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37節 作者:未知 吳王太妃知道婢女?們無事必然不會驚擾自己,醒來之後便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侍奉她多年的竇嬤嬤已經取了外出的衣冠過來,嘆息道:“好叫太妃知道,晉陵大長公主去哭莊宗皇帝陵墓了。” 吳王太妃臉色大變,當即起?身更衣,聽竇嬤嬤說了事情原委之後,只恨鐵不成鋼的吐出兩個字來:“糊塗!” 匆匆趕到莊宗皇帝陵園去,果然見晉陵大長公主半靠在健壯僕婦身上,紅着?眼睛,有氣無力的跪在地上。 吳王太妃氣得發抖,厲聲呵斥周遭侍從?退下?,開門見山道:“你年過五旬,死便罷了,你的兒女?、孫輩呢?也陪你一起?,過兩年一起?嚥氣嗎?!” 向來溫和寬厚的人發怒,晉陵大長公主不免有些畏懼,再想起?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又不禁傷心起?來:“我還?活着?,兒孫便如此?遭人作踐,待我死了,那還?得了?” 吳王太妃真是牙都咬得痛了:“原來你還?惦念着?你的兒孫?我當你早盼着?他們早死早超生?!” 她含怒道:“韋氏驕奢,性?情跋扈,不是能主持中饋的主母人選,我勸過你沒有?可你只記得她門第高貴,西眷房出過三位宰相,一意聘娶了回來!這也便罷了,娶妻總比嫁女?更有周轉的餘地,有了嫡孫,好好教養也是一樣?的,可你都做了些什麼?你的好孫兒難道是頭一天出去胡作非爲?你管教過他沒有?!” 晉陵大長公主理虧,神?色不免訕訕,只是想起?在牀上苟延殘喘的孫兒,着?實痛心斷腸:“那他也罪不至死啊!好好的孩子,出門前高高興興的,沒多久就給人擡回來了,嫂嫂,若是你,你能咽的下?這口氣嗎?” 她嗚咽着?哭了起?來。 吳王太妃毫不留情道:“別說‘若是你’,我沒這麼不成器的兒孫!” 晉陵大長公主噎了一下?,哭聲暫停,憋屈一會兒,又哭了起?來:“是,就算他不成器,但好好的孩子給外人打死了,還?不許我吭聲嗎?說他出去胡來,天子當初不也這樣?嗎?他怎麼有臉面說別人?!” “是啊,天子以前也這樣?出去鬼混,”吳王太妃冷笑道:“所以,他不是也捱了打嗎?!” 晉陵大長公主:“……” 吳王太妃:“天子不比你家孫兒尊貴?他挨完打,不也老老實實的認了嗎?如今登基之後,還?照舊叫那個陸崇做騎曹軍參事!你真要怪,倒不如怪你孫兒身子太弱,同樣?是捱打,別人挨完養兩個月就好了,他怎麼當場就不行了?!” 晉陵大長公主:“……” 吳王太妃:“難道是天子格外抗打,如你孫兒那般捱了幾十棍,還?覺得不痛不癢?” 晉陵大長公主無言以對,只是低着?頭哭泣。 吳王太妃同她相處多年,太瞭解這個小姑子的秉性?了。 莊宗皇帝駕崩時,她才?幾歲大,因這緣故,先帝也好,她的夫君也罷,都很驕縱她,寵得她一大把年紀了還?不知天高地厚,她這個嫂嫂當初受了不少閒氣。 今日聽竇嬤嬤說了事情原委,吳王太妃原本是不太想管的,只是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過世的丈夫。 世間再沒有像他那樣?溫柔又寬厚的老好人了,一心一意的對待她,閨房畫眉,賭書潑茶,夫妻情投意合,一同撫育幾個兒女?。 晉陵大長公主行事霸道無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過去,該勸的吳王太妃都勸了,沒能討到好不說,反倒惹了一身騷,近年來她便不怎麼開口了,同黔國公府來往的也少了。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誰又能跟一直對自己惡語相向的人始終懷着?一顆友好的心呢。 只是今日這事,一個不好,只怕來日便會禍及黔國公府滿門,所以她一個恍惚之後,好像見到了辭世的丈夫。 他用?那雙溫和的眼睛,有些憂傷的看着?她,好像在說——憲娘,再幫她一次吧,最?後一次…… 吳王太妃還?是心軟了。 看着?面前支吾不語的晉陵大長公主,吳王太妃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 她比晉陵大長公主還?要大幾歲,也是個將要六十歲的老人了。 “妹妹,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妹妹,你若當我還?