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這是什麼？
他伸手摸向一旁，原本距離他十幾釐米處是他的辦公桌,可是如今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又朝前走了兩步,依舊什麼東西都沒有。
空空蕩蕩，只有無邊的黑暗,以及唯一一行發着光的字體。
這顯然已經不能夠用常識來解釋了，也沒有任何一種技術能夠憑空弄出這樣的場景。
打碎以往的世界觀，明晃晃昭示着科學之外的神祕世界。
忽得,殷辰腦中浮現了曾經在瀏覽器上面看過的邪神傳說。
當人的欲/望被感知到，就能夠掌握召喚邪神的咒語。
欲/望......邪神
假如，假如這不是傳說呢。真的曾經有人憑藉強烈的欲/望召喚出了邪神實現了願望，然後將這個經歷寫了出來,被不相信的衆人當做玩笑流傳。
心跳突然間加速，劇烈跳動起來。
看着那行字良久,殷辰最後緩緩道:“我有欲/望。”
分明是這般詭異的東西,可他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給操控了。心中的欲/望無限放大，理智徹底消磨。
接近失控、瘋狂。
空中的字消失了，白色的光芒扭曲散亂,重新變成了一行文字。
殷辰看不懂,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語言。
但他卻能清楚知道，那是召喚的咒語,也在一瞬間掌握了發音。
半夜十二點，將欲/望注入咒語，邪神就會出現，實現一切願望。
而欲/望便是邪神鍾愛的祭品。
黑霧逐漸消散，不過一眨眼,殷辰又回到了辦公室內。
若非腦中還存在着那決不能憑空想象出來的咒語，剛纔那一幕就彷彿錯覺。
“邪神......”
殷辰低低笑起來。
如果能夠讓安安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他願意付出其他任何代價。
“什麼東西？”
景明嵐錯愕看着眼前這一行字，甚至還擡手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因爲醋過頭導致精神錯亂了。
可是不管他怎麼睜眼閉眼，周圍的黑暗都沒有消退，那行字也仍舊漂浮在他的面前。
不急不緩，等待着他的回答。
這怎麼都不像是現實世界了，倒像是什麼靈異的現場。
於是景明嵐吸了口氣，看着那行字試探着迴應道:“如果說......我有呢？”。
小說看多了也許就是這樣，面對靈異事件的接受能力遠遠高於旁人。
殷辰尚且摸索了許久才相信世界上還有科學以外事物的存在，但景明嵐在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之後立刻就接受了現實。
隨着話音落下，白光隨之變成了咒語，灌輸進腦中。
景明嵐猛地想起了自己曾經道聽途說來的邪神傳說，曾經只當個樂子一講。
但現在看來......果然沒有空穴來風，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樣的存在。
如果這個什麼邪神真的能夠達成他的願望，那他也願意做對方的信徒，獻上祭品。
瘋狂在眸中浮現，雪發晃動，無形的力量攪動着面具下的貪婪與混亂。
另一處。
連青亦靜靜看着眼前的一行字，神情無波無瀾。縱有驚詫，也不曾表現出來。
黑霧撩動髮絲，模糊了一張出塵清冷的臉，只能看見眸中遮掩不住的露骨/欲/念
片刻後，他垂眸淺淺道:“我有。”
坐在涼亭裏彈着琴仿若神明的青年，他想要將對方擁入懷，徹底據爲己有。
“阿嚏！阿嚏！”回去的路上，殷安突然間猛地打了好幾個噴嚏，有一股惡寒順着脊骨攀了上來。
感覺身上似乎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聯繫，然而待他仔細感受，卻又什麼發現都沒有。
那一瞬間的感知，就好像有什麼能量與他的能量產生了聯結。
但這怎麼可能。
[難不成是着涼了？]殷安沉吟，[人類的身體素質真差。
雖然他只是封印了自身的力量，但也一下子變得脆弱無比。
系統繞着殷安轉圈圈，滿滿都是興奮。
[是快了。]殷安隨意撥弄着系統球體上那一縷醒目黑色。
[倒是連青亦還差了一截，不過也不急，還有個選秀呢。]殷安舔了舔脣，突然間輕輕笑起來，[他的味道真的很不錯。
讓他直到現在還回味不已。
系統一頭霧水。
[小可愛你猜。]殷安戲謔挑眉。
回到了殷家，餐廳傳來陣陣香氣，殷安循着找了過去，發現是殷辰正在一盤盤將外賣倒進盤子裏。
