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沉默寡言的校園學霸七
白子瀟一隻手拽着顧飛雪,另一隻手趁着水流平緩的時候,死死抓住了一旁露出來的樹根,艱難地挪到了一片泥地上。
白子瀟擡頭望着漆黑的夜空,憑藉良好的視力辨別了一下星星的位置,隨後深深嘆了口氣:“我估計我們距離學校要有幾百裏地,顧飛雪你你怎麼了?”
他半拖半拽把人從泥水裏拽出來,隨便找了個不知道是哪個動物的樹洞,暫時充當停留地,之後讓顧飛雪靠着自己的肩膀坐下。
“沒事,就是覺得好冷啊。”黑夜中,兩人身上的衣服不住往下面滴水,顧飛雪更是全身都在發抖。
“可能是水分蒸發帶走熱量,等幹得差不多就好了。”白子瀟其實也有點冷,但自我感覺還行,於是乾脆站起來,繞着這個地方走了兩圈。
“你在幹什麼?”顧飛雪牙齒都在打顫,艱難問道。
“我在測試一下週圍泥土的硬度,看來不會再有水過來了,這裏的泥還挺硬的。”
白子瀟踩了踩地上鬆軟的土,確保安全後,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
“顧飛雪,我去找找有沒有喫的,你在這裏等我,要是遇到什麼事情,就喊我名字就成,我不走遠。”
“好的。”顧飛雪將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白子瀟這麼一說,他才發覺自己現在也挺餓的,只不過因爲神經太過緊張,所以一直沒有察覺到。
現在放鬆下來,真的是又冷又餓。
顧飛雪望着漫無邊際的黑暗,苦笑一聲,隨後又抱緊了自己。
白子瀟的找食物之旅還算順利。
大量被泥沙捲走的東西基本上都緩緩停留在了這片河岸,憑藉良好的視力,他不僅找到了一些果實,還找到了一些日常用品,比如說水盆打火機毛巾火腿腸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居住地這麼倒黴,家裏的東西全被衝了。
白子瀟抱着一堆東西回到了剛剛那個樹洞,就看見顧飛雪腦袋靠着樹幹,好像要睡着的樣子。
白子瀟找了個比較平坦的地方,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噼裏啪啦”的聲音成功驚醒了一旁打瞌睡的顧飛雪。
“這麼多啊。”顧飛雪揉揉眼睛,語氣含糊道。
“是啊,那邊還有不少,我一個人拿不了這麼多,乾脆就先找了點我們需要的東西拿回來。”
白子瀟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地撿了一堆乾燥的樹葉樹枝,他將樹葉扔進鐵盆裏,用打火機點燃。
橙黃色的火苗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幾秒鐘就從豆丁大小變成拳頭大小,濃烈的黑煙瞬間往上冒,還伴隨着嗆人的味道和驚人的熱度。白子瀟又把鐵盆往遠處拽了拽,等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後,滿意地拍拍手上的灰塵。
有了光和熱,他心裏頓時有底多了。
“顧飛雪,你要是困的話,就靠着我的肩膀睡吧。”白子瀟伸出手,將不遠處的人摟過來,藉着明亮的火光,突然發現不太對勁,懷中人的臉爲什麼這麼紅?
而且透過衣料傳來的溫度也高得有點不像話。
白子瀟瞬間嚴肅起來:“等一下,你先別睡,顧飛雪,你是不是發燒了?”
