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你有幾次機會？
“醫……醫生……”
“真的嗎？！”
朱志強去了一趟二附院以後，整個人都有些絕望。
這種求醫無門，尋醫無人的感覺，真的讓他有些崩潰了。
可是……
人家不收，就是磕頭也沒有辦法啊！
難不成眼睜睜的看着孩子就這麼沒了嗎？
朱志強的內心如同刀割一樣難受。
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妹妹交代！
可是……
聽見陳和的話以後，朱志強整個人都楞在原地，半天一句完整的話說不出來。
“醫生……”
“謝謝您了！”
陳和深吸一口氣，點頭說道：“我盡力！”
這種承諾，陳和不敢輕易的下！
因爲他不希望，自己帶給患者希望以後，再次變成絕望。
那種痛苦，是真的讓人刻骨銘心。
朱志強渾身激動，他拉過妻子連俊萍，兩人直接跪在地上。
“醫生！”
“謝謝您了。”
“真的！”
“太感謝您了……”
他們都是普通人，其實很清楚這一份答應的分量有多重。
“醫生……您放心去做，我們都會積極配合的！”
“哪怕……”
“哪怕……”
說到最後，連俊萍都不敢說出這樣的結果來了。
她想說的是……哪怕失敗了，她也可以接受。
畢竟，人家醫生盡力了……
其實，生活中，很多普通人，那些樸素的農民，其實都是很好溝通的。
他們本身就很艱難，受盡了生活的苦楚，對於任何恩惠都視若珍寶。
他們更加善於將心比心。
就比如……
窮人送東西，都是送的一些，他們最好的禮物。
這是一份真摯。
看見家屬這般信任。
陳和深吸一口氣，轉身進了手術室內。
這個世界。
唯有愛和信任，不可辜負。
……
……
進了手術室內。
王新看着陳和走了進來，連忙說道：
“陳主任，怎麼樣了？咱們送過去嗎？”
“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
鄭鈞也是點了點頭。
但是……
陳和無奈的說了句：“對面醫院不接收。”
此話一出，頓時手術室內的幾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接收……
不接收……
他們忽然有些沉默。
他們很清楚，這個不接收的分量是如何沉重的。
這一切，都是需要患者用生命來承擔的。
這種急救手術，是不能拖延和耽擱的。
現在就是去首都，去哪兒都不行。
一個小時以內進行手術。
哪兒有這樣的條件！？
鄭鈞皺眉：“怎麼可能……”
“他高嚮明明明是可以做這樣的手術的，他爲什麼要拒絕？”
“我給他打電話！”
“我要問問爲什麼！”
五十九歲的鄭鈞已經快要到了退休的年紀。
他這一輩子，不爭不搶，甚至很少跟人紅臉。
但是……
這個時候！
他忍不住了。
明明患者還有救！
他們爲什麼就不接收呢？
陳和見狀，無奈的說到：“我剛纔給打電話了，高向軍說他不在醫院，而且喝酒了……沒有辦法做手術。”
此話一出。
頓時鄭鈞皺眉：“高向軍我認識這麼多年了。”
“他幾乎不喝酒的！”
“怎麼可能？”
“這一定是理由……”
而此時！
陳和聽見這一番話之後，眼睛直接微微一縮，眉心皺起來。
似乎……
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離奇的跳樓。
這是不是背後有什麼線索呢？
警察此時也在調查。
但是……
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
可能！
這一切，都要等連蕊醒來才能知道了。
陳和忍不住皺眉，高向軍和誰喝酒去了？
可能……
這會是一個關鍵性的線索。
想到這裏，陳和深吸一口氣。
說實話……
他真的是不願意醫療這個領域裏面摻雜太多的不乾淨的東西。
但是，偏偏……這就是這樣的一個社會和時代。
想到這裏……
陳和拿起電話，撥通了楊警官的電話。
陳和跟對方已經打過幾次交道了，而且，對於其品行都有些瞭解。
而且，楊政的上司就是高鑫磊，原城市公安局的局長。
他本身是有能力，有後臺的。
或許……
他會查到一些東西的。
電話很快接通了。
“陳主任，你好。”
陳和認真說道：“楊警官，是這樣的，今天湖園酒店發生的跳樓事件，我可以提供一個線索。”