他就說呢，對方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阿辰？”殷安喊了一聲。
殷辰看過來，目光在觸及殷安的那一刻變得極爲溫柔，他招了招手，“安安來洗個手，就可以喫飯了，都是你愛喫的菜。”
“不了。”殷安從口袋裏拿出隨身的紙筆“你先說說我的方案有哪裏不足。”
殷辰一愣，這纔想起來他爲了將人從情敵那裏騙回來而隨口使得激將法。
對上殷安灼灼的目光，不禁失笑。
“其實沒有什麼不足，後來項目部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發現是他們數據計算錯誤的原因。”殷辰眼睛也不眨就把鍋甩了出去。
“安安果然是最棒的。誰都比不上。”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殷安最愛聽的話。
“哼，我就說嘛，肯定是你們弄錯了。”殷安被誇得很舒服，揚起頭笑容燦爛，“那我們喫飯吧。”
在往常的位置坐下，殷安吃了幾口菜，卻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不動聲色用餘光看向殷辰，對方正輕笑看着他，時不時還給他夾夾菜、倒杯水，一副溫柔貼心的二十四孝好對象樣子。
可是眼神怪怪的，跟平時不太一樣。
除了愛意之外，還隱隱流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神情。
是發生了什麼他計劃之外的事情嗎？
殷安舌尖輕頂上顎，纖長睫羽垂落，遮掩住眸中的沉思。
難不成是主神還有後招來捉弄他？
聯想到不久前莫名出現的那種能量被聯繫的感覺，殷安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然而一直到喫完飯，他也沒能猜出來究竟又是什麼路數。
換人設是不可能的，主神沒那麼無聊同樣的招用兩次。
那還能有什麼？
強迫指定一名幸運選手原地結婚領證？
怎麼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
深夜十一點半，殷辰輕輕敲了敲殷安還從縫隙裏透出光亮的房門，溫聲提醒道:“安安，後天就是選秀的初賽了，你這幾天要注意身體，不要着涼了，早點休息知道嗎？”
殷安聞言微微眯起眼睛，依言關上了房間內的燈，“知道了，阿辰你也早點睡。”。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過紅光。
殷辰這話雖然也有關心包含在裏面，但絕對還有別的意圖。
比如......是要做什麼事情了，不想被他發現，所以要讓他先睡着。
[這是想要做什麼呢？]殷安斂眸，將系統從系統空間裏面抓了出來，一下一下揉捏着。
系統害羞地在殷安的掌心扭了扭身子，任由對方往自己的體內注入能量。
[小可愛你真會說話。]殷安輕笑，白玉般的指尖勾了勾系統並不存在的下巴，散漫隨意。
隔壁房間內，殷辰將房門反鎖，站在空地上緊緊注視着時間一分一秒走向十二點。
五十九分五十五秒。
景明嵐緊張吞嚥了一下口水，下意識撥弄耳畔的十字架耳墜。
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連青亦開始在心中回憶那句非人類語言的咒語。
十二點整！
紅光大盛，神祕詭異的陣法自地面浮現，緩緩轉動，彷彿龐大齒輪開始運行。
黑霧自陣法的中心洶涌蔓延，席捲整片空間。
在超脫所有世界的力量凌駕之下，時間靜止了。
“！”躺在牀上的殷安猛然睜開眼睛，錯愕地感受到一陣巨大的吸引力。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空間的另一端拉扯着他，想要將他拖拽過去。
罅隙浮現，他尚且來不及抵抗就瞬間消失在房間內，只留下滿是茫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系統。
堪堪穩住身形，殷安環顧周圍，發現是無比熟悉的黑暗，若是再多些殺戮征伐的氣息，簡直就與永夜的湮滅之地一般無二。
心知這就是主神新搞的鬼了，但目前還摸不清楚對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他力量的封印也解開了，若是以他如今的樣子回到小世界，不出幾分鐘，世界就會坍塌。
“我許願......”
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強行離開這裏的殷安一愣，他好像聽到了有什麼人在說話。
“我的願望是......”
