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49節

作者:未知
羣情震驚。 世間竟有如此離奇之事?! 這事兒到底是?怎麼通過審覈被公佈出?來的啊!!! 又不由得偷偷去看?形容憔悴, 彷彿幾日之間蒼老了十幾歲的紀王。 一聲嘆息。 這錯案乃是?先帝時?期判下,終究是?皇家有負宗室, 當今對於紀王府的慰勉很快宣下。 紀王府爵位五代不降,同時?,又加恩紀王世子妃, 恩准她?領受雙份親王妃的份例。 紀王世子妃的父親宋時?賢爲集英殿修撰,聞聲老淚縱橫,代女?兒出?列謝恩, 待到歸家之後, 便?迫不及待的將這消息告知老妻。 宋夫人聽罷,也不禁垂淚, 拉着女?兒的手,哽咽道:“我的兒, 你也算是?熬出?頭了!” 當年?宋家女?郎被紀王妃選中,嫁入紀王府時?有多榮耀,之後被遣送回本家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成婚之時?那些誇讚郎才女?貌,說宋家女?郎有福氣的人都變了嘴臉,滿面嘲弄,說原以爲飛出?去一隻鳳凰,哪成想到最?後嫁得是?只山雞,帶着一雙流着罪人血脈的兒女?回到孃家,其境遇是?何等的難堪! 紀王世子妃宋氏這一年?來不知道聽了多少難聽的話?,背地裏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她?不敢叫父母知道,更不敢叫兒女?瞧見,心裏邊無數的委屈,只能往肚子裏吞。 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此時?真相得以昭雪,宋氏摟着一雙年?幼的兒女?泣不成聲:“我好歹等到了這一日,夫君卻早已經?命歸黃泉,去的時?候也是?糊里糊塗,豈不更是?冤枉!” 衆人着實哭了一場,不多時?,便?有紀王府的管事來接世子妃和世孫、郡君回去。 紀王早就在正堂等着了,見了闊別已久的兒媳婦,心下百感交集,再看?孫兒兩頰都瘦削下去,藏在母親身後怯怯的看?着他,眉目之間依稀透着長子的影子,不覺淚溼衣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拉着他的一隻小手默默流淚。 宋氏也是?低聲飲泣。 如是?過了大半晌,紀王才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又說:“去後院看?看?你母妃吧,她?聽聞消息便?病倒了,太醫來瞧了,也只是?開了幾服太平方?……” 真相被揭露之後,紀王妃承受的痛苦是?最?多的。 當日大儒俞鑑登門,引發了真假世子一案,紀王妃愕然驚聞自己養了近二十年?的兒子原來並非親生,而是?一農家婦膽大包天將其調換,鳩佔鵲巢。 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又爲他娶了妻室,眼見着有了孫兒孫女?,其感情之深厚,不言而喻,然而再深的感情,也架不住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欺騙與她?親生兒子的痛苦之上的,更別說宗室自有規章法治,不容外人混淆血脈。 紀王世子被人帶走了,徹查之後,得出?了他果然是?農家之子鳩佔鵲巢的結果,流落在外的紀王世子回到了紀王府。 丈夫告訴她?,假世子跟那戶農家一起被腰斬了。 紀王妃饒是?深恨他的父母,也不禁爲之惻然,悄悄使人爲他在廟裏供奉了一二。 可是?現在,卻查出?來這一切都是?騙局,是?馮家爲了謀奪帝位編造出?真假世子案,害死了她?的親生骨肉,只是?爲了讓馮家子獲得一個宗室的出?身! 紀王妃瞬間就被擊倒了。 巨大的、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痛苦,叫她?日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那是?她?的親生孩子啊! 