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他已經完全放棄讓琉生自己想了。
畢竟，琉生自己想的話，最終都會拐到奇怪的地方。倒不如他直接說出來，還省事一點。
“術式是包容,而領域則是完全相反的排斥。這纔是你的生得術式。”
術式萬象,不是什麼爲萬物所愛,又爲萬物所厭。
而應該是——
琉生作爲萬象，既包容萬物,又排斥萬物。主動方從一開始，就是琉生自己。
簡單來說，琉生本該是一個肉盾。
術式萬象，可以包容並吸收所有的攻擊。
萬象,是天,是地,是風,是雨……是世間一切。祂默默的承擔着萬物對祂的傷害,卻又在猝不及防之際,將一切傷痛返還萬物。
因此,本該沒有攻擊技能的琉生,術式的極之番則是——返還。
將曾經包容的攻擊全部返還。
而萬象的極致——森羅萬象,則是,萬象拒絕了被施術者的存在。
琉生：“……”
說實話,連他還未開發的極之番都幫他想出來了。編得過於合情合理，他都快相信了。
但是——
“那我的式神又是怎麼來的？”
照這個說法，他應該不能召喚式神啊？但是尼德霍格這些式神的存在又不是假的？
太宰治鼓起了臉,不滿的嘟囔了一句：“都說道到這種程度了還要我解釋嗎？果然是笨蛋小小蛞蝓！”
琉生：
開始擼袖子。
“那是因爲,你一直在無意識的使用着『書』。”在琉生動手之前,太宰治才繼續解釋道。
“『只要具備邏輯性，故事就會變成現實。』和『根據歷史傳說設計出具體形態，幻想中的生物就會變爲現實。』，不覺得很相似嗎？”
換言之，琉生的式神，是由『書』所創造的——真正的妖怪/怪物。
但是不夠，這種簡單易碎的邏輯性根本不足以支撐這些幻想中的生物現形。
剛剛凝聚出身體的妖怪/怪物還沒能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即將潰散。
就在此時，術式萬象，以琉生式神的形式——將這些妖怪/怪物通通包容，承認了下來。
因爲被術式萬象所承認，重新誕生的妖怪/怪物們以琉生的身體爲容器，得以存在於這個世界。
作爲異能力最高點的『書』可以創造出異能力，卻無法創造出咒力。
“魏爾倫的反應就是佐證哦。”
這就是他將視頻發給魏爾倫，引他去找琉生的原因之一。爲了確認，琉生體內的式神，究竟是異能力，還是咒力。
就魏爾倫的反應來看，的確是異能力沒錯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讓太宰治堅定了他的猜測。
咒力無法被普通人看見。但異能力，卻是可以的。
這也是尼德霍格可以被普通人所看見，甚至可以被拍下來的原因。
式神們單獨顯現之時，因爲不被世界承認，所以無法被普通人看見。
但附身於琉生的時候，卻會被萬象所承認。
琉生：“……”
好傢伙，原來就是太宰治讓他無端多了個哥哥的。他有毒吧？
“……不對？照這個說法，爲什麼我的式神們還會討厭我？”
不應該啊？他算是式神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了吧？
不孝子！他白疼崽崽們了！
太宰治一臉同情：“這個嘛，當然還是因爲你的術式。”
式神們對琉生並非只是單純的厭惡，而是又愛又恨。
“處在你的身體中的式神，反而更加能夠感受到『萬象』的本質。”
依靠琉生的承認而得以存在的式神們，自然會因爲術式萬象中除了包容外，名爲排斥的那一半力量而心生恐懼。
“不可能！”琉生正色：“普通的動物也會討厭我，它們又不在我的身體裏。”
難道說他是什麼沒有動物緣的體質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太宰治肯定道：“這個就是你自己體質的原因，不要什麼都甩鍋給術式。”
術式也怪無辜的。
琉生：“……”
他在嘲諷我吧？一定是在嘲諷我吧？可以揍他一頓嗎？
他剛準備擼起袖子，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五條老師的六眼，可以看穿一切咒力。”
但五條悟並沒有對他的術式表現出質疑。這件事情，完全可以將前面推論全部推翻！
“這個要怎麼解釋？”琉生一臉得意。
贏了！太宰治騙不了他！
“因爲『書』上寫下了——”太宰治輕快的吐出一句：“沒有人能夠察覺中原琉生的異常。”
所以，只有異能力無效化的他，以及身爲『人外』的魏爾倫可以發現琉生的異常。
即便是五條悟，也是『人』。
就算是看到了琉生術式的異常，也會在『書』的作用下，下意識的忽視。
琉生歪頭思考。
嘶……
這樣好像確實說得通誒。
五條老師確實一直對自己的式神很好奇，但是每次都沒有深究。
可能真的是被『書』的能力影響了也說不定……
停！打住！
不對，這樣想不就完全被牽着鼻子走了嗎？
五條老師本來就是三分鐘熱度的性格吧？研究了一會兒突然又不感興趣不也很正常嗎！
說到底，這不都是以『書』在他這裏爲前提纔有的假設嗎？
即便『書』不在他這裏，這些情況也是正常的啊！
所以——
琉生一臉鄭重其事：“太宰，霓虹文壇需要你！”
劇情都連上了，編得很不錯，但是我不信。