“你可以查一下今晚晉省醫科大第二附屬醫院主任高向軍主任跟誰喝的酒。”
“然後……順着線索，可以調查一下。”
楊政聽見以後，頓時眯眼，因爲他就負責這個案子，但是現在遲遲沒有結果，很多線索都丟失了一樣，正在一頭霧水。
現在陳和的這個消息，顯然對他而言，是個好消息。
“恩！”
“好的！”
“謝謝陳主任，發什麼了什麼事情嗎？”
陳和點頭：
“恩，今晚是這樣的……”
陳和把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說道：
“現在有幾個比較疑惑的點！”
“第一，西嶽公司對於連蕊太上心了。”
“第二，經常不喝酒的高主任，今晚突然應約。”
“患者這邊，我盡力搶救。”
楊政聞聲，頓時眼睛亮了起來。
“拜託了，陳教授！”
掛了電話以後。
陳和看着鄭鈞，認真說道：“鄭主任，這樣的近肝靜脈損傷，你能試試嗎？”
鄭鈞聽見陳和的話，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真的沒想過去做這件事兒……
或者說，他都好多年沒有想過這件事兒了。
對於很多醫生而言。
去挑戰高難度的手術，並不是他的夢想。
恰恰相反，他的夢想反而是去把一些基礎的疾病做好，並且完成。
鄭鈞就是這樣的人。
但是，此時此刻，聽見了陳和的請求以後。
他忽然有些猶豫了！
要不要做？
這就如同兩種力量在精神世界裏打架一般，讓人久久無法釋懷。
救不救？
對於鄭鈞而言，這選擇太難太難了！
做不做？
做了，失敗的可能性會有百分之七十以上。
因爲曾經的他只有一半兒的把握。
但是……
不做的話……
又要看着一個患者，眼睜睜的在手術檯上，失去他的生命。
有時候，選擇就是如此艱難，讓人無法釋懷。
王新在一旁，有些着急的說道：
“老師，你不去嘗試，患者已經死了！”
“如果你嘗試，至少還有一些機會，不是嗎？！”
這句話，讓鄭鈞眼睛睜開，對啊，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自己怎麼就想不通呢？
“準備手術！”
陳和出去，刷手換衣服！
回來以後。
鄭鈞站在一旁，已經做好了再次開腹的準備。
陳和此時不動聲色的打開了自己的一張【高級學習效率卡】。
他要通過這一次的手術，獲得初級技能！
哪怕只需要初級，就夠了！
到時候，他就可以通過修改器，來提升技能等級了。
這個時候……
鄭鈞深吸一口氣，邊開腹，一邊給陳和講解。
“其實，近肝靜脈損傷，之所以難度過高。”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這裏的靜脈叢太過複雜。”
“首先……”
說話間，鄭鈞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而陳和眼睛一絲不苟，盯着患者的腹腔內。
其實，縫合修補損傷的血管，是最簡單直接而且有效的辦法。
鄭鈞說道：“肝門是關鍵。”
“如果肝門止血，沒有成功的話，這就意味着近肝靜脈處肯定是有損傷的！”
說話間！
鄭鈞竟然直接採用了胸腹聯合切口！
這一下子，把陳和愣住了。
“怎麼這麼大的口子？”
鄭鈞點頭：“近肝靜脈的位置不好觀測，必須要這樣。”
說話間，鄭鈞用剪刀剪開膈肌達下腔靜脈，這個時候，果然充分顯露第2肝門和肝裸區！
陳和眼睛一亮。
看來！
鄭主任的實力，還是很不錯的啊。
充分暴露一些區域之後。
鄭鈞直接對着王新說道：“心耳鉗！”
王新早已經準備完畢。
鄭鈞：“你配合我，把這裏止血！”
王新嚥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但是！
依然內心有些忐忑。
開弓沒有回頭箭。
一旦止血，就必須往下走了。
哪怕失敗，也得就這麼失敗下去了！
說話間，王新用心耳鉗夾住腔靜脈裂口。
而鄭鈞直接開始縫合裂口。
這個時候！
陳和才意識到這個角度有多刁鑽。
因爲位置的原因，沒有辦法打開肝臟，造成二次損傷。
他現在只能儘可能的把大血管先修補的同時，然後把樹幹往外取。
而且，這個過程還不能太快。
也就是說！
三人，需要保持在一個同步穩定協調修復的節奏上去。
而此時！
