個世外桃源一樣，在那裏，沒有剝削和壓迫，她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
左田一郎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承認，我當時被她初代深深的吸引住了，我喜歡上了那個努力生活的女孩。而且我相信，她也是喜歡我的。”
“可是……”他皺了皺眉，無奈的說道：“那又如何呢……我有家有室，雖然我並不愛我的妻子，但是她也並沒有犯什麼過錯，我不可能拋棄我的妻子去選擇她。”
“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都是徒勞的。”
左田一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後，繼續說道：“過了一段時間，初代找到我，說那個富商打她，對她非常不好。她希望我能帶她走，帶她離開東京，和她一起去尋找屬於她的世外桃源。”
“我拒絕了她。”
“就像我和她之間是徒勞的一樣，初代和世外桃源之間，同樣也是徒勞的。”
“因爲那樣的地方是不可能存在的。”
隨後，左田一郎低聲說道：“她走了，自己一個人踏上了尋找安寧之所的道路。三個月之後，我收到了她的信，她說，她已經找到了她心目中的那個地方。”左田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了。”
這時，李立文輕聲問道：“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找她的。”
“從我我和我前妻離婚那天開始。”
“你們爲什麼分開了？”
左田一郎低着頭，淡然的說道：“因爲她和她的青梅竹馬私奔了。”
李立文：……
香田真斯問道：“您找了這麼多年，有初代小姐的消息了嗎？”
左田一郎搖了搖頭說道：“我讓警察廳的朋友幫我找了，沒有一點消息，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說完，左田一郎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想，大概率是死了吧……”
……
“既然初代都已經死了，左田先生爲什麼還在找初代小姐？”
酒店裏，孫繼飛聽完左田一郎的故事後，問道。
香田真斯衝着孫繼飛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然後兩人同時轉頭看向李立文。
“文哥，你知道爲什麼嗎？”
李立文此時正倚靠在酒店落地窗旁的側牆上，聽到孫繼飛的問話，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那是因爲，他在贖罪。”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贖罪？”
李立文點點頭：“沒錯。從一開始左田一郎就喜歡上了初代小姐，可是因爲各種原因，兩人錯過了，當然，就算沒有錯過，兩人也不不可能在一起。”
“因爲左田沒有決定自己婚姻的權利。所以後來，他纔會娶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
“後來，左田和初代第二次相遇。左田又燃起了心中的火焰，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離婚，左田的心一下子就死了，所以他在後面選擇了逃避。”
“畢竟他認爲，他和初代之間註定是沒有結果的，註定是徒勞的。”
李立文喝了一口水，嘆了一口氣後說道：“雖然初代一直非常的努力，想擺脫自己悲慘的命運，她恨不得拼命的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但是最終的結局卻並不是那麼美好。”
“初代的這種行爲，在左田眼中，無疑都是荒誕的，徒勞的。因爲在在他的認知中，初代她根本不可能擺脫她的命運。”
“直到後來……”李立文將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的霓虹燈在夜晚的點綴下，顯得格外漂亮。
可是，在這個漂亮之下。
又有多少虛幻，又有多少真實的呢？
“直到後來，左田的妻子背叛了他。這件事又讓左田發現，人世間的一切事，其實都是徒勞的。無論他做什麼事情，該發生的總會發生。”
“左田他的內心非常的憤怒，他憤怒於沒有早看清他妻子的內心。憤怒於自己的懦弱與膽小。”李立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他同樣憤怒於世間的一切，爲什麼都是徒勞的。”
“於是，他決定選擇一件更加徒勞的事。”
“他花了十五年的時間，去尋找已經死去的初代。”
……
香田真斯和孫繼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立文，不是，咱們聽的是一個故事嗎？
這時，孫繼飛反應過來了：“文哥，你是不是有靈感了？”
李立文點點頭：“我想到一個故事，名字叫做……”
“《雪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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