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作者:蘭葉甘草
不想回家過年也到了臘月底。

  這幾天天氣好,每天睡醒就是個大晴天,莊秦假期第一天就睡了個大懶覺,中途被斜進來的光照醒一次,翻個身背朝着光又睡了過去,一覺睡到八點半。

  就這還沒打算起,在牀上賴着回神養神。

  直到他快要再睡過去的時候,手機打進來一通電話。

  聽聲辯位。

  “……”

  手機在客廳。

  莊秦翻個身起來,牀邊的鞋不知道被他昨晚踢到哪個犄角旮旯了,客廳的手機鈴聲催命一樣的響,他光着腳下了牀。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陳榮榮的。

  “喂,媽?”

  電話那頭一陣吼:“媽什麼媽,幾點了還不過來。”

  莊秦整個人都被吼清醒不少,開了免提拿去臥室換衣服,“我爸呢?幾點到我去接。”

  說起這個就來氣,陳榮榮又炸了:“你爸改行程了,說項目完事兒明天直接回老家,要完不成今年就不回來過年。”

  “去年就給我來這出,年假都不給放,再攢幾年你爸都能休半年的假。”

  陳榮榮絮絮叨叨的在那邊嘮叨,時不時哐噹一聲響收拾着回家的東西。

  莊秦穿好衣服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找着拖鞋,趴在地毯上往裏一看,卡在牀底了,邊勾鞋邊喊了一聲:“哪兒有那麼誇張……”

  “誇什麼誇張,你去問問那你爸攢了多少假了。”

  莊秦穿上鞋拿着手機去了洗手間,擠一截綠色的牙膏在牙刷上,“我爸說明年多休息些日子,到時候你又得催他出去上班了。”

  陳榮榮不高興的嘟囔:“假期正常放多好,都擠一塊兒。”

  莊秦嘴裏起了薄荷味兒的牙膏沫子,說出話來含混不清的,陳榮榮皺着眉打斷了,催他趕緊洗漱完過來喫早飯就掛了電話。

  陳榮榮打的微信語音電話,黑□□面一消失就是聊天框,他一手拿着牙刷一手點了下返回鍵。

  陳榮榮的聊天框被擠到最上面,下一條就是個帶着紅色小圈的2,周延的消息,他點開。

  【秦哥走的時候說一聲,要幫忙我就過去。】

  【我不麻煩】

  莊秦心想,這可不是你提心吊膽、彆彆扭扭的時候了,還“不麻煩”。

  他單手戳了幾下屏幕,打字框裏兩個“不用”,他懸着手指靜了片刻。

  他爸不回來的話就一輛車,沒準兒還真需要,於是把兩個字刪除,又發了個“好”過去。

  這幾天家裏不住人,他切了電源和燃氣,又用陳榮榮給他的防塵布把能蓋得都蓋上,最後鎖了窗戶纔出門。

  幸虧他沒有養活物,不然還得搬到車上一併帶走。

  回到陳榮榮那兒的時候,他們家門口堆了兩個打包行李的大紙箱,大門敞着,看不見人影但聽着裏間兒哐哐直響。

  “帶點兒衣服鞋就行,您這弄得跟搬家似的,又不是不回來。”

  莊秦繞過幾個空紙箱,往衣帽間兒去了。

  陳榮榮正踩着凳子拿櫃頂上的大行李袋。

  莊秦嚇了一跳:“我來,你這都把我叫起來了還在這兒自己踩板凳。”

  陳榮榮斜他一眼,收回手扶着莊秦的胳膊下來:“等你來的功夫我都收拾好一大箱子了,還等你。”

  莊秦站上去勾着行李袋帶子拽下來,幸好沒多少落灰:“咱們要是不回老家過年,都不用收拾,天天睡懶覺睡到大中午。”

  陳榮榮接了,捏着帶子抖落抖落展開,兩塊地板磚那麼大:“不回去是不可能,死了那條心吧。”

  “去把你那早飯吃了,在保溫鍋裏。”

  莊秦應了,跨過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往廚房走,陳榮榮在屋裏又喊了一句:“喫乾淨,咱們中午不做飯,直接回家了。”

  莊秦一驚,把小米粥土豆絲和水煮蛋取出來:“照這收拾功夫,中午可回不去。”

  陳榮榮拎着袋子出來,腳下一轉進了臥室,都沒瞧一眼她兒子,“你別管了,我有幫手。”

  莊秦剝雞蛋的手一頓,腦子裏冒出個人來,“周延?”

  陳榮榮正拿了一牀被子塞進去,聽他說話,“嗯?誰?”

  想想也不能是。

  最後一塊雞蛋殼脫落,莊秦喊了一聲:“沒事,這麼着急幹嘛,明天回去也行。”

  “明天不趕趟,今兒回去兩點多能到,緊着那點兒太陽曬曬被子打掃打掃。”

  “也沒兩天過年了,這回回去可有的忙了,你爸要是趕不回來就再也別進家裏門。”

  莊秦拿出手機,編輯一串消息把原話給他爸發了過去。

  “笑什麼呢,喫飯別看手機。”

  陳榮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一眼就看見莊秦對着手機傻笑,“幹嘛呢,談戀愛啦?”