願望？
殷安微微凝神，想要將聲音聽得更清楚一些。
“想要殷安永遠只屬於我一個人......”
終於將縹緲四散的聲音收入耳中，待最後一個字落下，黑暗突兀開始消散。
有白金色的光芒灑落，與黑霧糾纏在一起，又點綴在重新亮起的血色陣法之上。
刺眼的光亮逐漸褪去，位於陣法內的殷辰擡眸看向周圍，與兩道目光正正對上，當即愣住了。
那兩道目光的主人也同樣怔愣。
正是景明嵐與連青亦。
顯而易見，他們應該是都觸發了召喚邪神的咒語，於是就被咒語傳送到了同一處地方。
至於對方是因爲什麼欲/望而觸發的咒語，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跟殷安有關。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願望都是一樣的，邪神最後會選擇實現誰的願望？
三人目光在空中交鋒，卻都站在原地不動，氣氛僵持，敵意幾乎要化成實質。配上這黑暗與光明交融的寂靜空間，顯得殺氣四溢。
就在這時，有一個身影突然在三人的前面緩緩浮現，逐漸凝實。
因爲是背對着三人，一眼只能看到一頭及地的雪發，探出髮絲間的尖耳，以及那黑霧化作的漆黑長袍。
下一秒，空間開始扭曲，碎裂的縫隙蔓延，邊際崩塌，湮滅的邪息在頃刻間侵佔了全部領地。
三人腦中嗡得一下，雙目猛然失去了焦距。
惡念開始滋生，混亂與瘋狂佔領大腦。人類的皮囊即將失去作用，放出被禁錮的混沌兇獸。
僅僅一個背影，便足以引衆生墮落癲狂。
白金的碎芒點點漂浮在空中，驟然亮起。一部分籠罩在了三人的周圍，形成一道透明的光障。另一部分進入了空間縫隙，將其填補完善。
這是屬於主神的力量，與邪神相生相剋，極端相反又能輕而易舉融合。
邪息被阻擋，理智一點點回歸，三人終於從癲狂無序中掙脫出來，同一時間看向幾步之外的身影。
“邪神......”景明嵐震撼地喃喃。
縱使已經接受了世界上有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存在，但想象與親眼見到還是極大區別的。
傳說中說邪神不可直視，只是目光觸及都會立刻瘋狂。但這終究只是單薄無力的文字描述，直到親自感受，才意識到那究竟是怎樣磅礴浩瀚的一種力量，人類在對方的面前連蜉蝣都算不上。
連青亦怔怔擡手，看向那圍繞在他身周的白金色光障，想來這是邪神給他們做得保護措施。回憶剛纔那無法自控的狀態，恍如墮入了無底深淵。連反抗之心都生不出來，便徹底沉淪。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與他的琴曲截然不同。
邪惡、瘋狂、混沌，這是眼前的邪神給連青亦唯一的感受。
果然，人類無法想象出不曾見過的事物。曾經沒有真正見過神明的他，寫出來的琴曲也不過是虛妄幻想。
而殷辰盯着那道背影，溫潤的眉眼緊緊蹙起。
因爲站位的問題，他可以隱隱瞥見這位邪神的小半張側臉。
不知爲何，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
是的，這位高調出場的邪神就是被硬生生扯進來的殷安。
他此刻沉默在原地，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衝出去跟主神打一架。
饒是他想破頭，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搞這麼一出。估計是趁着來到小世界之前給他製作隔絕屏障的時候，悄悄偷了幾縷他的邪息，混合製作了這麼一個召喚陣法。
他跟對方的力量本就差不多，加上他進入小世界是處於封印狀態，就更容易被陣法拽進來了。
