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番外篇：031 南江行-無巧不成書
在《憶江南》一詩中。
白居易寫過：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
5月份的南江省楊柳依依，碧波盪漾。
翻滾的細浪捲起層層漣漪，彷佛清風掠過鼻尖帶來一絲花香。
離開南江已經多年。
對於周揚來說，如今的南江確實已經變得太過陌生了。
10年前他執掌甘南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回過南江。
但是自從去天東之後，除卻期間帶領天東省委考察團蒞臨一次南江後，此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這方故土。
不過眼下的南江省的確已經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得益於10年前啓動的中部區域經濟建設戰略，這10年來南江省的經濟規模已經穩居全國前十的行列。
其中省會宛城市的發展更是一日千里，早就已經邁入了3萬億俱樂部行列。
不僅如此。
作爲後起的安山和東江兩市，也紛紛緊隨其後進入了兩萬億城市俱樂部的名單之中。
就連得益於蘇東經濟圈輻射影響的淮東，也正式奠定了南江北部經濟中心城市的地位。
在南江省。
周揚的故人故事都不少。
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故人也漸漸少了許多。
如今的南江省。
省委書記是剛剛從東海市調任過來的夏樹林。
夏樹林早年就在南江省長期擔任省委組織部長一職，這一次回南江自然也算得上是衣錦還鄉。
而省長則是從南江本地成長起來的幹部丁曉紅。
丁曉紅早年一直是在學校裏面任職，是周揚擔任南江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期間才從高校裏面調任政府單位。
此後一路從市委常委、高新區黨委書記成長爲省長，基層的經歷可以說是極爲豐富。
而且丁曉紅是目前全國各地唯一一個沒有中央部委經歷的女性省長。
這背後當然有周揚的原因。
但是丁曉紅自身的能力也不可小覷。
在她執掌南江的這幾年時間裏，南江的基本盤可以說是極其穩健的。
除了這兩位以外。
目前省委副書記是由前任安山市委書記陶陽擔任。
常務副省長仍然是唐小青。
省紀委書記則是從紀委下放的一名地方幹部，叫季發年，一個剛剛五十出頭的年輕幹部。
省委組織部長則是從東寧省委常委、副省長任上調任的高鬆敏。
此外。
謝凱文已經出任南江省委常委、宣傳部長。
早年擔任淮東市長的虞麗麗，現在已經擔任省委常委、宛城市委書記。
而省委祕書長則是由林建永當年的祕書安超擔任。
而在幾個經濟重鎮裏面。
周系的人馬更是全盤掌控了大局。
其中東江市委書記由盧小磊擔任。
淮東市委書記由陳先森擔任。
當然。
其中最爲矚目的則是96年出生，今年才正好42週歲的張棟樑。
張棟樑的父親張青是當年周揚在黃江擔任縣委書記時候的縣長。
後來張青因爲年齡的問題退居二線。
時年才二十多歲的張棟樑就已經出任省委辦公廳祕書處副處長，同時兼任省委副書記劉力波的祕書。
劉力波後來調任東海市擔任市委副書記、市長。
去年會議結束後。
又升任渝北市委書記。
張棟樑也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升任鞍山市委書記。
42歲的正廳級市委一把手，張棟樑的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而在原來的班子裏。
一些發展勢頭迅猛的舊部則紛紛外調。
其中徐克平早年被調任東北地區任職，現在則是擔任遼東省委書記的職務。
程海燕則在去年年底出任西江省省長。