再見到宋氏,紀王妃顧不得形容,錘着心口,嚎啕痛哭:“大郎被他們抓走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嚇壞了,慌里慌張的看?着我,叫我阿孃——我爲什麼沒有攔下他們啊!” 宋氏也是?哭的說不出?話?來。 陰謀被揭露到陽光之下,勝利也泛着血光,誰又是?真正的贏家呢。 …… 早在長安戒嚴開始之前?,馮六郎就被抓了。 抓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曹陽。 彼時?馮六郎正在外室處與之私會,忽然間門就被敲響了。 他以爲是?侍從有事通稟,道了聲:“怎麼了?”外邊卻無人應聲。 緊接着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兩名身形矯健的黑衣衛退到兩邊,年?輕的黑衣衛校尉曹陽笑吟吟的出?現在他面前?,向他頷首示意:“陛下託我問候馮六公子。” 馮六郎無愧於世家風範,短暫的怔然之後,同樣報以一笑:“曹校尉,也請替我問陛下安。” 曹陽見狀,便?又笑了一笑,揮揮手,示意人將他帶走,特意關照下屬一句:“先走個流程看?看?。” 下屬領命而去,老虎凳、鐵梳子、貼加官,一條龍服務。 馮六郎只是?六郎,而不是?鐵郎亦或者不鏽鋼郎,很快就端不住了。 等到曹陽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恭順謙卑如同一條被馴養好了的狗,見到他過來,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呼喊起來:“曹校尉,曹大人!你想知道什麼?我招,我都招,別讓他們再用刑了——” 曹陽挑了下眉,將腳墊在桌子上,嗤笑了聲:“有點世家風範,但是?不多。” 然後開始工作:“我這個人向來隨和,審訊的形式也跟其餘人不一樣。我不喜歡問一句,對方?答一句,中途或許還?要停下來放放狠話?用用刑這種審訊方?式。我喜歡叫犯人自己說。” 他懶洋洋的看?着馮六郎:“你最?好能說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出?來,不然,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怕死,我也相信他們不怕死,但是?他們也好,我也好,都更加相信另一點——痛痛快快的死,跟受盡折磨才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 曹陽眼看?着馮六郎打起了哆嗦,他臉上笑意愈深:“馮六公子,您說呢?” 馮六郎就像是?一隻被丟進?淡鹽水裏的蛤蜊,噗嗤噗嗤把?肚子裏的沙子吐了個乾淨。 曹陽拿到供狀從頭到尾看?完,滿面不解:“對上當今這樣英明神武的天子——你們怎麼敢的啊?” 他近前?去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馮六郎,匪夷所思道:“你怎麼會覺得自己有能力將當今天子拉下皇位?哪個活佛給你膽子開光了嗎?還?真是?普通又自信啊你!” 馮六郎委屈的憋出?來兩汪眼淚,擺爛的大吼出?聲:“這怪我嗎?!當初挑中他,就是?因爲他是?血緣離皇室比較近的宗室子弟裏邊最?爛的一個,我能未卜先知,知道他是?裝的嗎?!!!” 想到此處,又怨恨起來:“他是?不是?有病啊,麻袋轉世是?嗎,怎麼那麼能裝!!!” “世間真有這種煞筆,爲了表示不跟哥哥搶世子之位,把?自己裝成煞筆的嗎?原來真的有?!” 馮六郎滿腹委屈:“既生瑜何生亮,這是?天要亡我啊!” 曹陽都給他噎住了——救命,怎麼還?有人登月碰瓷呢! 他直接把?馮六郎的最?後一層自我安慰戳破了:“既生瑜何生亮,這是?旗鼓相當略遜一籌用的,關你屁事啊!你不是?一直都被陛下吊打嗎?!” 馮六郎:“……” 馮六郎哭得更大聲了。 …… 本朝謀逆乃是?大案,不在秋後問斬之列,查明緣由,確定?無錯之後,馬上就被拖到菜市口行刑。 