圖什麼啊，這個神經病，真是閒得慌，給自己的碎片回收增加難度很快樂嗎？
幾千年不見，越變越不正常。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感受到身後的動靜，復又回想三人不久前許下的願望，殷辰垂眸。
最後輕輕笑了起來。
血眸中華麗剔透的流光瀲灩，邪氣瀰漫。
不過既然都送到他面前了，他可也就不客氣了。
這三枚碎片的全部欲/望，他都要了。
“就是你們召喚了我？”殷安轉過身，與三人對上視線。
“！”
三人盡數愣在了原地，不爲別的，眼前這個邪神的臉與殷安有足足八分相似。
白髮輕輕晃動，幾縷蹭過冷白臉側。尖耳探出，詭異又精緻。雪眉銀睫之下，瞳眸如血染成般緋豔，波光流轉。
容貌穠艶昳麗，眉心有一小片繁複蜿蜒的印記，顯得迤邐又荼蘼，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超脫之姿。
不是神完美的造物，祂就是神本身。只一眼便能令衆生驚豔，爲之顛倒迷亂。
“小......安安？”景明嵐回過神來，忍不住叫了一聲。
連青亦與殷辰緊緊盯着殷安，不放過任何一絲神情。
這到底是因爲邪神感知到了他們的欲/望，故意變成這副模樣。還是因爲殷安與邪神本就是
後一個猜測過於震悚，只是開了頭便不敢再深思。
注意到三人的視線，殷安笑起來，白到透明的指尖隨意勾纏着一縷髮絲撥弄。
“嗯哼。”欣然承認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他的聲音要比作爲人類時更加空靈，蠱惑人心的力量充盈其間，漫不經心又伴隨着涼薄的笑意。
“安安？！”聽到殷安應下，殷辰有些維持不住冷靜了。
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安安怎麼可能會是傳說中的邪神！
“叫這麼大聲做什麼？”殷安挑眉，“要驚訝也該是我驚訝纔對吧。”
他視線掃過三人，擡起手，那個血色的陣法浮至半空。黑霧覆蓋，絲絲縷縷滲透進入，復又緩緩退出，似乎是帶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出來。
將黑霧收攏到掌心，殷安微微挑眉，眸中泛起了幾分愉悅。
他也沒想到三個人的欲/望會有這般強烈，活脫脫三份美餐。
因爲陣法的緣故，這種激烈的感情沒有逸散，而是各自匯聚在了一起。
先收起來，留着以後慢慢吞噬。
“我還想說呢，我好端端體驗着人類的生活，結果剛纔突然間就被喚醒了。”殷安似笑非笑，“你們挺厲害啊，已經快一百年沒有人類觸發我的咒語了。”
“體驗生活？”景明嵐問道。
“是啊，太無聊了，就變成人類玩玩。”
殷安說着就垂下了纖長雪睫，笑意倏然淡去，不帶絲毫感情的目光劃過三人，“可是你們現在把我喚醒了，我給自己下得封印都破碎了一小半。”
殺意毫無預兆就籠罩整片空間，光障顫抖起來，被黑霧擠壓吞噬。
白髮的邪神面上依舊風輕雲淡，但喜怒無常的性格已然表現得淋漓盡致。
祂可不管什麼咒語不咒語的，哪怕這陣法還是祂自己所做，也能說翻臉就翻臉。
畢竟人類對於祂來說，與塵埃也無區別。
“是把你們丟進深淵好呢，還是罅隙好呢？”殷安認真思索起來。“或者丟給我的小可愛們當晚餐。”
似乎是陷入了糾結，殷安又看向三人，打算欣賞欣賞人類驚恐的樣子。
然而，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
殷安來了興致，他足尖輕點地面，身影在下一秒陡然出現在連青亦面前。
一雙紅眸直勾勾盯着對方，濃稠的血色在其間緩緩流動。
連青亦與殷安直直對視，不躲也不避。
刺骨的寒氣迎面而來，隨之還有若隱若現的清淺氣息。比人類的時候要淺淡不少，但同樣勾人。
