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死亡賽跑
儘管他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卻也感覺到了一種褻瀆的意味，造物主居然將幾位正統神靈稱作邪神，這個消息甚至比冰蘭達堡壘被攻破，帶給他的震撼還要大了不知多少倍。
湯姆·菲爾德和他的兩位助手聽到邪神兩字後，表情頓時難看了下去，並隱隱流露出對造物主的敵視。
至於最讓克倫斯關注的陸斯恩·彼得則同樣表現出了惶恐，只不過這種惶恐，總讓人感覺透着幾分虛假的味道。
“既然你無法確定那個召集者是什麼人，那他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讓你們獲得了所謂新生，你們又爲什麼要選擇信仰祂。”
讓人有些意外，這次提出問題的居然不是巴奈特·哈里，而是從一開始就帶有幾分殺意的陸斯恩·彼得，他的語氣也不再那麼低沉，威嚴，反倒格外的溫和。
這個問題讓巴奈特·哈里擡頭看了提問者一眼，兩道視線頓時碰撞在一起，然後他咧開了嘴巴，就像是在回答無知者疑惑般說道
“一個儀式，一個獻祭儀式，一個爲了取悅主而獻上虔誠和所有的偉大儀式，而祭品就是我們自己，只有這樣才能換來主的注視，成爲祂在新世界中的子民和信徒。”
“新世界。”
幾人腦海中紛紛閃過這麼一個名詞，有人明白它意味着什麼，也有人對這個名詞感到陌生，作爲普通人的巴奈特·哈里就是最疑惑的那個，他下意識反問道
“你所謂的新世界，是什麼，它又在哪裏。”
一道充滿狂熱的視線猛然投向了巴奈特·哈里，使他心裏微顫，但多年養成的職責習慣強迫他沒有移開目光，然後就聽到了一陣彷彿從內心深處響起的恐怖聲音
“那是主所創造的世界，是承接一切美好的國度，是所有人享受一切的美麗夢境，它將會取代這個污穢，骯髒，飢餓，充滿戰爭的世界，帶來永恆的和平，我們都會成爲主的一部分，分享主的榮耀，而主只需要我們的虔誠。”
就在唐納德·多德回答完這個問題後，周圍的昏暗環境立刻變了，馬燈的光芒也開始不斷閃爍跳躍，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但它外面明明有一個足以隔絕狂風的玻璃罩，只要它沒有被摧毀，燈油沒有燃盡，那一縷驅散黑暗的火苗就絕對不會熄滅。
可是意外出現了，就在這棟深處地下，根本不會有任何風能出現的監獄內，居然颳起了無形之風，直刺向所有人腦海。
“不對，不能讓他繼續說下去。”
第一時間發現不對的克倫斯心裏升起了危機感，可還沒等他將提醒的話說出，就聽到有人率先說話了。
居然是陸斯恩·彼得，那雙銳利到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睛中閃爍出莫名光芒，他嘴角上揚，狠聲道
“你在說謊，沒有所謂的新世界，你只是在欺騙我們，想要逃避接下來的審判。”
“不，不，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主不會騙人，祂就是這麼告訴我們的……。”
唐納德·多德臉上的狂熱變得猙獰，扭曲，憤怒，然後擡頭看向發出質疑的那個人。
他覺得自己不能原諒陸斯恩·彼得，要讓陸斯恩·彼得聆聽到主的聲音，要讓他跪在地上爲自己的質疑道歉，甚至殺死他。
哦，不，這當然不是因爲記恨他差點殺死自己，也不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只是想讓陸斯恩·彼得下跪道歉，想讓他相信自己的主，相信新世界的存在。
同一時間，感受到周圍氣氛不對勁的湯姆·菲爾德，和他的兩位助手也是臉色一沉，前者連忙喊道
“必須讓他冷靜下來，繼續提問，唐納德·多德會死，我們也會遭遇危險。”
他的兩名助手立刻向着唐納德·多德衝了過去，但兩人的動作還是晚了一步，腦海中率先響起了一陣呢喃，使得身體猛然僵在了原地。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出現了一瞬間的錯愕，就彷彿自己也參加了那場私密聚會，有人在對自己說，你是被造物主選中的信徒，而這句話居然真的在所有人耳邊響了起來，帶着讓人想要信仰的魔力。
“這是心靈層面的污染，那道聲音在試圖讓我們去信仰祂。”
在場除了巴奈特·哈里的其餘人心裏頓時升起警覺，竭力抑制污染在心靈的蔓延。
而唯一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的克倫斯則將目光看向了唐納德·多德，只見他臉上的恐懼正在迅速被狂熱和虔誠取代，嘴脣張合間，開始用猶斯語開始了吟誦
