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大,我真開心。”
“我終於能和你站在一起。”
他看着窗外,像是透過窗戶看到另一個家的燈火。
“我父母說,我是社會最底層的垃圾......”
柳長江笑容明朗。回頭。
“但現在,我終於能擡起頭。”
“一羣最底層在做最榮耀的事!”
滿漢,魚仔兩人眼底驕傲,站得筆直。
他們也曾被家人認爲是社會底層的渣滓,但現在,他們有一條路可以走。
儘管荊棘遍佈,滿地爛泥,但他們不是。
一定不是!
魏瑕收起身份證,重重點頭,開始教導新的技巧。
他開始花錢,從藏獒,玉器店等各種渠道獲得的資金中抽出一部分錢,在駱丘市郊外開發一片旅遊小鎮。
從佈局到建築,全面一比一復刻昔日魏家老宅。
魏瑕按照記憶寫出劇本,情緒,安排演員。
現場。
有人開始打板。
而身臨其境,負責表演的人叫:柳長江。
桑塔納和越野車出現,彼時深夜,煙花和鞭炮聲響不斷,一如95年除夕夜。
帶着口罩的幾人,有人禿頂,有人光頭,手臂蠍子紋身,口音滇南。
他們開始衝入魏家老宅。
柳長江開始表演,他按照老大寫的劇本,他立刻把自己塞入牀底,躲藏,攥拳,咬牙!
之後則是親眼看到父母被殺,隱忍等待敵人離開。
柳長江開始記錄犯罪人的體貌特徵,艱難拖拽藏好父母屍體,哭泣。
那些羣衆演員開始登場,他們扮演的是——村子裏有人看到這場大火,抵達,之後扮演姥姥姥爺帶着幾個孩子抵達。
完美還原!
柳長江如今近乎筋疲力盡,連站立都在發抖。
因爲他已經出演了幾十次,魏瑕終於選擇敲定此次表演。
現在,他虛脫一樣撐着牆,眼底猩紅。
這段表演重複了幾十次,他的劇本必須代入自己。
一次次看着父親被三棱軍刺貫穿心臟,看着母親被迫喝下毒藥。
一聲聲兒啊,幾乎讓他喘不過氣,青筋暴起!
那些死前的擔憂眼神,徹底擊穿這個少年內心。
只有真正崩潰的看着一切,他才知道,昔日畫面主人究竟經歷怎樣煎熬!
現在柳長江眼底充血腫脹,一次次直面魏瑕傷痕,這種絕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沒人知道魏瑕爲什麼要重複這段表演,也沒人知道這段表演究竟是誰的人生。
但只要是老大說的,柳長江就照做。
最後一次出演完成,魏瑕迎着那雙絕望的眼睛。
“都記住了嗎?”
“這些畫面刻在你腦子裏嗎?”
柳長江點頭。
“四人戴醫用口罩,兩人沒戴,左臂有蠍子紋身,滇南口音......”
他一一開口,聲音沙啞。
魏瑕忽然溫和拍着他的肩膀。
“長江,你的腦子也有魏瑕的記憶了。”
這一刻,柳長江愣住。
寒意和震撼席捲。
但也心疼。
他揉着額頭,有些恍惚。
所以,這是老大的記憶,這些就是老大的記憶!
原來他曾經經歷這樣絕望的煎熬。
魏瑕轉頭,盯着記憶中熟悉的魏家老宅,仔細看。
“以後記憶提取,你會是備用人選。”
風很冷,柳長江茫然看着。
“那你呢?老大。”
彼時大風吹過,捲起雪花紛揚,魏瑕從容轉身,笑着。
“我啊,總喜歡多計劃點東西。”
“因爲沒什麼自信,所以多點備用人選也是好的。”
柳長江鬆了口氣,但魏瑕只是看着他,還有話沒說出口。
人的生命就一次。
長江啊,我會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人,怎麼可能會躺在病牀上任由提取記憶?
長江。
不得好死的人死了……
但記憶怎麼辦啊?
需要有記憶啊。
那羣王八蛋藏得很深,很難殺死,必須要實質性的證據,我現在只摸到他們一點。
所以我死了,人亡政息。
長江。
以後你要揹負很多了。
彼時雪很大,魏家老宅外,兩名少年肩頭堆積。
寒風如同刀鋒,狠狠撞進窗戶縫隙,發出尖銳呼嘯。
魏瑕就那樣看着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銳利眼眸逐漸柔和。
甚至,帶着虧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