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初次交鋒
湖畔的柳條低垂，輕拂過早起學生的白大褂下襬。
春風裹挾着紫藤花的香氣，與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中交織。
普外科醫生辦公室的窗臺上，護士長帶來的綠蘿在陽光下舒展葉片，藤蔓順着窗框蔓延，彷彿在無聲地對抗病房裏的沉重氣息。
普外科一病區，醫生辦公室。
早交班。
韓巖罕見的參與了交班過程，等到值班醫生交班結束之後，他便說道：“首先公佈一個好消息，我們科室陸安醫生獲得了國際肝膽外科協會青年學者獎！”
“這是首個華夏醫生獲此殊榮，讓我們恭喜陸安醫生。”
辦公室內，頓時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即便是在國內頂級的醫院，這種國際大獎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陸安的表情確實一如往常，昨天的黨委會結束後，韓巖已經將這些消息提前告訴他了。
包括獲獎消息、半年之約，以及韓巖接下來要宣佈的……
等到衆人慢慢安靜下來，韓巖繼續道：“此外，由院方牽頭，引入在梅奧醫生李東宇於我科任職，這個消息在醫院公衆號和內部OA系統會由通知。
“院方的意思是，普外科其他三個病區都有主任和副主任，就我們普外一病區暫時沒有副主任，所以李醫生就安排在了我們一病區。”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話，臉上都露出了一抹擔憂之色。
普外一病區之所以沒有副主任，因爲韓巖在這裏，即便有副主任，也只是個虛職，大部分事情都是由韓巖做主的。
韓巖不在科室的時候，醫療上的事情，都由陸安出面解決。
陸安雖然年紀輕，但是爲人謙遜，平時一些技術上的事情，根本不藏着掖着，贏得了科室衆人一致的好評。
現在科室突然要來一個副主任，而且貌似是醫院一把手力挺的，所有人都擔心科室未來局勢變化會不會影響到自己。
而鄒睿、曹野、陳默等陸安醫療組的人，則是有些擔憂的看着陸安。
要說李東宇來到普外科一病區，影響最大的還是陸安了。
“我們做自己該做的就行了。”陸安輕聲對組裏的三個醫生道，“記住我們醫生的首要職責——救死扶傷，至於其他的事情，韓巖院長會給我們擺平的。”
聽到這話，鄒睿、陳默稍稍安心下來。
交完班，韓巖便離開了。
今天是手術日，陸安在查完房之後，便去了手術室。
……
京都大學附屬醫院，手術室內。
三號手術間的層流系統發出白噪音般的嗡鳴。
陸安調整着頭頂無影燈的角度，無影燈的白光傾瀉而下，映照在手術檯上。
淡藍色口罩上方，陸安的眼睛眼透過護目鏡凝視着患者因黃疸染黃的腹壁——肝門部膽管癌的陰影正在影像片上獰笑。
“比CT顯示更糟。一助陳默用卵圓鉗挑起肝圓韌帶，深褐色肝臟表面密佈着星芒狀纖維條索，門靜脈右支被包裹了四分之三。
鄒睿適時遞上直角鉗，金屬碰撞聲清脆如琴鍵。
超聲刀。陸安的聲音透過口罩有些發悶。
曹野立刻踩下腳踏，淡粉色霧氣從組織間隙騰起，像極了窗外的晨霧。
當陸安用橡皮筋牽引肝動脈時，陳默的左手如影隨形抵住十二指腸降部，他的後腰已塌陷在手術檯邊緣，卻仍保持着教科書式的懸腕姿勢。
門靜脈鞘。陸安用鑷子尖輕點泛白的纖維膜，曹野的吸引器立刻吸淨滲出的淋巴液。
鄒睿遞來的顯微剪在無影燈下劃出銀弧，薄如蟬翼的血管鞘像春蠶蛻皮般剝脫。
腫瘤侵犯右肝管分叉。陳默用硅膠帶標記出界限，橡膠手套上的滑石粉在燈光下形成光暈，需要擴大切除範圍嗎？
陸安的睫毛細微顫動。他想起昨夜在系統虛擬空間手術的情景：按預定方案，保左葉。
當肝門板被完全劈裂時，監測儀突然響起警報。
門靜脈阻斷時間到。麻醉師的聲音從帷幔後傳來。
陸安用拇指感受門靜脈右支的彈性，殘留的癌組織如沙粒般刺入手套。
鄒睿遞上預充肝素鹽水的沖洗球，淡紅色液體流過硅膠管的聲音。
冷缺血29分鐘。陳默瞥了眼掛鐘，喉結在無菌巾下滾動，要加快吻合嗎？
曹野換4-0血管縫線。陸安的小指勾起細如髮絲的縫針，鄒睿準備膽道鏡。
兩小時後的膽腸吻合環節，陸安換了三種持針器角度。
胰頭後方淋巴結。陳默用花生米掀起十二指腸，暗紫色結節如毒葡萄纏繞血管，二級站。
陸安的止血鉗在空中停頓半秒：清掃。
曹野的超聲刀立刻嗡鳴，淋巴脂肪組織在高溫下收縮，散發出淡淡的焦香。
這氣味讓鄒睿想起紐約公寓樓餐廳的烤肉，他下意識嚥了下口水。
……
當最後一針皮下縫合線打結時，自動門滑開的聲響驚動了衆人。
徐風華率先走了進來。
他朝陸安和衆人使了個眼色，隨後稍稍側身，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女醫生穿着手術服出現在衆人眼前。
深紫色手術帽邊緣泄出幾縷烏髮，襯得眉峯如柳葉刀裁出的鋒線。
藍綠色洗手服領口露出一截天鵝頸，消毒液氣味在她周身凝成無形的屏障，消毒手套包裹的雙手環抱胸前，淡青色血管在薄膠皮下若隱若現。
漂亮的門靜脈成形術。女醫生停在無菌區邊緣，深紫色手術帽下露出鉑金鑲鑽耳釘，不過按梅奧的標準，淋巴結清掃範圍至少擴大兩站。
陳默的後頸肌驟然繃緊，他正在脫手套的手懸在半空。
曹野把沾血的紗布砸進污物桶，悶響裏裹着句含糊的國罵。
患者BMI28.6，清掃過廣會影響胰十二指腸動脈弓。陸安解開手術衣繫帶，露出被汗水浸透的深綠色洗手服，李主任應該看過術前CT三維重建。
話音剛落，手術間的氛圍頓時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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