“你不怕？”
不待連青亦回答，殷安又自語:“也是，你們的願望我都聽到了。”
“人類可真是貪心吶。”
冰涼的指尖撫上溫熱的臉龐，感受到手下的人微僵，殷安笑起來，攀附到連青亦耳畔。
“那你現在還想要嗯......獨佔我嗎？”
邪神就連模仿出來的呼吸都是冷的，如雪如冰。
更如染血的荊棘，蜿蜒纏綿，看似繾綣，實則無心。上一秒含情脈脈，下一秒狠狠刺入心臟吸食血液。
但依舊有無數的生靈甘願爲之飛蛾撲火。
明知祂的危險與無情，卻仍舊獻祭上自己的一切，只爲求得一眼垂憐。
終其一生追逐，就算不能在祂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跡也甘之如飴。
連青亦不過凡人，他同樣被邪神蠱惑。
殷安是人類時，他想要將其獨有。殷安是邪神時，他膽大包天妄想佔有神明。
擡起手，輕輕握住了那冰冷柔軟的指尖，包裹進掌心。
側過頭，印上一吻。
滾燙又寒涼。
殷安微微眯起眼睛，並沒有抽回手，卻也沒有說任何話，連青亦的舉動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片刻後，他將目光投向了景明嵐與殷辰，面上笑容散漫。
“你們三人的祭品我都收到了，滋味很不錯，我很滿意。”
殷安抽出手，轉而勾了勾一旁景明嵐的下巴，彷彿在逗弄一隻聽話的寵物，“可是你們的願望讓我很爲難啊。”
景明嵐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不受控制地靠近對方，低笑起來，“那可以只選我一個嗎？”
殷安訝然揚眉，似是沒想到會有人類敢跟他提要求。手指掐住下巴微微用力，景明嵐便順從地仰頭。
他從來都很配合殷安的各種舉動。
分明是景明嵐要高上一些，此刻卻呈現出一種別樣的臣服之姿。
望着那雙剔透漂亮的血眸，景明嵐突然間就回憶起了與對方的初遇，那時對方分明還是靦腆內向的性格，卻分外堅決地說不信神，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如今卻是理解了。本就是神，又怎麼會將神當做信仰，哪怕當時並沒有記憶。
“你知道跟邪神講條件會有什麼下場嗎？”殷安饒有興致，似是調/情般溫柔摩挲過景明嵐脣瓣，寒氣滲透進去，嘴脣變得蒼白。
“你的身體會被黑暗造物分食殆盡，而你的靈魂則會成爲我的收藏品，永遠囚禁。”殷安一字一句緩緩道來，語氣難掩惡意與戲謔。
人類都是怕死的，不會有例外，想必眼前這個膽大妄爲的人類也會被嚇——
“那我就會永遠跟你在一起嗎？”景明嵐眼前一亮，“靈魂是可以永生的嗎？”
“......”
“？”
殷安齣戲了一秒，心裏又罵了主神一句變態神經病，抓重點都跟正常人不一樣。
這邪神讓給對方去當得了。
“想得倒是不錯。”殷安輕笑，斜睨了一眼，眼尾紅暈豔麗無比，“但你覺得區區一個人類靈魂能有什麼值得我多看一眼的？”
景明嵐伸手想要去拉住殷安扣着他下巴的手，然而那隻修長瓷白的手瞬間變成了黑霧。
不過眨眼間，殷安又出現在殷辰的身旁，身形重新凝實。
毫無預兆地依偎進那溫熱的懷抱，感受到殷辰驟然緊繃的身體，殷安勾脣，眸中紅光流麗。
“阿辰你怎麼不抱我了，嗯？”
“是害怕了嗎？”
“想要放棄了嗎？”
“畢竟我是邪神嘛。”
趴在緊緻結實的胸膛處用指尖畫着圈圈，刻意軟化的嗓音勾勾纏纏，彷彿在說什麼動人的情話。實則句句都在引誘殷辰放棄。
帶着蠱惑力量的聲音傳入耳中，殷辰變得恍惚起來，雙目失去焦距。
薄脣微張，就快要順着殷安的意思說出放棄的話。
殷安笑容愈深，聲音也越來越溫柔。
可結果，腰上突然一緊，被結實有力的手臂給牢牢圈住了。黑霧化作的長袍都被這動作弄得晃悠，邊緣溢散。
“安安......”