因爲要殺的人太多,刀都捲了刃,起初還?有人去看?熱鬧,再之後眼見菜市口血流成河,殺氣震天,便?在沒有人敢去了。 馮明達被殺那天,前?去觀刑的人不在少數,只是?身形都隱藏在馬車之中,沒有露面。 只有馮四爺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衆人面前?,等待着行刑結束,爲其收屍。 韋仲之也去了,身邊是?兩個幼孫。 出?門的時?候,韋夫人神色遲疑,隱約帶着幾分抱怨:“那地方?近來死了那麼多人,煞氣太重,帶孩子去,怕會不好呢。” 韋仲之神色自若道:“我有天地間浩然之氣,行得正,坐得直,何懼之有?” 等馮明達被押解上來,隔着馬車的紗窗和簾幕,看?着舊時?同僚,他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幾分唏噓與感慨來。 韋仲之問兩個孫兒:“知道爲什麼要帶你們來嗎?” 兩個孩子面面相覷,齊齊搖頭。 韋仲之輕輕道:“榆陽馮氏,是?與我京兆韋氏齊名的門戶啊,不曾想一朝敗落至此。” 他嘆口氣,低聲看?着兩個孩子,沒有說什麼大道理,只道:“孟子曰人有三樂,是?哪三樂啊?” 兩個孩子齊聲道:“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韋仲之笑了笑,說:“生老病死,哪裏是?人能做主?的?而教育天下英才,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說完,他鄭重道:“只做到第二條,就很好。” 年?紀大一些的孫兒仰着頭道:“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韋仲之憐惜的摸了摸他的頭:“人生在世,得一個問心無愧,就很好。” …… 興慶宮。 皇宮裏是?沒有一座名爲“冷宮”的宮殿的,天子聖恩不至之處,就是?冷宮。 當日馮老夫人死後,皇太后落髮出?家,身邊親近的舊人都被杖殺,如今,只有幾個聾啞的內侍宮人爲她?送膳食飲水,昔日繁華富貴的興慶宮,冷的像是?一座冰窟。 現在,這冰窟裏來了一位客人。 馮蘭若被人一路引着到興慶宮後殿庵堂中去,入得門後,便?見皇太后身着素衣跪坐在佛像前?面,滿頭髮絲早被剃去,身形單薄如紙,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走一般。 雖知道這位姑母當日送自己入宮不懷好意,但此時?此刻,見她?如此蕭瑟落寞,馮蘭若也不禁有些難言的傷感。 皇太后聽見動靜,回頭見到她?,顯而易見的怔了一下。 手裏的念珠掉到地上,淚珠簌簌流下。 馮蘭若見狀,神色不免躑躅起來,正猶豫着是?不是?該開口,皇太后卻先一步將臉上淚痕拭去,強笑着道:“不必說了。” 她?將念珠撿起,又重複了一遍:“不必說了。” 馮蘭若便?沒有作聲。 皇太后問她?:“你阿耶阿孃可都還?好?” 馮蘭若默默的點了點頭。 皇太后再看?她?衣着髮飾,微露詫異:“你仍舊是?淑妃嗎?” “是?,”馮蘭若由衷道:“陛下寬宏,不曾見罪於我。” 皇太后“噢”了一聲,慢慢說:“那很好啊。我原以爲你入宮之後,必是?死路一條,不曾想竟送了你一場滔天造化。” 她?如此坦然,馮蘭若反倒無言以對,低頭看?着腳尖,默然不語。 皇太后對着她?看?了許久,終於道:“陛下召幸過你麼?” 馮蘭若不曾想她?會問這個,不由得一頓,然後纔回答她?:“孝期未出?,陛下怎麼會召幸嬪御?” “我猜也是?。”皇太后喃喃自語般道:“他是?那樣滴水不露的人,怎麼會留下破綻呢。” 再去看?馮蘭若時?,便?淡淡道:“叫你母親替你操持副避子藥吧。我侍奉先帝數年?,未得有妊之喜,這是?我的孽,若你得以如此,卻是?福氣。” 馮蘭若聽得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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