是你嫂嫂,就好好把這一席話聽完。” 吳王太妃道:“你我一爲皇家之女?,一爲皇家之婦,年近六旬,這些年見過的風風雨雨還?少嗎?你豈不知天家行事,一靠法理,二靠情分?,有些時候,情分?甚至能壓倒法理?” “這回的事情,你佔理嗎?那位陸軍事秉公執法,處置了你孫兒,此?國法所在,他有什麼過錯?” “至於情分?——你是莊宗皇帝之女?,我是已故吳王之妻,可是先帝都已經作古,這早就不是我們的時代了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你是大長公主,可若論帝心,你如何同陸軍事相較?他勳爵不如你,品階不如你,人脈不如你,他只有一點勝過你,那就是帝心,就憑這一點,他就比你強!” “你在宮裏長到一十七歲,難道還?不知道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嗎?當初酷吏周來得莊宗皇帝寵信,他看中了吏部員外郎的妻子王氏——那可是太原王氏的女?兒啊,最?後還?不是弄到手了?!先帝后宮妃嬪何其之多,但是見了太極宮帝皇跟前侍奉的近侍,還?不是要小心翼翼的討好!” 晉陵大長公主默然不語。 吳王太妃嘆了口氣:“你不要把當今天子當成先帝,他不是那個疼愛你的兄長,不會爲了你枉法。他馴服臣下?,就像馴服馬匹,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當日皇太后壽宴之上的變故,你應當也知曉其中內情,可你怎麼不去想想,張太妃若真有那麼本事,早早便翻盤了,豈會等到今日?” “皇太后乃是先帝的正妻,當今天子名正言順的母親,佔盡先機,尚且落得今日下?場,你於當今有什麼情分?,能叫他格外優容,而非辣手無情,斬草除根?” 晉陵大長公主猝然變色:“嫂嫂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 吳王太妃站起?身來,徐徐道:“妹妹,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吧!” 晉陵大長公主搖晃着?要站起?身:“嫂嫂——” 吳王太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晉陵大長公主原地佇立良久,表情複雜至極。 一陣風從?遠處吹來,拂過她身上翟衣。 她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看向莊宗皇帝陵墓,繼而打個冷戰,咬緊牙關?,叫僕婦們攙扶着?,神?色倉皇的離開了。 如是過了兩日,黔國公府的世子終於還?是嚥了氣,府上低調的操辦了喪事,黔國公畢恭畢敬的上表請罪,不敢對此?後三代襲爵之事有任何異議,這事便這麼雲淡風輕的過去了。 …… 若說此?前長安紈絝們還?有意掂一掂陸崇分?量,那麼現下?,他們便是再不敢有分?毫亂法之心了。 晉陵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兒、黔國公之子、京兆韋氏的外孫,三重buff加在一起?的強人都涼了,誰還?敢知法犯法? 由是帝都治安爲之一肅,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當真有了些康衢煙月、太平盛世的氣象。 嬴政見晉陵大長公主萎了,倒是有些遺憾,轉念一想,又覺欣慰起?來——要真是一條道跑到黑的傻子,拿來做對手還?有什麼意思? 只是這一回宗室退了一步,嬴政卻尤嫌不夠。 本朝建國幾百年,喫皇糧的宗親委實太多,連朕後宮貌美如花的妃嬪們都要起?早貪黑打工養活自己,你們憑什麼光喫不幹,成日裏惹是生?非,白喫朕的大米?! 馬上便傳了曹陽來,叫自己親信的特務頭子出去搞事。 突然來這麼一手,連朱元璋都沒看明白他想幹什麼:“該說不說,你當心翻車啊!” 李元達也有些詫異:“當皇帝嘛,還?得是拉一波兒打一波兒,你這大刀怎麼朝着?宗室去了?” 劉徹抄着?手,嘖嘖說:“始皇啊始皇,你要是擱這個世界被?人推翻了,那你就別在空間裏邊混了,麻利點,退羣吧!” 李世民倒是隱約有幾分?猜測:“難道是想借先帝……” “不錯!”嬴政濃眉一挑,傲然道:“若沒有個對比,他們豈能知道朕與先帝孰好孰壞?先帝暗地裏盤算着?將皇位傳給女?婿,可謂是狠狠的給了他們兩棍子……” 朱元璋疑惑道:“你要給他們一個甜棗?” “當然不!”