陳和的眼神裏。
技能經驗值，在不斷的提高。
很快，就能有技能形成了。
想到這裏，陳和也緊張起來。
一定要在出事兒之前，把技能形成啊！
要不然……
就麻煩大了。
“陳主任，你來扶持住肝臟。”
“王新，你把這個樹枝小心拔出來！”
“我來控制出血！”
“收到！”
“明白！”
說話間，鄭鈞把肝臟破損區域直接清除。
這一臺手術，並不是一臺簡單的手術，融合了：肝臟破損修補手術、近肝靜脈損傷修復手術、肝臟清創手術……等等！
鄭鈞作爲一名經驗老道的外科主任，他具備主持這樣手術的能力！
三人的協同之下。
很快！
那一截樹枝正在一點一點的往外取出來。
每一釐米都需要三人的共同協作！
手術就是這樣。
似乎，這就是一場生命和死神的較量。
他們相互角逐。
比拼誰更有耐心。
終於！
二十分鐘以後。
這一截樹枝成功取出來了！
現場所有醫生護士，都有些激動。
鄭鈞也是如此！
但是……
鄭鈞卻很清楚，真正的難題這纔開始。
麻醉師站在一旁，緊張的有些焦慮：
“不好了，出血量增加了！”
“血壓不穩定！”
“鄭主任，你看，有了活動性出血點！”
鄭鈞定睛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因爲此時此刻，好幾處出血點出現了！
這意味着，剛纔稍微的肝臟血管修補失敗了！
此時此刻！
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了。
鄭鈞有些聲音顫抖的說到：
“不好！”
王新則是心如死灰。
對着鄭鈞說道：“老師，剛纔拔出來以後，近肝靜脈羣二次受損了！”
鄭鈞強作鎮定：“正常！”
“難免的！”
王新連忙問道：“主任，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鄭鈞深吸一口氣：“唯一的辦法！”
“全肝血流阻斷！”
“進行修補！”
王新聞聲，臉色難看起來。
“主任……全肝靜脈阻斷，只有30分鐘的阻斷時間，如果時間太長，即便是修復了……”
“也沒有意義啊！”
“而且，又是近肝靜脈，30分鐘內，誰能完成啊！”
鄭鈞面色凝重：“不是誰能完成！”
“是必須完成！”
麻醉師着急說道：“鄭主任，血壓80/50毫米汞柱！”
“還在下降！”
“患者的呼吸也有些紊亂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
陳和忽然聽見了一陣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叮！恭喜您，通過學習，獲得近肝靜脈損傷（初級）】
頓時！
陳和瞬間驚喜起來。
有救了！
有救了！
修改！
這個時候，陳和已經顧不上其他了。
必須要修改成功！
這個時候！
陳和直接直接開始1000修改點往上走！
可是……
有時候！
人做好事的時候，老天爺都在幫他！
一發入魂！
【叮！恭喜您，您的初級近肝靜脈損傷修復術，修改至：大師級近肝靜脈修復術！】
陳和差點激動的跳了起來。
但是！
此時此刻，根本不合適。
如果現在陳和激動的跳起來。
他絕對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
患者此時情況加重了。
他在哪兒高興？
鄭鈞會不會一激動把刀子從患者身體內捅到陳和身體裏面去？
不過！
此時此刻！
鄭鈞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現在手術正在緊張進行。
伴隨出血點增加。
現在必須要做的就是把全肝臟血流全部阻斷，與此同時，進行腔靜脈分流！
而阻斷時間！
只有30分鐘！
30分鐘。
需要完成的項目很多。
腔靜脈內分流術。
近肝靜脈損傷修復手術！
而此時！
鄭鈞已經顧不上其他了。
他首先阻斷膈下腹主動脈！
然後用阻斷帶控制肝蒂！
再在腎靜脈水平上阻斷下腔靜脈！
而最後……他竟然直接沿着胸部，剪開心包，於其內阻斷上下腔靜脈！
這一幕，陳和終於明白，爲什麼一開始要進行胸腹聯合切口了！
原來……
手術一開始，就要做好阻斷全肝臟血管的準備。
而此時！
伴隨大師級近肝靜脈修復手術技能的到手。
陳和腦海裏多了很多東西。
