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我讓你滾! 作者:未知 承安州的話,再加上之前承靖州聊起承延年時候的矛盾和糾結,荊一猜測,結在承延年的身上,但這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承靖州已經醒來,但醒來後,他十分的沉默,不跟任何人說話。 這樣的他,跟荊一之前預料的截然相反。 如此平靜的他,反而讓荊一心中惶惶然無法安寧。 她試圖跟承靖州聊天,但他連眼神都不給她一個,渾身散發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 “承靖州——” 荊一剛想握住他的手,卻被他用力甩開,他扭過頭終於看她,但卻惡狠狠地瞪着眼睛,一個字也沒說,可眼神和表情卻表達了他此時心中的厭惡和反感有多濃烈。 “……” 荊一張了張嘴,如鯁在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信任她,可她卻親手毀掉了他的信任,如今他這般厭惡她,也是她自找的。 可她也是迫不得已,因此心裏很是委屈他這樣對自己。 眼淚在眼眶裏包裹着,忍着沒讓流出來,憋得眼睛周圍都通紅起來。 承安州掃了眼她難受的樣,不禁皺了皺眉,上前一步道:“你先出去,我跟老二聊聊。” 荊一擡頭看他,思考了兩秒鐘,站起身離開。 轉過身的瞬間,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承安州望着她的背影,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也知道,她一定是哭了。 病房門關上,視線受阻,承安州這才扭回頭,不悅地看着承靖州,“老二,你心裏有什麼不舒服你說出來。” 承靖州冷冷一笑,擡起頭目光冰冷地與之對視,“怎麼?你心疼了?” 承安州微微愣了下,隨即臉色黑青,“老二,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有我說?”承靖州臉上的諷刺更濃,“承安州,收起你那噁心的眼神,就算我跟她分開,你也不可以跟她在一起!” 承安州擰眉,抓住了話裏不是重點的重點,“你要跟她分開?”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看來你是承認了!老二,我不管你是受了什麼刺激,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將來後悔的決定!” 承安州頓了頓,扭頭朝門口看了一眼,肅然道:“如果你跟她分開,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的將她佔爲己有,你以後都休想再得到她!” “承安州!” 承靖州神色激動,拳頭緊緊地捏着。 承安州看他這樣,反倒是笑了,語氣輕鬆道:“老二,你生氣了,說明你依然在乎她,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說渾話。” “我的事不用你管!” “長兄如父,我不管你誰管你?” “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承靖州扭動着身體,但因爲四肢被固定着,他此時像是一隻困獸,掙扎着要脫離束縛,而一旦脫離,他就會毫不猶豫的一口咬斷承安州的脖子! 承安州眉頭緊皺,他這病得不輕,不能拖了,要趕緊治療。 荊一離開病房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就在門外站着,所以剛纔承靖州和承安州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心很痛,很痛很痛的那種,呼吸都是疼痛的。 她知道他是生病了,可他竟然要跟她分開,而且說的並不是氣話。 顯然,在他心裏,這個想法已經由來已久。 “老二他……他生病了,剛纔說的都是胡話,你應該清楚他有多愛你。” 承安州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安慰人,總之這些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特別的彆扭! 其實,在老二說要跟她分開的時候,有那麼一瞬,他的心裏是興奮的。 荊一看看他,沒說什麼,她現在雖然難過,但並不需要他的安慰! 承安州又說:“我會找世界上最好的心理醫生來給他治病,他一定會好起來。” 荊一仍舊沉默,轉身跨了一步,從門上的小窗朝病房裏看了看,然後轉身離開。 這一晚,承靖州照舊沒有睡意。 