  莊秦一聽這話就蔫兒了,“沒,您可別提了,讓我先歇兩天。”

  陳榮榮冷哼一聲,嘟囔一句“沒出息”,還真沒再提,莊秦鬆了好大一口氣,把半個雞蛋一口吞了。

  陳榮榮做的早飯不少,莊秦硬撐着給消滅乾淨,剛把碗盤收拾乾淨放廚子裏,門口大敞着的門就被敲了兩下,他高聲喊了一句“來了”,抓緊時間把手上的沫子沖洗乾淨。

  陳榮榮:“沒事兒我去。”

  轉而就是一句變了聲調、和藹可親極具溫和氣的一聲,“來了啊。”

  莊秦擦乾手出去,看清客廳站的人之後就愣住了。

  還真是周延。

  莊秦無語片刻:“你怎麼把人家叫過來了。”

  周延跟他打招呼,“秦哥,閒着也是閒着就來幫幫忙。”

  陳榮榮也不着急收拾了,把人叫到沙發上坐下,給泡了壺茶葉,“來來來,不急,喫早飯了沒?”

  莊秦心裏嘆口氣,剛纔還火急火燎的,這會兒又拉起家常。

  “小秦,來,你倆聊着,我去買點兒喫得來。”

  “……”

  小秦這稱呼還是他小時候他媽叫的了,從他高中畢業他聽得最多的就是“莊秦”,這是爲了表現家庭和睦母子情深又想起他小名了。

  幸好周延及時制止了,沒坐一會兒就起來幫着收拾行李。

  他抽了個周延去搬行李到車上的功夫拉住他媽,他憋着這疑問好半天了:“你和王阿姨這麼熟了?”

  陳榮榮拍了他一巴掌:“本來就熟,都街坊鄰居的,什麼熟不熟的。”

  莊秦啞口無言,又跟在他媽身後轉,手裏幫着陳榮榮拎袋子,無奈的囑咐:“你別提什麼相親的這事兒,也別跟相親似的讓我多跟人家聊聊,人家沒那意思。”

  陳榮榮被他念叨的煩了,“哎呀我知道,不然我都直接把你們倆鎖臥室了。”

  莊秦腳底一頓:“……”

  門口正站着個周延。

  不過周延好像沒聽到,看莊秦盯他還有點不好意思,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他們仨人收拾的確實快,莊秦硬是勸着才把那些帶過去沒用的東西從陳榮榮手裏搶過來。

  “我去買點兒菜,你們倆在家歇會兒,咱喫完午飯休息會兒就走,”陳榮榮下完命令纔想起來這倆不都是他兒子,他兒子正用親孃才能察覺到的幽怨眼神看她。

  “小周啊,你那兒要是沒收拾完就拉着莊秦去幫忙,我做好飯了叫你們。”

  周延應了。

  家裏門大敞着,對門嘎吱一聲鑽出來個大眼睛的小孩兒。

  小孩兒不怕生,站在門口看蹲在門外的大箱子,“陳姨,你們要搬家嗎。”

  陳榮榮衝小孩兒笑笑,“要回家過年呢,你去哪兒呀。”

  “我去找成成玩兒。”小孩兒說了一句,又看了看莊秦和周延,目光在沒見過的周延身上溜一圈兒一溜煙兒跑了。

  “他們家大人中午不回來,”陳榮榮給周延解釋了一句,又囑咐莊秦,“一會兒你去把倆小孩兒都叫上來吧,成成奶奶今兒中午也不在……忘了,你先跟周延忙……”

  周延是早收拾好纔過來的。

  陳榮榮放心的出門採購了,莊秦不用點菜都知道這頓中午飯一定很豐盛。

  剛纔他媽還騙他把早飯清乾淨了,挺後悔的。

  莊秦帶着周延去洗手,嘮嗑似的跟周延說起那小孩兒來。

  對門的小孩兒叫小也,十幾歲的年紀,家裏只有他和保姆兩個人,他爸媽不常回家。

  小也的爸媽感情不合,就在小也生下不久以後。

  “爲什麼?孩子看上去很健康。”

  “是很健康,半點兒毛病沒有,就是鎖骨連着胸上一塊兒有一大片胎記。”

  小也剛出生那會兒胎記特別扎眼,是深褐色,他爸家裏的老人覺得不吉利,讓把孩子扔了。

  一開始他爸還據理力爭護着孩子和老婆,到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事業上不太順利,漸漸地也開始對小也和他媽冷淡起來。

  在莊秦看來,他爸就是頂着爺爺奶奶那邊的壓力太大了,工作上不順心,但被老人家那麼一攛掇,就把責任都推到了孩子身上。

  他媽氣不過,把孩子扔給他爸走了,沒離婚,走了一年又回來了,但倆人之間產生很大隔閡,對孩子也不冷不淡的。

  小也乖巧,不哭也不鬧,白天去上學,晚上放學就去樓下成成家裏找他玩,成成奶奶可是稀罕這孩子,在樓下罵過好幾次他們夫妻倆。

  “我媽自己在家的時候,倆孩子沒人看的時候就把倆人叫上來喫飯,你來得多了他倆熟悉你就不害怕了。”

  周延詫異的看着鏡子裏的莊秦:“他剛纔怕我?”

  莊秦看周延這詫異的模樣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知道自己拆過衣服的模樣,笑兩聲帶着他往沙發上一坐嘮嗑:“怕着呢,不然該喊我莊秦哥哥了,被你嚇的不敢喊了。”

  周延可不覺得這孩子怕他,看他膽子大着呢。

  “看着吧,你不在的話我都不用下樓跑一趟他倆就上來喫飯了,有你在我還得下去捉。”

  莊秦這話剛說完,門口就一上一下摞了兩個腦袋往屋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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