早年從西江調任至南江省擔任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李正，則在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的任上調任發改委擔任常務副主任。
另外就是75年出生的陳紅梅，現在也被調任西川擔任省委副書記。
陳平則在去年年底會議結束之後從東寧省委常委、公安廳廳長的位置上調任公安部擔任副部長，接的是許喆之前的那個位置。
實際上除了南江的這一衆舊部以外。
還有一個周揚一直很關心的人，也就是林建永的女婿李一。
李一此前被周揚調任到東寧省擔任首任省委組織部長。
同樣已經於去年升任中組部擔任副部長。
這一任副部長結束，恐怕就要下放擔任省委書記了。
李一跟趙紅軍的年紀相仿。
兩年人都是學院幹部出生。
都跟林建永有着極深的關係，同時又是周揚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現在又同處於省部級正職的位置。
在將來的人事格局中。
這兩人必然會佔據着極爲核心的地位。
可以說堪比東寧省委書記王新輝和東海市委組織部長王英雷這兩個周揚最爲器重的祕書。
周揚是五一節期間回到南江的。
這一次回南江。
一方面是因爲年初春節的時候回東江的想法沒有成行，然後回去看看父母和舅媽楊紅霞。
人生在世。
現在在血親的長輩裏面，能讓他記掛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除了父母和岳父岳母以外，就只剩下舅媽楊紅霞。
另一方面則是舅舅王愛文的祭日也是在5月初的時候。
時間過的確實很快。
一晃舅舅去世已經13年了。
但是在周揚的辦公室裏。
至今仍然還放着一張老周家跟舅舅王愛文一家一起拍的一張全家福。
其實在周揚的腦海中。
舅舅王愛文的音容笑貌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很模糊。
但是這份情卻也隨着年齡的增加而不斷變得厚實。
其實周揚也知道。
就像網絡上說的那樣，人的一生要經歷兩次死亡。
一次是肉體的死亡。
一次是記憶的死亡。
肉體的死亡僅僅只是意味着人的存在消失。
而記憶死亡纔是最徹底的。
當最後一個保留着你的記憶的人離開，那你不管是從哪一個角度上都已經徹底消失了。
畢竟名垂青史的人並不多。
……
南江省。
省城宛城市。
在位於宛城市靠近省委省政府只有不到幾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名叫蘭心小築的小區。
當年周揚在南江省委組織部任職的時候，安曉潔曾經花費過一筆款子在這邊買了一套三居室。
雖然後來從宛城市市長的位置上調離南江之後，周揚就再也沒有回南江任過職務。
但是這套房子一直都在。
期間有幾年房子交給在宛城市上學的家裏子侄輩住過，但是大半的時間都是空置的。
不過安曉潔幾乎每年都會找人定期對房子進行打掃和做保潔工作。
這一次回南江。
周揚是5月3號晚上8點多鐘纔到的。
除了他跟安曉潔以外。
隨行的還有司機柴文進和祕書俞方雨。
另外就是警衛長徐大川以及他帶着的另外四名警衛人員。
還有一個比較特殊的人是家裏的保健醫生王愛玲。
三輛車子都是直接從東海市開過來的，沒有特殊的車牌，車子也是普通的越野車。
一進門周揚就直接去了書房裏。
當初家裏的孩子們在這裏住的時候，書房的門是完全鎖死的，所以裏面的東西基本上沒動。
傢俱安曉潔也提前換過一次。
屋子裏打掃的很乾淨。
因爲屋子也容不下這麼多人。
所以除了王愛玲和俞方雨各自挑了個客房以外，徐大川等人只好就近住在小區對面的酒店裏。
不過周揚這邊仍然是24小時都有人在客廳裏值班負責警衛工作。
“這房子我原本是打算賣掉的，後來想想嘛還是留着好。”
“前幾年我已經把房子轉到丫丫名下了，將來怎麼處理讓她自己決定吧。”
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之後。