醫院的病房裏即便是到了夜晚,也不是漆黑一片的,有各種儀器的亮光,還有走廊的燈光門上小窗裏投射進來的光亮。 承靖州精神抖擻地平躺在牀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思緒像無數條麻繩纏繞在一起,亂七八糟的一團,理不順,他也不想理順。 這會兒,他的情緒很平靜,出奇的平靜。 他甚至能夠單獨的思考,不受大腦裏那兩個小人的控制。 今天一整天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像是電影回放,歷歷在目。 他清楚,自己生病了。 但生了什麼病,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他犯病的時候很渾,他說了很多混賬話。 他怎麼會生病呢? 他這幾天只是失眠睡不着而已。 可在這幾天之前,過去的幾十年裏,他又不是沒有失眠過。 曾經,他最長一次失眠,整整七天沒睡,可他的神智依然是清醒的,也沒有像現在這樣。 他感覺自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 他怎麼會得這種詭異的病呢? 想不明白。 即便是在醫館裏,夜晚依然是靜悄悄的。 承靖州一個姿勢躺久了有些不舒服,他翻了個身,牀板發出吱吱的聲音,在靜寂的夜裏,特別的清晰響亮。 聲音刺耳,莫名就惹了承靖州,頓時就讓他怒火直衝腦頂。 他霍地坐起身,動作更大,牀晃動的聲音也似乎更大了! 他光着腳站到地上,居高臨下地盯着已經不響的牀了,彷彿是如果它再敢有一絲聲響,他就砸了它! 它果真被他鎮住了,慫了,不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承靖州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病態的詭異的笑,他擡起腳踢了踢牀身,牀沒響。 哈哈,它果真是怕了他了! 承靖州很得意,咧嘴笑了笑,心想,反正他也睡不着覺,不如出去走走。 這個時間外面的人少,甚至沒人,省得有人來煩他。 光着腳走到門口,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光着腳,又轉過身走到牀邊將拖鞋穿上。 病房裏的用品,牀單被罩拖鞋面盆衣櫃裏的衣服,都是荊一在他轉入病房前準備的。 這是一雙灰色的很輕的拖鞋,穿在腳上軟軟的,特別舒服。 承靖州很滿意荊一準備的這雙拖鞋,他跺了下腳,這才走出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裏靠牆坐着一個人,她直直地坐在那兒,可卻垂着腦袋,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楚她這是睡着了還是沒睡。 大概是好奇心驅使,又帶着些許的惡趣味,承靖州並沒有看了一眼就走開,而是就站在那人的跟前,無聲無息的。 荊一併沒有睡,他現在生了病,卻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什麼引起的,她怎麼能睡得着呢? 晚上她思來想去,覺得綁着他不妥,就給他鬆了綁,可又擔心他沒了束縛亂跑,所以她在外面守着。 正在低着頭想事情,想得入了迷,完全沒有察覺到他人已經從病房裏出來。 直到她忽然意識到跟前站了個人,倏然擡頭,這才知道他不知何時竟然出來了。 此時他抱着手臂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像是鐵塔一樣,燈光打在他的身上,陰影將他面前坐着的她團團罩住。 承靖州望着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神相當的銳利。 荊一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卻又不敢說話,甚至連動一下都不敢,他之前那麼厭惡她,她怕她一說話,他甩頭就走。 萬一他執意要走,她是想攔都攔不住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氣氛相當的尷尬,甚至都有些窒息。 “我不是讓你滾了嗎?你還在這裏幹什麼?” 最終,是承靖州先開的口,但一開口,卻傷人至深! “怎麼,我晚上說的話還不夠清楚嗎?非得讓我再重複一遍?” “好,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就再重複一遍,聽清楚了!” “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聽清楚了嗎?