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江阅轻笑一下:“我刚刚是在說你私生子嗎?我的主要意思分明是在說你沒教养。温瑶是你嫂子,不是什么‘她’。”
說完,他拉起温瑶的手,语气缓和了不少,温声道:“现在死心了嗎?”
温瑶不說话,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跟我回去?”江阅问。
温瑶点点头。原本她是要逃离江阅的,可這個时候,她却在恍惚中觉得江阅成了一座避难的港湾。
江阅也不再理屋中那两人,拉了她出门去,走到门口时,温瑶回過头来。
“路婉,第一,我是真心要和你做朋友的;第二,可能喜歡江临的人很多,但我沒有;第三,你不用给我的电话备注了,我会删了你的。”說完,转身离开。
她以为江阅会在出门后讽刺她,沒想到他沒有,只是拉着她进电梯,下楼,最后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让她进去,然后自己发动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车子内开了暖气,但温瑶還是觉得冷,从心口到皮肤,似乎冻成了冰一样。
车子开到了洛曼庄园,江阅下车,這次他沒有再牵她,只是径直往裡走,温瑶跟在了他身后。
到客厅时,江阅转過身来:“你去洗澡,等你准备好,我們谈谈。”
温瑶默不作声回了自己房间。
洗了澡,身体慢慢回暖,但她仍然沒有力气,躺进了被子。
她觉得现在的她好像一個失败者,她不想和江阅谈什么。
后来又想,江阅也不算成功者,他谋划的一切都失败了,江临還是成功盘活了烂尾楼,大概也见招拆招,瓦解了江阅想利用裴卷打击他的计划。
光环与气运永远都是在他那边的,因为他是男主。
躺着躺着,她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想起了路婉,想起了江临,又想起了江阅。
江阅說要和她谈一谈,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和她谈。现在他们其实是相同的处境,都是走投无路,前景凄凉。
但显然她看上去比他更狼狈,至少他還有钱,還能怼男女主,自己就像個落水狗一样。
躺到九点多,外面传来敲门声,陈嫂给她送早饭来了。
她确实肚子饿得不行,连吃两碗米饭。
温饱問題解决,就轮到现实問題了,但温瑶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江阅谈。
她拿手机出来,发现昨晚出了一條很有讨论度的本地新闻,還有几條热搜,正是關於江临的。
新闻是一條对汇金资产裴卷之前财物造假的揭露,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后面评论全是对江临的诋毁,而几條热搜则缘于同一篇文章,那文章指责江临是私生子,母亲小三出身,如今也与裴卷交往密切,說不定与造假也有关系。想比之下,江氏嫡子江阅就优秀很多,出身光明,名校毕业,入江氏以来做出了什么什么成绩,几乎就是一篇深谙公关学理论的拉踩文。
毫无疑问,這很像是江阅做的。
如果温瑶不是自己参与其中,她還真会信。但就因为一看就是江阅做的,才证明這恰恰不是他做的,而是江临做的。
她给江临报了信,江临将计就计,用江阅的立场爆料了這事。
這让两人的父亲江绍明怎么想?让江老爷子怎么想?
特别是江老爷子,他会觉得江阅为了争权,竟然连這点心胸都沒有,江临不過是去汇金资产做個小领导都不能接受,還使這种阴招陷害,甚至不惜毁坏父亲的名誉。
温瑶突然想到了江阅昨天接的那個电话。
他马上就出去了,那個电话应该是江老爷子的吧,只有江老爷子,才能让他那么重视。
不知出路在何处的温瑶又在房裡待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她才鼓起勇气,咬咬牙,拨通了江阅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声沉静而毫无感情的“喂”,与之前那种温柔中带着宠溺的语气判若两人。
温瑶清了清嗓子:“你在房裡嗎?我去找你,看你要谈什么。”
“我在公司。”江阅說。
温瑶一怔,她忘了今天還是工作日了。
但主要是她也沒想到這种情况下江阅還能照常上班,他不是刚刚才遭遇大挫则嗎?還被江临摆了一道,被爷爷批评了一顿。如果是她,肯定要休息三天的。
沉默了半天,温瑶才开口:“你不是說谈谈嗎?谈什么?”
“等我下班,大概……”他似乎看了看時間,“八点半。”
“哦,好。”温瑶說完,沉默便向两人逼来,听筒裡弥漫着一股尴尬又无言的气氛,她赶紧挂了电话。
七点多,温瑶在房间听见江阅回来的动静,八点二十五,陈嫂敲开他的门,让她去书房。
终于来了。温瑶深吸一口气,以一种說不清道不明,只能捉摸到一丝紧张和心虚的心态来到江阅的书房。
那正是她被他逼着替他做事的那個房间,宽敞明亮,奢华典雅,朝南的观景落地窗,灰底金纹3d浮雕墙纸,繁复美丽的水晶大吊灯,以及整面墙的书柜和欧式红漆雕花书桌。
出自她之手的场景,也是在這裡接受了他第一次的谈判。
這一次,他沒有站在落地窗前,而是坐在那张厚重的大书桌后面,在她进门时,抬起头静静看着她,目光裡沒有常见的讽刺或轻视,自然也沒有先前演技精湛的温柔和宠溺,而是一种认真和平静,好像两人是旗鼓相当的谈判对手。
温瑶一言不发,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桌对面,以一种大势已去,无欲无求的样子开口道:“說吧,你要谈什么?”
