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只剩下憤怒
“切莉小姐，不對，難道是我眼花了。”
可隨着視線下移，看到地上那些清晰腳印後，這種猜想瞬間不攻自破，使得克倫斯的眉頭微微皺起，幾乎沒有過多思考，就順着腳印直接追了上去。
“對方是故意的。”
緊接着克倫斯追尋腳印的痕跡越走越遠，逐漸遠離了聖塔區，心裏升起這樣的答案，他完全可以選擇就此止步，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然後轉身離開。
但克倫斯從始至終都沒這麼想過，此刻他只想確認對方是誰，那道讓自己感覺熟悉的聲音是誰，哪怕這是個陷阱他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很快，地上的腳印變得愈發模糊不清，以至於不仔細觀察都無法辨別，然後腳印消失在一條幽暗巷子內，但最裏端卻多出了一道金色長髮披肩，身影高挑的模糊身影。
克倫斯瞳孔驟然一縮，神情變得異常緊繃，同時將口袋裏的舊日之書拿出，才試探性喊出了一個名字
“切莉小姐。”
這聲呼喊順着風聲擴散，又順着風聲傳入那道身影的耳畔，然後在克倫斯愕然的目光中緩緩轉過了身體，一張精緻又略帶幾分喜悅的臉龐隨即映入眼簾。
看在眼裏的克倫斯只覺得心底升起了一陣極爲強烈的寒意。
這股寒意從內而外的涌遍全身，遠遠超過了此刻外界的極寒，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瞬間額頭冒出了許許多多的冷汗。
但短暫的驚愕過去後，克倫斯心裏就只剩下了憤怒和仇恨，以及想殺死麪前這人的堅定決心。
這種感覺或許普通人很難以去理解，可如果試想一下，一位曾經在你心底留下深刻烙印的朋友被別人殺死後，突然又重新站在了你的面前，並且對你笑。
而你卻清楚的知道對方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雖然和你的朋友長得一模一樣，甚至對方所使用的身體也是她的，可對方的心卻是一團噁心的肉塊。
“咯咯咯……。”
巷子最深處的年輕小姐突然嬌笑出了聲音，彷彿是看到了極爲有趣的場景而感覺喜悅
“我本來以爲見到她後，你會很開心，可沒想到你居然想殺死她，人類果然是卑劣的物種，要知道當時如果不是她，被喫掉的可能就是你了，咯咯咯……。”
“我一直沒有忘記過這一點，所以我來了。”
克倫斯的嗓音極爲低沉，讓人很容易就能察覺到他此刻的情緒，憤怒，憤怒，只剩下憤怒。
“那麼你打算做些什麼，難道是殺死我。”
年輕小姐眯了眯自己的那雙眼眸，上下審視着克倫斯，然後捂嘴一笑
“或許你還不知道，黑夜現在的狀態無法讓祂將太多力量滲入現實，剛纔就是極爲明顯的例子，所以，祂無法拯救你，你現在的感受是不是特別後悔，特別絕望，爲什麼要主動跟上來。”
“哦，對了，你還可以嘗試利用祂，只可惜這裏是聖約翰帝國，憑藉他們現在的狀態絕對不敢靠近這裏，而且，我想他們比起對付我，更加對你感興趣，容器。”
聽到這話，克倫斯瞳孔略微收縮，臉上的憤怒卻始終沒有減退
“我不喜歡你用切莉小姐的身體和我說話，這是對年輕小姐的褻瀆。”
“咯咯咯……。”
年輕小姐繼續發出讓人感覺頭皮發麻的笑聲，隨即擡起了白皙的手臂細細打量，看到這一幕的克倫斯不自覺將拳頭攥得嘎吱作響，眼眸中映照出對方的身影。
“知道嗎，她在最一刻說的話是你讓趕緊離開，不要讓小隊成員們因爲她的死而傷心，更不要想着復仇，好好活下去，她會在所謂的神國爲你們祈禱。”
說到這裏，她略微停頓，一雙透着狡黠的眼眸從手臂上移開，看向表情陰沉，全身緊繃的克倫斯，似乎是對他現在的表情不太滿意，旋即又加了一把火
“咯咯咯……，這很愚蠢不是嗎，明明自己的身體和靈都徹底被我喫掉了，她難道不知道已經無法去往所謂的神國，更無法。”
“呵，愚蠢嗎。”
未等她這番喋喋不休的話語說完，來自克倫斯的一聲冷笑直接將其打斷
“對很多人類來說，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也絕對不意味着終點，他們生前所做的一切就是爲讓更多人活下去，替他們去看看這個世界，去改變這個世界。”
“這種感情你永遠不會懂，哪怕你存在的歲月比人類所有歷史還要長，但你終歸是怪物，是沒有思維的野獸，只是穿了一層人類的皮罷了。”
