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烏合之衆
然後，他回頭走了過來，看着陳和笑了笑。
“其實……我也知道，對方的把握不大。”
“但是……”
“我真的沒有希望了！”
“這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不想死，不是因爲我怕死。”
“而是，因爲我覺得自己活着，可以創造更多的價值和貢獻。”
“我知道你，你是陳和，陳教授！”
說完，魏化俊尊敬的對着陳和三十度鞠躬，表示感謝以後，起身離開了。
陳和看着魏化俊，愣了一下。
然後，他看着手裏響起來的電話。
猶豫片刻，他接了起來。
“喂？何院長。”
陳和打了個招呼。
何貴生卻急急忙忙說道：“我老師要做先天性心臟病合併艾森曼格綜合徵的手術！”
“而且，就是在海派醫院進行。”
“這……這不是胡鬧嗎？！”
“心肺聯合移植手術的難度有多高，他難道心裏沒有數嗎？！”
何貴生的語氣裏，更多的是擔心和責怪。
他真的沒想到，老師這麼大的年紀，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種手術，國內估計還沒有案例吧？！
他這麼去做，要是出了問題該怎麼辦？！
真的是太莽撞了！
一時間，何貴生臉色都有些難看。
陳和聽見以後，淡淡的嘆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了。”
“哎……”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單憑中級的心肺聯合移植手術，李雙喜真的能把握嗎？
先天性心臟病合併艾森曼格綜合徵，對於心肺的損傷極大。
想要進行心肺聯合移植，必須要保證各種事情的平穩進行。
而且，一定要有多學科交叉的手術支持纔行。
手術，就如同打仗一樣！
並不是比拼的手術那一會兒的功力。
比拼的是整個醫院的綜合業務水平！
陳和搖了搖頭：“何院長，你也別太擔心了！”
“對了，我諮詢個事情，爲什麼你老師要把楊順民請來呢？”
這個問題，陳和比較好奇！
何貴生聽見以後，這才說道：“楊順民？”
“哦！”
“因爲現在海派醫院的業務院長是顧海清教授。”
“而顧海清教授是楊順民的老師。”
“我估計……”
“我老師的目的，是想要拉着顧海清教授下水！”
“因爲楊順民還不夠格！”
果然！
陳和聽見這句話以後，頓時愣住了。
顧海清？！
他但是報考楊順民做研究生導師，就是因爲顧海清！
要知道，當時國內心外科領域的代表人物之一，就是顧海清。
但是，陳和報考以後，顧海清卻退休了。
之後，陳和也不知道對方的去處。
而楊順民卻也成爲了三零二醫院心外科的主任。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些關係啊。
不過……
既然有顧海清在。
陳和忽然覺得……或許這一臺手術，並非沒有成功的希望啊！
閒聊一番之後。
陳和掛了電話。
這臺手術，能否成功，已經不是陳和可以預估的了。
甚至……
他也不能插手和干涉。
畢竟，他可以去省人民醫院、晉省大醫院做會診手術。
但是，不能去海派醫院做！
因爲人家是一個私立醫院。
去了以後，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到時候，除了問題，自己是要負全責的。
他可不想讓自己的職業生涯，在海派醫院這樣的莆田系騙子醫院給報銷了。
……
……
回去的路上。
大家都還在討論關於海派醫院做心肺聯合移植手術的事情。
但是，顯然！
沒有人看好李雙喜。
畢竟，這樣一個手術，真的是太冒險了。
陳和猶豫再三之後，對着楊煥成說了句：“老大。”
“怎麼了？”楊煥成好奇的問了句。
陳和認真說道：“明天把一號手術室預留出來吧！”
楊煥成聽見以後，沒有在意，以爲陳和明天有手術，點了點頭。
“嗯，好的！”
“你有什麼大手術？”
楊煥成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句。
陳和猶豫片刻：“暫時沒有！”
“我是擔心……明天要出事兒。”
楊煥成頓時沉默了下來。
他擡頭看着陳和，認真說道：“小陳，我問你個問題。”
“你擅長不擅長做心肺聯合移植手術？”
陳和搖頭：“我沒做過。”
楊煥成認真說道：“明天的手術，你不摻和了！”
“事情已經越鬧越大了！”
“再發展下去，就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的了。”