懷中的人溫度冰冷刺骨，那對不含絲毫感情的血眸，以及雪發尖耳，都在明晃晃昭示着祂非人的身份。
可殷辰不覺得害怕，他反而慶幸。
茫茫人海，安安就是選中了他，與他一同生活，陪伴他度過了這許多年。
何其有幸。
“真沒意思。”殷安面上的笑容隨着殷辰的動作而徹底消失，再次化作黑霧消散，出現在不遠處。
“現在的人類都這麼不怕死了，還貪心。”
擡手引出法陣，殷安神情散漫，“行吧，既然你們觸發了陣法，欲/望我也收下了，你們的願望我還是會實現的。”
三人聽到這話，突然間就懂了什麼。
所以，其實邪神自己設下的陣法對祂也有一定的限制，所以殷安剛纔纔會輪流通過引誘、恐嚇、蠱惑的方式試圖讓他們選擇放棄。
這樣的話，就既能得到欲/望祭品，又不用實現願望。
不愧是邪神
突然間開始懷疑之前那些許願的人真的有達成心願嗎？
“不過你們的願望都一樣，我也不可能全部實現，所以——”殷安說着，惡意拖長了尾音，眸中又閃爍起興味，“只能選一個人。”
感受到三人之間瞬間濃重起來的敵意與競爭，殷安舔舔脣，笑意盈盈。
雪發自臉側拂過，髮尾蜿蜒在地面，與黑霧糾纏。
明明是看上去清冷的身影，偏生了一張勾魂面，令衆生傾倒。
“而且人類根本不可能佔有神，你們逾距了。”
“這樣吧，折中一下，我不是報名了那個選秀嗎。”殷安隨意擡手，就近輕挑地點了點殷辰的脖頸，指尖曖/昧地上下滑動，看着那突起的喉結滾動，戲笑道:“在決賽結束的那天，我會挑一個人成爲我的眷屬。”
“從此同我一般，不死不滅。”
黑暗徹底褪去，殷辰睜開眼睛，發現時間居然還處於半夜十二點。自他進入那片空間，時間就已經被凍結了。
腦中還在不斷回放殷安說得話。
誰最能迎合他的喜好，最後就能成爲眷屬。同時，因爲封印碎裂的原因，從此往後，每晚七點到十二點，邪神都會甦醒，其他時間依舊是人類的狀態，也不會察覺任何的異常。而沒有記憶的這十九個小時，正是用來刷分的。
迎合喜好
“事業、甜食、彈琴、小說？”
房間內，景明嵐開亮了燈，戴着眼鏡，將頭髮紮起，一副高考前夕挑燈夜讀背水一戰的架勢。
他要列出一張小安安的喜惡表來，這樣才能對症下藥。
絕對絕對，絕對要贏！
咬着筆頭，牙齒輕磕，又提筆寫下一串殷安可能會喜歡的東西。
“嘶......”寫着寫着，景明嵐緊緊皺眉，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究竟是哪裏呢
回想起殷安慵懶繾綣的笑意，看似無害，實則帶着劇毒，沾之蝕骨。
無意識擡手摸過自己的下巴，那裏似乎還殘留着被冰涼指尖掐弄的觸感。
今夜的遭遇實在是過於跌宕起伏了。
原本的唯物主義世界觀被打碎重組，心上人變成了遙不可及的神明，甚至面前還擺放了一個永生不滅的機會。
換做任何人，都會爲此瘋狂。
卻也爲此疏忽了，那不是人類想象當中垂憐衆生的神明。
那是邪神，視生靈爲玩物，絕無感情可言。
“哈......真的是瘋了。”景明嵐捂臉，突然低笑起來。
明知道殷安如今的危險，明知道自己與對方之間隔了天塹，明知道對方根本不在乎自己
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是不願放手，沒臉沒皮貼上去，真就像極了被罵愚蠢的撲火飛蛾。
目光透過指縫，落在桌面那張喜惡表上面，將其隨意扯落揉作一團，扔進了一旁的紙筒。
這些都是“殷安”的喜好，並非殷安的。
既然最後做出選擇的是邪神狀態的殷安，那他需要迎合的自然也是邪神的喜好。
祂的喜好
“欲\/望啊......”