“啊?發燒?我不知道啊,我只覺得好冷,然後又好睏。”顧飛雪剛說完,就被摁住肩膀一陣搖晃,瞬間清醒了不少。
“我不確定是普通的發燒還是總是你先別睡。”白子瀟藉着火光,將對方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檢查一遍,最後在顧飛雪的腿部發現一個長長的傷口。
傷口已經沒有血流出,取而代之的是泛白的皮膚表面,上面甚至還沾着腐爛的樹葉。
“你在這裏等我,千萬別睡。”白子瀟也不知道顧飛雪是普通的着涼感冒,還是傷口發炎引起發熱,前者還好說,至於後者
他迅速站起身,丟下一句囑咐後,朝着剛剛撿到東西的方向跑去,白子瀟記得當初看到過一個被水泡過的小藥箱,只不過當時不知道顧飛雪發燒,也就沒拿,他現在希望裏面能有需要的藥。
“好,我等你。”顧飛雪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長長的睫毛因爲睏倦沾了點淚水,他伸出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勉強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清醒。
但很快就又困了,腦海中的一切事物都變得模糊不清,顧飛雪一下又一下地點頭,只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陷入無邊的黑暗。
下一秒,他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晃來晃去。
“你別睡,再堅持一會兒,我怕你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先把藥吃了。”
白子瀟直到顧飛雪睜開眼,才慢慢鬆開搖着對方的手,右手遞過去一個小的鐵製容器,裏面是帶着一點渾濁的溫水,左手展開,掌心是兩顆溼了的藥片。
藥的黃色糖衣沾了水,在白子瀟的手心中暈染開一片暖暖的黃色,溫水中的一些雜質沉下去,看上去還能勉強入口。
“那個現在條件這麼艱苦,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傷藥,也只有這些了,你不要嫌棄它們。”白子瀟看着顧飛雪皺起了眉頭,解釋兩句。
“沒有嫌棄,這已經很好了,只是這個藥的糖衣被泡化了,總感覺會很苦的樣子。”顧飛雪皺了半天眉頭,然後沒頂住白子瀟期待的目光,將藥片扔進自己的嘴裏後,迅速嚥下去,一口氣喝完半杯水。
但即使是這樣,濃郁的苦還是在味蕾上綻放,顧飛雪清秀的臉皺成了一團。
“苦點也行,順便讓你清醒一下。”
白子瀟接過鐵製容器,搖晃了一些剩下的半杯水,藉着火焰的光,用水將顧飛雪腿上傷口沖洗一遍,隨後將碾碎的藥片和一些找到的草藥混合在一起後,小心塗了上去。
“確實清醒了一點,不過好像又困了要不我和你聊天好了,如果我聊着聊着沒聲音了,你就再叫醒我。”顧飛雪點點頭,有氣無力。
“行啊,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白子瀟一邊感謝以前的武俠劇本和古代劇本里學到的草藥知識,一邊給對方的傷口上好藥,隨後倒掉鐵製容器裏面的雜質,又弄了點水,將它架在火焰上面慢慢燒。
火焰噼裏啪啦燃燒着,白子瀟和顧飛雪靠在一起,半個身子都被照得暖洋洋的。
或許是黑夜總會使人脆弱,又或許是顧飛雪此刻正處於虛弱狀態,他沉默了片刻,難得講起了他小時候的事情。
白子瀟則豎起耳朵聽,隨着他的講述,幾十年前一個完整的故事逐漸浮出水面。
女孩成長在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中,父親醫生母親律師,父母雖然嚴厲但慈愛,想着讓孩子長大繼承自己的律師所或私人醫院。
但女孩卻偏偏喜歡文學,性格固執天真的她和父母起了爭執,隨後遇到了支持她的男孩,男孩來自一個貧困地區,學習不好,也有些不好的習慣,但勝在關心她。
女孩長成了女人,卻依舊故事,她義無反顧跟男人生活在一起,爲此不惜斷了和家裏的聯繫,和男人遠走他鄉,但沒想到男人只是爲了她家中的錢,女人沒有了家庭支持,再加上和男人不斷爭吵,氣急攻心倒在了牀上。
“自我有記憶起,媽媽就一直躺在牀上,每天都吃藥,爸爸有時候讓媽媽聯繫姥姥那邊,媽媽也不答應,然後爸爸就打我,媽媽就在一旁哭,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我七歲。”
顧飛雪頓了頓,像是在想該如何組織語言,而後繼續說道,
“家裏條件一直不好,但七歲那天,媽媽拖着身體居然給我買了個生日蛋糕,蠟燭的光很亮,蛋糕很好喫——雖然現在回想,也都是劣質廉價的糕點罷了。”
“那天我喫得很多,媽媽抱着我,說以後爸爸就不會欺負我們,漫長的苦日子要結束了,還塞給我幾片‘鈣片’”
“我當時真的特別開心,不過因爲喫蛋糕喫撐了,就想着明天再喫鈣片,我靠着媽媽的身體度過了七歲生日的夜晚,第二天醒來,媽媽的身體就涼了。”
“後來警察叔叔找上門,確認媽媽是吞安眠藥自殺的,而她晚上給我的‘鈣片’,其實也是安眠藥,她那天晚上本想帶着我一起走。”
明明是非常悲慘的故事經歷,顧飛雪卻偏偏能用這種淡定的語氣說出來。
白子瀟他不擅長安慰人,只能伸出一隻胳膊拍拍他的肩膀,乾巴巴道:“沒事,都過去了。”
“嗯,對了,你知道嗎,往後的日子裏,我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初我聽媽媽的話吃了鈣片,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苦了。”
顧飛雪順勢靠在白子瀟的肩膀上,火光的照耀下,他眉眼乾淨又溫柔,
“但現在我突然慶幸,慶幸當初命運讓我逃過一劫,才能在整整十年後的今天遇見你。”
明明是浪漫溫馨的話語,但白子瀟的注意力卻詭異地落在了“整整十年”這個詞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白子瀟頓了一下,“等一下,你怎麼知道現在時間的?”