“嗯嗯，是呢，我也覺得。”太宰治漫不經心的敷衍道。
不信纔是正常的。
沒有人中的『人』，也包括了琉生自己。
所以要下點猛料——
這猛料下給琉生是沒用的。
某個被迫監聽了他們的談話，此時正如無頭蒼蠅般拼命找尋着這個地方的人聽到纔行。
——
身爲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和琉生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遊戲廳。
“中也！反正人質都被放了，根本沒必要再繼續幫港口黑手黨做事了吧？”
“就是啊，中也。難道你真的背叛羊了嗎？”
“不，我只是要調查荒霸吐……”中原中也有些無奈的應付着咄咄逼人的白瀨和柚杏。
琉生正是在此刻出現的。
“中也哥想去做什麼是他的自由。”他相當自然的用自己瘦小的身軀擋在了中原中也身前。
“還是說你覺得，中也哥的行動都要經過你的同意？”琉生表情陰沉：“白瀨，羊的同伴是平等的，這是你說的吧？”
白瀨總是靠這句話，意圖掌控中也的行動，做藏在影子裏的‘羊之王’。
琉生就將這句話再還給他。
“但是現在的狀況不一樣，中也他可是在幫港口黑手黨做事！”見琉生並沒有幫腔，反而朝着白瀨發難，柚杏激動了起來。
“琉生，你也要勸勸中也啊！”
“爲什麼？”琉生反問：“中也哥說了吧？他只是爲了調查荒霸吐罷了。”
就算是爲港口黑手黨做事也罷，只要中也是自願的，琉生都無所謂。
他不能接受的，只有白瀨他們試圖掌控中也這件事。
“就算是跟港口黑手黨的人一起行動又如何。”琉生瞥了一眼太宰治，又看向了白瀨：“中也哥是自由的。”
啪啪啪——
太宰治在一旁歡快的鼓掌：“這不是也有明白人嘛~”
琉生翻了個白眼，十分嫌棄。
白瀨彷彿無法接受似的，滿臉震驚大聲說道：“喂！你該不會也打算背叛羊吧！”
畢竟中也跟琉生最親了，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的話，說不定就會帶着琉生！
“你別忘了！要不是羊收留了你，你早就死在那個冬天了！”
“我記得很清楚，是中也哥從那片風雪中抱起了我。”
在風雪中凍得瑟瑟發抖的琉生，被同樣冰涼的雙手抱起，塞在了相對溫暖的懷裏。
他祈求過神明，可是神明並不存在。
沒有人救他，除了同樣情況並不寬裕的中原中也。
“中也哥的懷抱很溫暖。我當時就在想，這一定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人了吧。”
“喂！琉生！”中原中也漲紅了臉，試圖阻止琉生的吹捧。
琉生原本上揚的嘴角重新拉平：“然後，將我帶回羊的中也哥就被訓斥了。”
在中也的異能還沒有展現出來之前，『羊』僅僅只是些在下水道里報團取暖的孩子。
“我記得，白瀨你說的是『我們自身都難保了，爲什麼還要帶回來這麼小的孩子？根本沒有食物再分給他了！』”
“還有，『這麼漂亮的孩子很受歡迎，放回去說不定還會被大人撿走。』”
說得好聽。
但漂亮的孤兒，在擂鉢街會是什麼下場呢？
“如果不是中也哥說『這個孩子的食物，我自己負責』，當時根本不會留下我吧？”
堅持留下他，手足無措的照顧他，拼命找尋讓他活下來的物資的——都是中原中也。
所以，琉生能活着，完全是倚仗着中也倔強的堅持，跟羊又有什麼關係呢？
琉生定定的盯着白瀨。
“爲什麼你還會記得……”白瀨幾乎有些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
是啊——
“爲什麼你會記得呢？”太宰治問道。
被帶回羊的時候，琉生纔是剛剛學會走路說話的年紀。
這個年紀，根本還不到記事的時候，但琉生就記得一清二楚。
要說是因爲天賦異稟，從小就記事，卻偏偏又對被中也撿走之前的事情毫無印象。
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不記得自己的父母，不記得自己爲何在此。
“琉生，你的記憶是從遇見中也那天開始的。”
爲什麼呢？
因爲——
“真正的琉生在那個冬天就已經逝去，而你則是——”太宰治指向琉生：“被『書』所創造的，佔據了這個身體的全新靈魂。”
○○在感知到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無意識的在被自身術式所吸引並容納進體內的『書』上寫下了——
『○○會活下來。』
因此，在○○被凍死之後，現在的琉生復活了。
求生欲使得琉生同樣無意識的使用了『書』——『一位溫柔又善良的人，將我帶離了寒冷。』
而真正年幼的○○並不能記事，但這個全新的靈魂——琉生，卻可以清楚的記憶經歷的一切。
太宰治也是由此確定，『書』並不能復活死者。
所謂的復活，就如同琉生召喚的式神一般，不過是創造出了繼承了原身記憶和能力的——另一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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