幽靜的別墅內，連青亦靜靜看着自己擺在牀頭的琴譜，那一首他鑽研了許久許久的《神》。
“啪！”琴譜被丟進了用來存放廢棄琴曲的櫃子裏。
殷安的喜好，他大概是有意識到一點的。
白天的時候，他做出失控之舉，那時分明都已經感受到了殷安推拒的動作，是想要將他推開的。
可下一秒，對方的手頓住了，任由他十指相扣。
那時候沒有發生任何別的事情。
只除了他因爲被拒絕而越發嫉妒煩躁，變得與平時完全不同。
隨後，殷安的動作就開始配合，眼神也有些渙散恍惚。
召喚邪神需要強烈的欲/望，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邪神就是喜歡人類因爲慾望而失控的樣子，這對於邪神來說是一種很有意思的事情？
這種喜好甚至在沒有記憶的時候都延續着，只不過是從主動變成了被動。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殷安白天的時候突然轉變了態度，與他一起沉浸其中。
“......”連青亦靜默思索了許久，最後打開了電腦，開始不甚熟練地下載小說軟件。
他還記得景明嵐以前給他開玩笑推薦過幾本有這種類似劇情的小說。
好像叫什麼什麼火葬場來着，掐腰紅眼......命給你？
三處地方，三個忙碌通宵的人，拿出了此生最大的努力。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此刻託着三團欲/望正在糾結先喫哪一團。
看在這個的份上，離開這個小世界之後他可以不去揍主神，淺淺戲弄一下就可以了。
“先喫哥哥的好了。”
殷安笑盈盈點上那一團被黑霧包裹的無形欲/望，微微闔上眸。
漂亮的紅暈立時蔓延上了雪白的肌膚，強烈的情緒將人包裹。
沉迷，陶醉，徹底放空。
“唔......”殷安長眉突然皺了一下。
裏面似乎還摻雜了點什麼奇怪的東西，有種熟悉的感覺？
算了，反正味道也不錯
待到洶涌的濃烈情緒如潮退去，迷迷糊糊的人逐漸清醒過來，時間纔過去不到五分鐘。
食髓知味。
“好像有主神那個神經病的核心能量摻進去了？”殷安回味一番，終於反應過來那個有點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怪不得覺得味道熟悉，畢竟以前他就吞噬過不少。
反正能融合，也不怕消化不良，殷安很快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時間到了白天，殷安走出房間，隔壁的房門也同時打開了，像是一直在聽着他這邊的動靜一般。
“安安早。”殷辰看着殷安，發現對方的確毫無異樣，根本不記得昨晚都發生了些什麼。
那白髮血眸被黑霧籠罩的樣子似乎只是他的一場夢。
但他也知道那都是真實經歷過的，等到今晚七點，安安就會暫時恢復記憶。
“阿辰你”殷安微微蹙眉，“昨晚幹什麼了？”
在殷辰眼睛下方，掛着兩個青黑的眼圈，被白皙的皮膚一對比，格外顯眼。
“我——”殷辰剛要開口。
“唔......不要，輕點......”殷辰的房間內，突然傳出一道柔柔弱弱的男生聲音。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
隨後是另一道聽起來成熟一些的男聲。
兩道聲音時輕時響，配上曖昧的背景音樂，是個人都知道在做什麼。
“......”
殷辰的話堵在了嘴裏，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完了，忘記關掉學習視頻了’這句話在循環播放。
“安安你聽我說，不是這樣——”
“沒事，我理解。”殷安猛然打斷殷辰，隨後擡手拍拍對方肩膀，語重心長道:“注意身體。”
“安安我——”
“你不用解釋，我理解，真的理解！”殷安擺擺手，一臉的善解人意，“就是擔心你的身體而已。”
“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殷氏不能缺少的棟樑骨幹，我們還要讓殷氏征服世界。所以希望你還是能稍稍節制一點，畢竟身體弄垮了容易耽誤公司進度。”
說了半天，最後重點居然還是在事業上面。
殷辰一時間被迴旋鏢狠狠扎到了。
等到回過神來想要再次解釋，殷安已經帶着天大的誤會施然離開了，說是要去準備明天的初賽。
同一時間，一條熱搜大爆，引來了無數熱議。
被稱爲最神祕作者的‘給你演起來了’，居然在微博上面宣佈大後天要舉辦一場籤售會。
這條微博瞬間被頂上熱搜，評論一秒刷新許多條，全都是書粉們在嗷嗷叫，表示哪怕推了全部事情也要去趕這場籤售會。