江阅语气平淡地问她:“你秘密进行着的方案失败了,现在有新的方向嗎?”
温瑶的确失败了,還在路婉那裡受了重创,整個心都似乎空了一半,但在江阅面前,她并不想流露出失败者的颓废之相,而是强作优雅地轻轻一笑,缓缓道:“我觉得沒有失败呀,我可以向路婉解释或者直接告诉她所有的真相,我能拿出足够多的证据来让她相信我的话。”
“我想,你不会那么做。”江阅回答。随后說道:“哪怕是你,也沒有控制這個世界的能力,如果告诉他们真相,后果无法预料。也许会完全改变剧情走向,也许影响男女主的世界观,甚至……也许這個世界会崩塌,我們所有人都埋藏其中。這种可能性是有的,对不对?”
他的话让温瑶猛然一震。她之前只知道這种事不能轻易开口,却并沒有想到這個世界能否承受如此大的颠覆。
的确,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接受“自己所存在的世界是虚构的”這一事实,谁也不知道路婉和江临知道這件事后会发生什么,小则改变剧情走向,大则颠覆整個小說世界,如果這個世界崩塌,那她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沉默了一下,温瑶略有些无力道:“可是,我不知道我在我的世界裡变成了什么样,我在這裡的時間多一天,在那個世界的不确定性就多一分,谁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崩塌了会怎么样,但也许那样我就能回去呢?总之为了回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而不是坐以待毙。”
她這话,几乎带着倾诉与求助,這是她一直担心的問題,她怕自己在那個世界失踪了,怕自己成了植物人或是其他状态,更担心自己晚了一天,就永远失去了回去的机会。
很明显江阅对這次交谈早有准备,很快就回答她的問題:“我明白你的心情,而我也确实不知道怎样你才能回去,但我有一個猜想:你降临在我身边,只有我才知道你的身份,或许我是你回去的关键?如果有一天這裡的剧情结束了,男女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而我也沒有以悲剧收场,我的心裡沒有丝毫怨念,是否你就可以回去了?”
温瑶心头一动,眼中不由绽放出一丝光芒,她觉得江阅這個猜测非常有可能。
她到来时是這本书的开局,所以她的离开,一定是对应结局。江阅就是那個让她穿越過来的力量,那個力量就是江阅心中的执念,如果他心中的执念消失,那她必然能回去。
這时江阅问:“你认同這個观点,是不是?”
温瑶对他十分警惕,在心裡確認過好几遍沒問題,然后轻轻点头:“我认同這是目前看上去最大的可能。”
“最大且唯一的可能。”江阅补充,继续說:“所以我們是否可以为了這同一個目标而努力?我改变我的命运,你回到你的世界,江临和路婉则走向他们既定的结局。”
温瑶思考了一下,略有疑虑道:“但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能走到那個结局,因为男女主的幸福结局和你的结局在很多地方是矛盾的。”
“所以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我永远相信事在人为。”江阅說。
温瑶对“事在人为”這几個字沒那么大信仰度,但她相信江阅的精神力量,而他的精神力量也确实带来的奇迹,就是她的出现。
温瑶再次点头,和他說:“我愿意相信這個可能,然后去努力。”眼下這的确是唯一能让大家都满意的和局。
“那么……”江阅一动不动看着她:“我希望你对我不再有隐瞒,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能做到嗎?”
江阅出身富贵,又经历過无数次的商业谈判,所以他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属于上位者、成功者的气场,他也不曾将這种气场隐藏,温瑶稍不留意在他面前就有一种压迫感,然后就冒出一丝要“谨遵命令”的感觉,這一刻同样如此。
她暗暗吸气,提醒自己造物者的身份,神情淡然地回视他,然后略有不屑地一笑道:“好像是你隐瞒的更多吧,不只骗我,還要对我做那种事,你觉得就你這样,我能安心和你合作嗎?”
江阅神色微敛:“你想多了,我沒有准备要对你做什么。”
听他這样說,温瑶冷笑着揭发道:“那怎样才算有准备,如果灌酒、绑上床都不算的话?而且……這不就是你善用的伎俩嗎?”
作为一個反派,江阅脸色上沒有出现一丝羞愧,而是平静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承认骗你,但那只是为了让你对我不再有异心而已。昨天的一切是建立在我們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或者只是我对你的测试,但你如果明确不愿意,就算你沒有逃走,我也不会强行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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