關於手術的細節紛紛進入腦海。
這一切，看似很漫長，但其實……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而此時！
王新在一旁幫忙準備分流裝置。
而鄭鈞轉身就看着護士說道：“30分鐘倒計時！”
一切開始忙碌來。
王新滿頭大汗！
而鄭鈞也是如此。
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而此時！
鄭鈞已經把視線注意到了陳和身上。
“陳主任！你是心胸外科出身的，你對血管縫合怎麼樣？”
陳和眯眼：“很強！”
鄭鈞深吸一口氣：“你對肝臟解剖結構瞭解嗎？！”
陳和：“瞭如指掌！”
鄭鈞點頭，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
他盯着陳和，認真說道：
“現在，我不是在開玩笑！”
“手術到現在，失敗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可是……我來做的話，手術絕對失敗！”
“但是……我希望你來做！”
“你聽我說，在處理肝後主靜脈而言，你要注意用左手協同幫忙處理……”
“而在處理……”
此時此刻！
鄭鈞認真的盯着陳和，把自己的經驗儘可能告訴陳和。
然後說道：
“陳主任！”
“你來縫合吧！”
“不用管成功還是失敗！”
“失敗了，算我的！”
“是我手術失敗的！”
“但是，我希望你能成功！”
房間裏！
十分安靜。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但是……
基本上，都是老師和學生之間，纔會有如此重要的承諾。
因爲，只要鄭鈞在手術簽字上完成簽字，這一切，就會是他的責任！
而此時！
鄭鈞已經完成了簽字。
這意味着，鄭鈞把這一次嘗試的機會，給了陳和。
而王新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他知道老師有自己的想法……
說白了！
手術……
終究是一門講究天賦的技術。
不同人的高度，很大程度上，除了努力之外，就是天賦造成的結果！
而此時……
毫無疑問。
鄭鈞決定，把這一次關鍵的機會給陳和。
希望他可以完成這一次近肝靜脈的修復。
而陳和盯着鄭鈞，此時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不知道爲何鄭鈞要給自己這一次機會。
因爲人情？
不是！
而是因爲傳承。
其實！
對於每一個醫生而言，試錯的機會，都是有限的。
鄭鈞不願意把這一次機會給自己，也不給王新，反而給了陳和。
因爲……
他知道！
陳和有了這一次的積累，可能會完成！
說實話……
鄭鈞沒有抱希望，患者能搶救成功。
到了全肝血流阻斷、腔靜脈分流這個地步。
手術……
說白了，就是不做也得做了。
陳和聞聲，退後一步，對着鄭鈞30度鞠躬，以示尊重！
無論如何，他很感激，在關鍵時候，這位五十九歲穩妥一生的老爺子，會陪着自己冒着一次風險。
也很感激，在最後一次嘗試機會，提高水平的時候，他把機會給了自己！
可能……
陳和擡頭看着鄭鈞的眼神，堅定，穩重。
這樣一個老主任，他爲什麼不去進行嘗試呢？
其實……
鄭鈞給了很多年輕人很多次機會。
包括王新！
唯獨沒有給自己。
爲什麼？
鄭鈞知道……自己五十九歲了，退休的年紀了。
如果自己和高向軍那樣，把機會拿走了，不給年輕人，他們這一代老了退休了以後。
患者應該交給誰？
鄭鈞這一生，榮譽沒有高向軍多，獎項沒有高向軍多。
但是……
他的學生很優秀！
這就是鄭鈞！
陳和深吸一口氣。
笑了笑……
既然鄭老先生願意把機會給我。
那我……
就送您一項榮譽又如何？
說話間！
陳和站在了手術臺前主刀位置。
對着護士說道：“手術開始！”
……
……
ps：人生能有幾次試錯的機會？
又有多少願意給你試錯的人？
（後面還有，大家稍等片刻，十幾分鐘左右估計第二章寫好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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