景明嵐退出微博界面，給殷安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景明嵐還緊張了一下，在心裏反覆提醒自己現在是白天，殷安是沒有邪神記憶的。
“小安安，你看到那條微博了嗎，就是那個作者。”
殷安彼時正在給系統注入能量，昨天弄了一半就被陣法拉進去了，今天接上。
聞言挑眉，“看到了。”
“那你會不會去他的籤售會啊？”
“當然。”殷安聲音嚴肅又鬥志昂揚，“這可是我瞭解我的強勁對手的大好機會。”
頓了頓，殷安又道:“我明白你給我打這個電話的意思，你也將他當成了對手，這次去籤售會就是爲了更瞭解對方，攀過這座高峯，我們就能走到更遠的地方！”
滿是戰意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景明嵐握着手機的手僵了僵。
好不容易從昨晚的世界觀暴擊裏面走出來，現在又被龍傲天盯上了。
一旦將那張邪氣四溢的臉與如今這中二又熱血的聲音搭在一起
完了，回不去了。
所以邪神自己能預料到祂變成人類以後會是這麼一個性格嗎？
[轉個圈我看看。]掛了電話，殷安又戳戳注入能量完畢的系統。
系統乖乖轉了一個圈，光芒一閃一閃，
要知道其他系統一頓要喫五枚呢！
殷安視線落在那白色球體上面的一縷醒目黑色上面，滿意點頭。
那縷黑色原本只是很細的一條，現在已經有小拇指尖那麼粗了，進度喜人。
[等徹底改造完成，你就不用再喫能量石了，還會擁有別的能力。
系統感動得眼淚汪汪。
殷安點點頭，心道他的東西可不能輸給主神那貨的。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初賽開始前兩小時，比賽採取直播的形式。
因爲各大協會的參與，加上大力宣揚，選秀的熱度很高。
“安安，比賽加油。”殷辰溫柔看着殷安，替人整理了一下衣服。
殷安挑眉，“我肯定是第一。”
殷辰便笑起來，睫羽垂落，溫熱的指腹不經意間摩挲殷安細膩的面頰，俯身在耳畔輕道:“嗯，安安最厲害了。”
吐息將白玉般的耳垂染上豔麗紅暈，引得人想要一親芳澤。
殷辰呼吸陡然一緊，掐了掐掌心才控制住想要在這裏對人做些過分事情的念頭。
對殷安剋制一笑，“那我就去評審席等着看安安拿第一了。”
他在酒會那晚得知殷安要參加選秀之後，就立刻聯繫了比賽的負責人，表示他要投資。
倒不是爲了作弊什麼的，只是想要坐在評審的位置，近距離看着安安。
[哥哥不行啊，都說了要迎合我的喜好，居然還這麼保守。]殷安輕嘖。
他都感受到了一點情緒波動了，結果殷辰居然又收了回去。
他讓三人迎合他的喜好就是爲了多白嫖一點情緒，沒想到殷辰這麼不上道。
系統已經知道前天晚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對於此它越發震撼，爲什麼兩位大人之間真的像是有點糾紛什麼的。
但要說仇又算不上，畢竟用得手段怎麼說呢......像是兩個小孩子在扯頭花，看似激烈，實則無沒多少殺傷力。
門突然被敲響了，殷安看過去。這裏是屬於他的獨立後臺休息室，殷辰剛走還有誰會來？
“進來。”
門被推開，首先看見的是一隻瓷白修長的手，然後是繡着淡雅花紋的寬袖。
好的，顯而易見是連青亦。
“青亦，你不是評審嗎，怎麼到後臺來了？”殷安打量着眼前的人。
一身淺白色的長衫，上面是淺青色的竹葉花紋，將人的身姿襯得修長，墨發用白玉簪挽起，更添清雅出塵的氣質。
這還是他自前天被陣法拉進去後第一次見到連青亦，也不知道對方這兩天在做什麼。
“殷安。”連青亦輕輕開口喚了一聲。
“咔噠。”休息室的門被連青亦反鎖了。
殷安:“？”
猝不及防被人壓在了牆邊，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迎面而來，充斥着強烈的侵略性。
腰畔緊緊掐上了一隻手，高於自身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了過來，殷安不自覺動了動。
“別動......”
連青亦的聲音帶着刻意的沙啞，另一隻手撐着牆面，將殷安整個困在身下。
他低頭，脣瓣便蹭過殷安臉頰。墨發從肩側滑落，絲毫不見淡然禁慾的模樣。
“親我一下，命都給你。”
殷安:“？？？”
這人怕不是前天晚上被他玩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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