安曉潔就推開了書房的門。
周揚倒是沒有工作，而是躺在書房的沙發上。
輕輕替他捏了捏肩膀，安曉潔笑着說道。
“辛苦你了。”
“我看這房子也挺老了，回頭丫丫要是覺得用不上就讓孩子賣掉換新的吧。”
“不過這地方我還真住了不少時間，當初在宛城市擔任市長的時候，我記得還請張青他們來喫過飯。”
“這人啊年紀大了就是容易懷舊。”
“南江是我的故鄉，也是我工作時間最長的地方，從當初到黃江縣擔任縣委書記，再到後面出任宛城市市長，有多少年了？足足有10年了吧，時間過的還真是夠快的。”
“不過這房子不光是你我有感情，丫丫在這裏住的時間也長，安平還是在這邊出生的。”
前兩天五一節的時候。
安平正好過21歲的生日。
當年五一節就是在這間屋子裏，安曉潔提前被送到醫院裏然後生下了兒子安平。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周揚並沒有驚動南江省委就換上了一身休閒裝，鼻樑上架着墨鏡帶着徐大壯他們幾個人去市區走了一圈。
如今的宛城市跟20年前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如果不是細心的打量的話，甚至連周揚自己都認不出來很多地方。
在距離省委省政府不遠的一條街道上。
中午約莫11點多鐘的時候。
周揚帶着幾個人走進了一家名爲盛泰和的大飯店。
在宛城市。
如果有什麼地方是周揚除了工作的地方以外最熟悉的話，那肯定是盛泰和了。
這地方是他當年擔任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的時候常來喫飯的一家飯店，也招待過不少的朋友。
當年回南江見肖巍然他們幾個的時候也是選在這裏。
周揚沒想到的是時隔這麼多年盛泰和仍然在開門營業，而且看樣子生意比以前還要興隆。
幾個人走到飯店門口的時候，因爲正值飯點，所以大堂裏的客人還是比較多的。
周揚的身份特殊，自然不可能一股腦就扎進去。
而是讓柴文進先進去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就定了一間位於二樓的包廂。
“這地方我以前經常來喫飯，現在過了這麼多年，沒想到生意還是這麼紅火。”
“小柴倒是會挑地方，雖然裝修風格變了，不過這個靠走廊頭上的包廂，當年我還請肖巍然部長和南江的夏書記他們幾個一起在這裏吃了飯，小柴你還有印象吧？”
包廂裏。
周揚笑着給俞方雨他們幾個介紹道。
當年爲了把李正跟吳玉瓊對調擔任職務。
周揚曾經親自前往南江省找到了時任省委祕書長的肖巍然，讓他牽線搭橋介紹了組織部長夏樹林，然後就是在這個包廂裏談妥了很多事情。
當時跟着他的只有柴文進和祕書黃鋆貴。
“記得記得。”
“我還記得喫完飯，領導帶着我跟黃祕書一起去參加了雷子哥的婚禮。”
聽到柴文進這麼一句話。
周揚腦子裏的記憶也是宛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徐大川他們幾個倒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當即就找柴文進打聽了不少情況。
聽到周揚親自帶着柴文進和祕書一起去參加了王英雷，也就是現任東海市委組織部長的婚禮。
俞方雨自己都覺得羨慕的不行。
難怪那個王部長年紀輕輕就能坐到這個位置。
就憑這一點他跟周書記的關係都是非同小可。
47歲的市委常委組織部長。
包括俞方雨在內，不少人都認爲王英雷將來必然會位列中樞之中。
……
盛泰和的老闆姓蘇，全名叫蘇再行。
蘇再行是在30年前年輕的時候創立了這家盛泰和酒樓，主打南江本土菜系。
因爲毗鄰省委省政府的原因，盛泰和自開業以來確實接待了不少領導過來用餐，這也是盛泰和一直生意興隆的一個原因。
二十年前蘇再行還是一個剛剛四十出頭的年輕人，如今蘇再行也已經六十出頭了。
不過儘管如此。
蘇再行仍然還是酒樓的大老闆，只不過負責具體事務的已經變成了他的兒子蘇明遠和兒媳婦王瑜。