嬴政斷然否決:“先帝狠狠的打他們兩棍子,朕卻只是打了他們一棍子而已,這不是已經很宅心仁厚了嗎?他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冷笑道:“先帝想掘宗室的根,而朕只是放一放宗室的血,將兩件事情勾連在一起?,他們就會知道,這世間也只有朕不嫌棄他們,肯對他們好了……” 朱元璋:“……” 其餘皇帝:“……” 哦草,這是什麼渣男pua語錄啊! 第29章 七天。 曹陽用了七天時間, 來還原這個驚天陰謀的本來面目。 現在的紀王世子?仍舊並非正主,既然如此,他是經由怎樣的操作, 契進這個原本不屬於他的蘿蔔坑的? 而先帝又是懷着怎樣的目的,叫一?個非宗室出身的人,躋身於宗室之中? 這個假紀王世子?的真實?身份, 究竟是什麼人?! 曹陽翻閱當初內衛留下的記檔,將參與偵辦真假世子?一?案的內衛全部揀選出來,同時關控, 單獨進行審問。 繼而他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這些人名義上負責偵辦真假世子?案,實?際上卻只是徒擔虛名。 真正總覽此事的,卻是一?名遮住面孔、由先帝親自指派的內衛統領,他們這些人只是負責打打下手, 具體的事項都?由這位不辨男女的內衛統領和其手下全權操辦。 既然不是宮外內衛五部中人承辦, 那?事情反倒簡單了。 曹陽立即打了申請,往掖庭祕獄去見幾個人犯。 皇太后?出家之後?, 嬴政下狠手清理內宮,先前數十年裏各處埋下的細作與潛藏宮中的內衛成員盡數遭到逮捕,統一?重刑審訊之後?, 招供的內容和筆錄記檔留在了黑衣衛,人則送去了掖庭祕獄。 這一?部分的記檔,連黑衣衛的諸位統領都?無權查閱, 只有碰見相關事項, 事態到了極其嚴重的情況之下,才能在層層申請之後?入宮, 在機要人士的陪同之下借閱。 他的頂頭?上司,兵部尚書柴同甫看?了他的申請文?書, 一?邊在上邊加註印鑑,一?邊意味深長的道:“曹校尉,你知道自己即將進入一?個什麼樣的漩渦嗎?作爲一?個過來人,我想?給?你一?句忠告,知道的太多,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 曹陽淡淡瞥他一?瞥,俊美到近乎妖異的面孔上盡是漫不經心:“我只知道,進入黑衣衛的人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主動踏入漩渦,要麼被漩渦吞噬。這不就是黑衣衛的宿命嗎,統領大人。” 柴同甫瞳孔微微一?縮,沒再言語。 ……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裏,陸崇與黑衣衛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前者?負責巡檢長安,清查不法之事,後?者?主動爲對方提供證據,黑材料大把大把的往陸崇手頭?上遞。 黑衣衛這把刀子?多鋒利啊,說一?聲見血封喉都?不爲過,如是百官側目,勳貴戚戚,反倒是黑衣衛在民間的聲名一?下子?就好了起來,甚至有冤屈不得伸張的小民,竟然壯着膽子?往朝臣們視若地府魔窟一?般的黑衣衛官署伸冤,乞求他們爲自家張目。 蘇湛久未相見的昔日同窗往邢國公府去拜會他,說起此事,便?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那?個曹陽,就跟一?條瘋狗似的,四處呲着牙咬人!” “安國,你還不知道吧?” 同窗臉上顯露出嘲弄與妒恨的神色來:“這段時間以來,曹府的門檻都?要被踩爛了,百官勳貴爭先恐後?的去給?他送禮,只恐被他構陷下獄,只這旬月之間,他就瘋狂斂財近百萬兩!” 饒是蘇湛也不禁爲這數字咋舌:“百萬兩?!” 整個邢國公府掂量掂量,大抵也就是這些家資了。 要知道,這可是蘇家先祖幾代積累下來的啊! 同窗冷哼道:“簡直肥死他了!” 又嘆息着感慨道:“可恨聖明天子?爲小人所蔽,竟不曾分辯出這奸臣秉性,安國,你得天子?看?重,若哪一?日進宮見了陛下,必然要叫陛下知道,曹陽那?小人是如何?在宮外橫徵暴斂、胡作非爲的!” 蘇湛眉頭?微皺,卻不急於應聲。 他這個人,越是能在天子?面前說得上話,便?越是不能隨便?言語。 事情未明之前,便?在天子?面前妄下定?論,既對當事之人不公,也有阻礙天子?視聽公允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