“換句話說，這裏面水太深了。”
陳和笑了笑：“嗯，明天再說吧。”
“我沒想拯救李雙喜！”
“更不想拯救楊順民。”
“甚至，對於海派醫院，我恨不得讓他解散。”
“但是……”
“我是覺得，那個孩子，或許真的如同他說的那樣。”
“他活着的價值，遠比死了要大！”
“我希望，他能活着！”
陳和深吸一口氣，認真盯着楊煥成，說到。
楊煥成看着陳和，看了半天！
然後說道：“明天，我給你打下手！”
“出了問題，我來負責！”
“你記住，如果出事兒了，你必須要把鍋甩給我！”
說到這裏，楊煥成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已經失去了有一個尊敬的老師！”
“我不能在失去一個前途無比光亮的兄弟！”
“你知道嗎？”
“當時……”
“哎……”
陳和看着楊煥成，有些動容。
說實話！
他真的沒想到，楊煥成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出了事兒，他來背鍋！
這一番話，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站出來了。
或許，真的是那樣。
手術失敗，沒有什麼影響，最多揹負一些負面影響，也不可能吊銷執業醫師證。
但是！
這對於一個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他看着楊煥成，從他的話裏面，似乎聽出來了一些特殊的東西。
他的老師……
辦公室裏，安靜無比。
兩人面對面坐在桌子的兩側。
楊煥成低着頭，似乎在懺悔一樣。
“哎……你知道嗎？我爲什麼要來這裏。”
“我明明在魔都有更好的發展，爲什麼來這裏？”
“因爲……”
“哎，因爲我當時的衝動，讓一臺手術，發生了問題！”
“我老師，祖凡華教授，他替我揹負了手術失敗的責任！”
“我後來才知道……”
“他馬上就面臨院士評選了，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他依然選擇了爲我揹負罵名。”
“我實在沒有臉在魔都待下去了，後來……我來到了這裏。”
“我老師沒有責怪我，他反而笑着說了句：當醫生，不能最在意名利，而是應該回歸本心，看看自己做醫生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我不做院士挺好，起碼，我的學問，在增加，我的時間，沒有白白浪費！”
“陳和！”
說到這裏，楊煥成看着陳和：“陳和，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不能讓你失敗在此！”
“祖老師看見我今天的行爲，他也不會後悔的。”
陳和看着楊煥成如此真心的一番話。
說實話，說不感動，那壓根是騙人的。
但是……
說的肉麻一些，這兩個大老爺們，在房間裏，着實有些尷尬！
陳和笑了笑：“好了！”
“老楊！”
“你這啥跟啥啊！”
“演的跟瓊瑤電視劇一樣。”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真要讓你背鍋的時候，我可不會客氣的！”
“不過……”
“你見我手術失敗過嗎？”
陳和自信一笑，呵呵的開門離開了辦公室。
留下了一臉懵逼的楊煥成站在那裏。
……
……
很快。
海派醫院，李雙喜聯合顧海清進行心肺聯合移植，治療先天性心臟病合併艾森曼格綜合徵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甚至！
到時候，手術將會在醫師網、丁香網兩個平臺同時直播進行。
這個消息傳出來以後，頓時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
醫師網、丁香網都是擁有大量客戶羣體的醫生交流社區和平臺。
裏面有大量的醫生和學者。
除此之外，丁香網還擁有海外版本。
有些信息是可以互通的。
所以！
很快，這個消息迅速引起了國內很多醫生的議論紛紛。
就連歐陽蘭也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她認識李雙喜和顧海清。
但是……
這什麼跟什麼啊？
心肺聯合移植手術，治療先天性心臟病合併艾森曼格綜合徵？
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這種手術，不是沒有人嘗試過。
而是屢屢失敗。
以至於漸漸地大家都不願意去嘗試了。