“剛剛你帶回來的一堆東西里,有一塊電子手錶,我當時覺得冷,就翻了一件半乾的衣服,從裏面找到的。”顧飛雪睫毛動了動,解釋道。
“唔,這樣啊,顧飛雪,祝你生日快樂!”
“嗯,謝謝。”
“對了,你那塊手錶,能借我用一下嗎?”
“好。”
白子瀟又順手往鐵盆裏扔了好幾片乾枯的樹葉,之後藉着光開始鼓搗那塊電子手錶,顧飛雪則在一旁,雙手抱膝一動不動看着他。
憑藉以前在星際社會中學到的高科技,白子瀟成功將一塊電子手錶變成了一個信號傳播器,雖然信號微弱,但應該能被這個世界的技術給勘測到。
有了這個東西,他們僅僅在一個小時後,就被一輛直升機給找到,順勢就雙雙進了醫院。
十個小時後
“呼,總算是走完了。”白子瀟看着滿意離去的記者們,長長鬆了一口氣。
“你不喜歡媒體嗎?”顧飛雪看着好笑,問道。
“不喜歡,我更喜歡那種安靜的地方。”白子瀟伸出手,碰上了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下去了嗎?”
“嗯,醫生說只是普通感冒。”顧飛雪點點頭,兩人一起走出醫院的大門,在陽光下邊走邊聊。
“我先回家去,總要給我爸說一聲,雖然我猜他也不想管我。”顧飛雪聳肩。
“那我先送你回去,要是你路上被人圍住了,我還能搭把手。”白子瀟笑笑,調侃兩句,“說不定還會被人要簽名。”
“難道我會被這樣,你就不會被這樣嗎?”顧飛雪也笑起來。
兩人抄小路回到顧飛雪家,一路平靜,就連他家裏面也很平靜。
“那明天見。”白子瀟揮揮手。
“明天見。”顧飛雪點頭,推門進了房子,“爸,我回來了。”
然而屋子裏卻沒有任何聲音,裏面各種東西亂七八糟摔了一地,就像是被強盜給洗劫了一番,顧飛雪心頭不安,猛地往外跑,卻被角落裏的黑影給攔住。
“放開我——唔——”顧飛雪拼命掙扎,但細胳膊細腿怎麼能抵擋得住對面的兩個大漢,很快就被麻繩給綁住,嘴裏還塞了一塊布子。
其中一個黃衣服的男人打開自己的手機,點開視頻通話,粗聲粗氣:“顧大勇,你另一個兒子現在在我手中,你不要你的妻子和小兒子,連這個也不要了嗎?還不快點把錢還上來。”
說完,將手機攝像頭對準靠牆的顧飛雪。
少年睜大眼睛,屏幕中的顧大勇看上去完全不在本地,背後是北方特有的植被,他的爸爸看上去也比認識中憔悴瘋狂了許多。
只見顧大勇嘶吼道:“我都不在乎李秀雲和顧樹,你當我會在意他嗎?”
男人冷笑一聲,舉起了手中的菜刀:“還嘴硬,再不還錢,我就把他手指頭給砍下來,十秒鐘砍一根,直到你同意爲止,十、九、八”
而走到村口的白子瀟突然停住了腳步。
不對勁,太安靜了,這個村子此刻太安靜了。
顧飛雪家安靜他能理解,畢竟他家也窮,買不起主雞養不起貓狗,但其他人家家的狗爲啥都沒有聲音?
白子瀟猛地返回去,他一邊跑一邊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siri,幫我聯繫警察局。”
“好的。”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聽見裏面的聲音,隨手抄起一個鐵鍬就衝進去。
這幅身體正值青年,加上白子瀟本身就會一些招式,與兩個人打得不分上下,而因爲最近連天大雨,很多搜救隊都在附近,很快不遠處就響起了警鳴聲。
“你給我等着。”其中一個黃衣服的男人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兩個人就跳上了房子後面停着的車。
“顧飛雪,你沒事吧。”白子瀟扔掉手中的鐵鍬,幫對方拿開布料解開繩子,卻看見顧飛雪猛縮的瞳孔。
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白子瀟的臉和身後衝過來的汽車,原來那兩人沒和白子瀟想的一樣逃跑,而是膽大包天地衝撞過來
“草。”
緊急情況下,他也只來得及推開顧飛雪,主角不能死,任務不能丟。
腦海中閃過這句話後,背後傳來巨大的疼痛,血腥味瀰漫開來,眼前的景色一片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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