聽清楚了就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說到最後,承靖州的嗓門陡然提高,靜悄悄的走廊裏,因爲他這一聲,嚇得荊一渾身一哆嗦,面色當即褪得一乾二淨。 她仰頭望着他,張了張嘴,可喉嚨裏卻像是塞了滿滿的棉花,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但她的身體,卻在微微的顫抖,到最後抖動得越來越厲害。 “滾!我讓你滾!” 承靖州見她坐着不動,一雙眼盯着他,讓他看着特別的不舒服,他伸手粗魯地扯住她的胳膊,一下子將她拉起來甩了出去。 荊一沒能站穩腳,身體撞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可身體的疼痛,卻不及心中痛的十分之一! 她極力咬着嘴脣站直身,固執又倔強地跟他對視,“我哪兒也不去!” 承靖州眉梢一挑,“那好,我走。” 他穿着舒服的拖鞋,就要離去。 “你站住!” 荊一突然一聲冷喝,“你要去哪兒?” 承靖州停下來,回頭冷冷一笑,“我想去哪兒去哪兒,你管不着!” “你看我能不能管得着!” 荊一的挑釁,讓承靖州徹底火了,他轉過身,大步跨到她的面前,修長的手指驀地扼住她的喉嚨。 “你是誰啊?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呼來喝去的?” “陸初一,你沒這個資格。” 一字一句,扎心的疼。 荊一的心在滴血,但她卻忽然笑了,宛若開在冬日裏的梅花,固執又倔強。 “對,我沒資格,我走,你放心,我不會在出現在你面前。記住了,是你不要我的,你記清楚了。” 甩開扼在喉嚨上的手,荊一決然離開。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跟他一般見識,他現在生着病。 可他說出的這些話,倘若不是他一直在他心裏就存在着的,他會說出來嗎? 生病了,但這不能成爲他踐踏她的尊嚴、她的感情的藉口! 帶着怒氣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裏,周圍再度安靜下來。 走廊裏爭吵聲吵醒了其他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大家紛紛從病房裏探出頭來,但無人出聲。 承靖州的目光在這些看熱鬧的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冷冷一笑,“看什麼看!滾!” 衆人作鳥獸散,走廊裏再度恢復了靜寂,死一般的靜寂。 “呵呵……” 安靜中,承靖州忽然低低地笑了兩聲,得意洋洋道:“一羣膽小鬼!” 他扯了下身上的病號服,踩着柔軟舒服的拖鞋,邁着輕盈愉快的步伐,朝樓梯口走去。 大概是太得意忘形了,還有幾階樓梯才能下到一樓,他卻一腳踏空,直接從樓梯上栽下! “嗵!” 服務檯值夜班的護士聽到聲音,扭頭一看,嚇了一跳。 “先生,您沒事吧?”護士跑上來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這才認出來他是誰,“承先生,怎麼是您?您沒事吧?來,先坐這邊,我叫值班醫生來給您檢查。” 承靖州這一摔,臉先着的地,鼻子撞在了地板上,撞得鼻血直流。 護士扶着他在休息區坐下來,他這才緩過神,扭頭看了看周圍,問道:“我怎麼在這裏?” 他分明記得自己在病房裏躺着,怎麼會在這裏? 護士聽完一愣,想起她晚上來上班的時候聽他們說今天傍晚發生的事,心想,難不成真如他們所說,陸大夫的孫女婿得了精神病? 前些日子見到他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得了精神病呢? 長這麼英俊的男人,而且還那麼有錢,怎麼就得了精神病呢? 問完護士,承靖州就想起來了一些事,很快就知道自己是怎麼到樓下來的。 一寶呢?她是不是真的生氣不要他了? 正着急,聽到荊一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小蘇,出什麼事了?” 荊一剛纔去陸老爺子的辦公室拿了包,一邊哭着一邊在心裏罵承靖州混蛋,發誓以後再也不要他了!碰到小蘇慌慌張張的上樓,她擦去眼淚問道。 小蘇道:“承先生剛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你快下去看看,我去找陳醫生!” 一聽那個混蛋從樓梯上摔下去了,荊一立刻就忘了剛纔自己發的誓言,問:“他現在在哪兒?” “一寶。” 承靖州捂着流血的鼻子,站在樓梯口,模樣可憐地看着她,“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