畢竟，一臺明知道要失敗，還去嘗試的手術，有什麼意義呢？
很快，這個消息引發了網上無數胸心外科醫生的熱議。
“李雙喜院士和顧海清教授？媽呀，這可是曾經的兩個中流砥柱啊！”
“對啊，李雙喜院士真的是老當益壯啊，這麼大歲數，還敢出來做這樣的手術，而不是待在實驗室熬資歷！”
“卻是，即便是輸了，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畢竟，他們敢於去嘗試！”
“對了……你們知道這海派醫院是什麼情況嗎？竟然能邀請得到李雙喜院士，什麼？顧海清教授竟然是他們的院長！”
“我越來越期待這一臺手術了！”
“哈哈……就是！”
“期待無比！”
“要知道，現在國外都沒有人能完成這樣的手術，這要是我們首個完成了，估計可以震驚中外吧？”
“確實！”
“對了，李雙喜院士可是aats協會的會員，aats今年還有不到一個月不是馬上就要換屆了嗎？我尋思着，如果李雙喜院士如果可以成功，是不是可以憑藉這一臺手術的經驗和心得，成爲aats協會的理事啊？”
“我靠，樓上神了，我似乎明白李雙喜院士爲什麼要這麼做了！”
“如果成功了，我們aats協會上，會增加一個理事！”
……
……
頓時！
討論區熱鬧無比！
所有都在討論這一次的手術。
熱度不斷攀升。
甚至，就連海外版，都開始有人關注起來這一臺手術。
如果李雙喜真的能成功，的確有很大的研究價值。
很快！
這一臺手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無數人都開始關注起來明天早晨的手術。
甚至，就連醫師網、丁香網兩個網站，都把這一臺手術的預告消息，制定放在了首頁封面。
所有人都對手術充滿了期待！
甚至，很多人還把這一次的手術，看成了是華夏心胸外科醫學的崛起之路。
但是，真的這樣嗎？
此時此刻！
顧海清還在辦公室內。
他看着在場二十多個科室的主任教授，面色凝重。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了。
但是！
他依然沒有散會的意思。
“血液科，明天的手術，你們科一定要準備充足的血源，保證手術的順利進行！”
“器官移植中心，你們注意！供體除應完全符合心臟移植標準外，心肺移植供體術前x線胸片清晰，無肺部感染、挫傷、肺水腫或肺不張現象！”
“明白嗎？”
器官移植中心的主任無奈嘆了口氣。
“知道了，顧院長！”
“我一定會盡力的！”
“但是，您說的要求這麼多，我並沒有把握，哎……”
“我們就是一個普通的外科醫生，真的太難了。”
聽見對方的話，顧海清臉色難看。
“呼吸科，你們記住，機械輔助呼吸不超過48h，通氣壓力不超過30mmhg。在吸入氧濃度＜40%時，動脈血氣分析正常，並且進行痰細菌培養。”
呼吸科主任點頭。
他們每個人，雖然點頭了。
但是……
其實內心根本沒有底氣。
因爲顧海清的要求太高了。
顧海清繼續安排。
但是！
下面的人，甚至有些開始打瞌睡了。
他們不少人還是王開元的親戚。
他們來這裏，只是爲了掙錢。
正要是有能力，誰他媽來莆田系醫院呢？
不知多會兒，忽然一個男子竟然鼾聲漸起。
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海清面色難看！
他拿起手裏厚厚的方案，直接嘭的一聲摔在桌子上。
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頓時！
男子被驚醒了。
“胡鬧！”
“烏合之衆！”
“你們瞧瞧你們自己！”
“哪裏像是一個醫生？”
“這裏是醫院，不是公司！”
“你們是醫生，明天的手術有多重要，還需要我說嗎？”
“你們一點也不上心！”
顧海清有些生氣的發泄道。
但是！
下面的衆人，並不在意。
他們臉皮厚得很。
不知道誰這個時候說了句：“反正手術也成功不了！”
“那有什麼關係呢？”
的確！
他們自己都不相信手術能成功。
顧海清被這句話說得有些沉默了。
他默默的搖了搖頭。
自己竟然和他們談理想？
有什麼可聊的？
烏合之衆……
自己來這前要不是不知道？
可是……
明天的手術。
李雙喜到底有沒有想過成功？
爲什麼對方一點不擔心？
顧海清神情複雜。
罷了！
罷了……
或許，王開元都沒有想過成功吧？
他只是想要海派醫院的知名度吧？
顧海清搖了搖頭。
自己竟然還敢做夢？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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