“嗯，這種方法很有趣，我承認自己和其他的一些外神無法理解你們人類的想法，因爲這實在太複雜也太愚蠢了。”
年輕小姐無奈的擺了擺手，一張精緻的臉蛋上掛滿了不屑
“”但是，當我喫掉更多人，甚至這個星球后，我或許能理解一點你們的想法。”
說完這句，年輕小姐的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邁起優雅的步伐，慢慢拉進着距離，一雙如寶石般明亮的眸子閃爍起難以描繪的異色，如同是看到珍饈美味的野獸。
“猩紅的君主，漫長時間的見證者，帶來永生的存在。”
噠，噠，噠，腳步聲輕響的同時，克倫斯一邊在心裏開始默唸，右手也在描繪出一個複雜的符號，它所指向的正是命運。
“亨利塔挨血脈的起源，偉大的威弗列德。”
當這個名字被唸誦出來的瞬間，對面那位正在款步走來的年輕小姐彷彿是感應到了什麼般，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腳下的步伐也猛的一滯。
“你在向誰祈求。”
下一瞬，再也無法保持優雅和恬靜的年輕小姐，直接褪去了人類的相貌，變成一團遍佈複雜花紋的紅色肉山，朝着克倫斯席捲而去，試圖將他直接吞掉。
面對頭頂的陰影，還有對方身上散發的神性污染，克倫斯的身體也出現了某種畸變，各處皮膚上都長出了一個個肉瘤，顯得極爲駭人。
但心裏的唸誦此刻已經來到了最後，上方的夜空中也多出了一道朦朧的影子，就如同一對巨大的蝙蝠翅膀遮蓋住了所有月光。
“我，我祈求您的幫助，祈求您向我投來注視的目光。”
話音剛落，巨大的紅色肉山已經將克倫斯包裹在內，而夜空中那對巨大的蝙蝠翅膀也隨即落下，隔絕了一切包括現實在內的所有事物，入眼只剩下了一片猩紅。
與此同時，克倫斯右手所描繪的那個符號已經完成，因爲有威弗列德庇護的原因，他不用擔心被空間撕碎，所以輕而易舉就開啓了一扇通往虛空的大門。
三道包涵各自不同情緒的目光立刻看向了聖約翰帝國的某處，好似可以無視距離察覺這裏發生的一切，以及對他們來說都極爲重要，不可或缺的某個人。
聖約翰帝國，斯隆爾市，某間旅館內。
半閉上雙眼，臥姿極爲慵懶愜意的布拉德萊克，突然睜開了自己那雙深邃的眼眸，然後翻身坐起緩步走向窗臺。
映入眼簾的除了夜色，頭頂的那一抹藍月，還有不遠處時不時閃過的火光，以及迴盪的爆炸聲，街上人羣撤離的喧譁聲。
“媽媽，媽媽，我們爲什麼要離開自己的家，我們還可以在回來嗎……。”
“是的，小達倫，我們一定還可以回來的，那些勇敢的士兵們肯定能將蘇蘭特人趕走，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我不走，我不走，這裏是我的家，要是那些猴子真的來了，我老羅伯特肯定會用自己的靴子狠狠踢他們的屁股，不要小看我，年輕時我曾經自己狩獵了一頭兇猛的野獸……。”
“沒了，沒了，什麼都沒了，嗚嗚嗚……，希望那羣猴子來的時候能對我的咖啡館好一些，儘量不要砸碎我心愛的碟子，哦，還有還有，我的桌子也非常昂貴…………。”
大概半個月前，蘇蘭特的軍隊就在大地教會超凡者的幫助下，將左側戰線推進到了聖約翰臨近腹地的一塊大平原。
這裏是聖約翰帝國主要的糧食生產地，佔據了整個帝國百分之四十的產量，是最爲關鍵的要地，但這裏幾乎無險可守，極其適合這個年代的士兵推進。
要不然聖約翰帝國也不會花費重金和大量時間，構築了一座冰蘭達堡壘，它的作用就是將戰火隔絕，以保證聖約翰人的口糧。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冰蘭達堡壘被摧毀，蘇蘭特人可以直接進入這塊平原腹地，佔領這塊還算肥沃的土地。
一眼望不到頭的田地裏，小麥的種子已經漸漸發芽，並用自己堅韌的生命力一點點從堅硬的凍土中鑽出，並向着太陽伸出了手掌，可以想象，等到春天，這裏又將會呈現出怎麼樣的光景。
而在西南方的戰線上，聖約翰帝國的士兵們不僅沒有收縮戰線，反倒是直接穿過了卡非卡大峽谷，進入了蘇蘭特聯合帝國的多聖巴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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