這些年蘇再行其實一直都記得一件事情，那就是當年還是擔任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和宛城市市長的周揚經常在自家飯店喫飯的事情。
後來隨着周揚的地位不斷提高之後。
蘇再行對這個事情的印象也是越來越深。
以至於連他兒子蘇明遠跟兒媳婦王瑜對這個事情也是將信將疑。
周揚自然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麼多的事情。
這一次他帶着幾個人來盛泰和。
喫飯自然是真的喫飯。
但是未必也沒有一番重走當年路，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想法。
包廂裏。
飯菜上來之後，俞方雨這才起身吩咐服務員出去，如果沒有主動招呼的話最好不要進來。
儘管對這要求有些不解。
不過兩個年輕的小姑娘也沒有多問就出去了。
然而事情總歸是無巧不成書纔會發生不一樣的故事。
這天中午。
目前正在省城一家國營科技公司擔任市場總監的王聰聰，正好因爲一個項目的事情請市發改委的副主任李波，還有市委書記虞麗麗的祕書唐文雅夫妻倆喫飯。
其他人不知道這個包廂的故事。
但是王聰聰作爲周揚的老表王勇的兒子，對這個地方還是十分熟悉的。
他此前在省城讀書的時候就是住在表叔家的房子裏。
而且表弟安平也帶他來盛泰和喫過幾次飯。
所以這一次來飯店。
他點名就要這間梅花廳。
得知包廂竟然已經被人預定了，而且吃了將近一個半小時還沒走的時候。
王聰聰立馬就叫服務員喊了蘇明遠出來。
王聰聰蘇明遠自然認識。
而且李波跟唐文雅這兩位他也是打過照面的。
當即就把人請到了一個雅間裏。
隨即就笑道：“王總，李主任，唐主任，您三位稍等，我馬上就去包廂裏催一下。”
“不過畢竟人家也是來喫飯的，他們真要是不同意的話，那我就給您三位安排隔壁的荷花廳，這一點還請見諒。”
聞言王聰聰也笑着擺了擺手說沒事。
隨即就讓蘇明遠先去問一下包廂裏的客人什麼時候能用完餐。
實在是不行的話到時候再說。
而等蘇明遠走遠之後。
王聰聰這才笑着招呼李波跟唐文雅在雅間裏坐下來。
“李主任，唐主任，這次咱們公司確實是沒辦法才找的您兩位。”
“現在國家對技術行業的支持力度比較大，我們也是正好有這個需求，所以纔想着從省裏去爭這個項目。”
……
另一側。
就在王聰聰這邊正跟李波和唐文雅聊着私事的時候。
蘇明遠則站在梅花廳外邊敲了敲門。
等到對方同意後才走進去。
老實說。
周揚雖然是坐在主位上。
但是他今天的打扮跟平時在電視上出境的時候還是有着比較大的差距的。
所以雖然朝周揚瞥了一眼隨即就跟站起來跟他問話的俞方雨說事情，但是蘇明遠並沒有認出周揚。
而此刻。
從蘇明遠口中得知是這麼一回事。
俞方雨也不敢做決定，立馬就走到周揚身側俯身在他耳側低估了幾句。
聞言周揚倒是沒什麼反感的。
只是笑着招呼俞方雨道：“正好我們也快喫完了，既然人家有需要，那咱們就成人之美嘛。”
不遠處。
站在包廂門口的蘇明遠當即也是笑道：
“哎喲，那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您放心，今天各位老闆這一桌，我做主全部打八折，算是表示感謝，您看可以吧？”
周揚也沒說什麼，這種事情自然不用他處理。
所以簡單交代了兩句蘇明遠就出去了。
而喫完飯，周揚他們喝了點水也起身準備離開包廂。
然而就在這時。
從蘇明遠口中得知對方同意結束用餐然後把包廂空出來之後，王聰聰當即也是表示要過來跟人道聲謝。
然而包廂裏。
當跟着蘇明遠一起走進來，然後擡頭朝周揚看過去的時候。
王聰聰整個人頓時就徹底愣住了。（省略內容加番茄粉絲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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