讚美主的恩賜，歌頌主的偉大，追隨主的步伐，懲戒主的敵人，唯信主的仁慈，世界的創造者，所有生物的主，永恆的造物主……。”
一遍，一遍，又一遍，趁所有人抑制心靈污染的時候，唐納德·多德不知疲倦，滿臉狂熱的開始吟誦，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明顯，最後甚至是用吼聲發出來的。
“必須讓他停下，說不定接下來就會有某位存在將注視投過來。”
強忍着腦海響起的可怕聲音，克倫斯從腋下槍袋內拿出了一把左輪手槍，然後瞄準了唐納德·多德的腦袋。
但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時，痛苦倒地，臉上生長出肉芽的巴奈特·哈里連忙喊道
“不，不，不能，開槍，我們，還需要唐納德·多德……。”
直到此刻，巴奈特·哈里第一考慮的居然不是自己生命，而且可以從唐納德·多德口中獲得的情報，讓克倫斯對他的印象有了些許改良。
不管約德爾.涅滋華斯在其中下達了什麼命令，但他在生命和信息面前居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拋棄了前者。
“快開槍，不然我們都會受到污染，你還在等什麼……。”
又是一道聲音傳來，裏面充滿了急迫和憤怒，克倫斯順着聲音來源看了陸斯恩·彼得一眼。
只見他雖然雙手抱頭，青筋暴突，一副極爲痛苦的模樣，但克倫斯卻能隱約察覺對方其實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麼痛苦。
其實不止陸斯恩·彼得，湯姆·菲爾德和他的兩位學生也是這樣，唯獨巴奈特·哈里的痛苦不是裝出來的。
因爲他在場唯一的普通人，無法有效去對抗污染，或許要不了五分鐘，不，也可能三分鐘，甚至一分鐘，他就會徹底變成怪物。
“他們是故意的，陸斯恩·彼得從一開始就對唐納德·多德表露出了想要殺死他的惡意，巴奈特·哈里詢問時，他也在開口阻止，似乎不想讓唐納德·多德說出什麼，但最後又將話題刻意引導向了自己想要的。”
“而湯姆·菲爾德和他助手不僅僅是想研究新生，更想通過這次機會確認鮑勃.賈爾斯告訴他的血液來源，指向很可能就是我。”
念頭急轉，克倫斯的眼睛一點點微微咪起，然後放下了對準唐納德·多德的槍口。
他想到了這次的邀請很可能也不只是來自多米尼克.傑斐遜，還有其他人的手筆，就這麼殺了唐納德·多德，豈不是太簡單了。
“呵呵……，那我們就來一場時間競賽吧，看誰第一個蛻變成怪物，成爲那位存在的信徒。”
他忍不住在心裏冷笑，現實中的眉頭卻一點點皺起，豆大的冷汗順着額頭流了下來，在其他人眼中呈現出了一種極爲痛苦的表情。
“該死。”
看到克倫斯放下左輪手槍的模樣後，陸斯恩·彼得在心裏暗罵，然後擡頭望向表情狂熱的唐納德·多德。
忍着腦海中響起的邪異聲音，他將手伸進腋下槍袋，拿出了一把左輪手槍，扳動擊錘，做好了開槍的準備。
同一時間的湯姆·菲爾德，儘管在可怕聲音的影響下臉色有些難看，卻始終用眼角餘光去觀察克倫斯，注意他的每一個動作。
尤其是發現他沒有在可怕聲音影響下受到太多影響，甚至還能保持平靜舉槍射擊時，湯姆·菲爾德心裏頓時掀起了狂喜，就彷彿發現了足以震驚整個世界的隱祕一樣。
於是，他在陸斯恩·彼得將槍口對準唐納德·多德腦袋的前一瞬，向自己的助手投去了一個眼神。
儘管忍耐着腦袋中的可怕聲音，全身也長出了肉芽，但兩人還是看懂了自己老師的意思。
旋即，其中一人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瓶黑色的藥劑，將瓶口的木塞拔掉，兩步靠近正將整個腦袋埋在地上的唐納德·多德。
然後一把扯住他的頭髮，露出那張爬滿淚水的臉龐，將裏面的黑色液體全部灌進了他的口腔內。
只過了幾秒鐘，所有人突然感覺自己的腦海中漸漸安靜，一切的恐怖聲音彷彿是退潮般消失，作爲恐怖聲音來源的唐納德·多德卻陷入了某種不安。
他臉上的狂熱表情被手足無措的空洞取代，踉踉蹌蹌的站直身體後，目光在周圍的昏暗中一遍遍掃過，像是在尋找什麼極爲重要的事物，那似乎是他的信仰。
來自心靈層面的污染消失後，幾人身體上的肉芽也像是喪屍了活力，重新潛藏到了皮膚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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