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70節 作者:未知 而天子?的舅父彭槐,就在?這時候登上了石家的門。 “石公仍爲國臣否?” 石筠回答:“雖九死其猶未悔。” 彭槐於?是鄭重一拜,委託道:“當今天子?在?民間時,嘗與一女子?訂下白首之約,此時雖入繼大宗,承嗣帝位,卻仍舊不改其志。” “只是彼時竇敬跋扈,待到大行皇帝孝期結束,必然以竇家女填充後宮,而當今更不欲匆忙將此女身份公之於?衆,使竇家對?其痛下殺手,故而相求石公。有您代爲庇護,竇氏決計不敢妄爲!” 說罷,又是一拜。 石筠趕忙將其攙起,又問道:“是哪家的淑女?” 彭槐便道:“此女乃是良家子?,出身京畿萬年縣西堡村,敬侍尊長,友愛兄妹,名喚元娘。” 石筠不由?得吃了一驚:“並?非勳貴亦或者高門女嗎?” 再一思量,更覺當今天子?德行可彰,富貴之後,仍然不忘舊時之人。 他便將此事應下:“出身又有什麼要緊?端莊持重,深明大義,便可堪爲國母!” 如是纔有了今日一會?。 姜元娘來日做了皇后,姜家便是外戚,不親自?考校了姜家人品性,石筠如何能?夠安心? 此時見姜家夫婦忠厚,長子?姜寧樸實,他實在?滿意。 對?於?外戚來說,憨一點沒關係,只要別程度太?深,變成蠢就好,最怕的就是性情?桀驁狂橫,倚仗着?中宮橫行不法,左右朝堂——譬如竇大將軍。 更別說姜家還有姜麗娘這塊璞玉。 若依石筠之見,姜家其餘所有人帶給?他的驚喜,都不如姜麗娘一個人來的更大。 此時姜滿囤與姜寧回到家中,姜麗娘便要在?衆人見證之下向石筠獻拜師茶,費氏急急忙忙要去燒水,卻被聞訊趕來的姜家族長給?拉住了。 “他二嬸,我看你們家地方小哩,麗娘拜這樣有名望的學士爲師,不僅僅是你們家的喜事,也是咱們姜家人的喜事,咋能?將就呢?” 費氏有點懵:“叔爺的意思是?” 姜家族長說:“得開宗祠,叫祖先們做個見證!” 費氏立馬就虛了:“這能?行嗎?麗娘……麗娘是個丫頭啊?哪有丫頭進祠堂的?” 姜家族長說:“麗娘能?拜這樣的大學士爲師,是給?姜家增光添彩,怎麼不能?進祠堂呢?” 又朝金家住的那邊努努嘴,小聲說:“爲了麗娘,也得辦的大點,把之前那事壓下去不是?免不得金家那娘倆不知道他們瞎了狗眼,放走了這樣的機緣!” 費氏原本還有些遲疑,聞言立馬拍板:“我這就去說!” 要說當今世上費氏最恨的人,排第一的是鄒氏,排第二的就是金裕! 當初那孤兒寡母過來,對?她?多客氣啊,一口一個姐姐伯母叫着?,那叫一個體貼親熱,金家佃租蓋房,姜家處處盡心,只覺得那是女兒的歸宿,能?幫一點就幫一點,哪成想那對?白眼狼得勢就變臉呢! 鄒氏退完婚的那幾個晚上,把費氏給?恨得呀,真是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她?轉身去問石筠的意思。 石筠人老成精,當然明白姜家族長的意思,只是卻也不打算阻止。 他特意來此,本就是爲了用自?己?的名望保護姜家,既然如此,傳得遠些,反倒是件好事。 皇后的外家,怎麼能?聲名不顯? 費氏又問姜麗娘。 姜麗娘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好!” 倒把費氏給?噎了一下:“你是一點都不怕呀!” 有什麼好怕的? 對?於?男人能?進祠堂,但女人不能?進的事情?,姜麗娘老早就覺得煩了,只是她?人單力薄,無法改變,現在?倚仗着?石筠的勢頭能?夠進去,再不濟也是一種進步——不管怎麼着?,起碼有女孩能?進去了。 費氏就去把這消息告訴姜家族長,後者喜笑顏開的謝了她?,拄着?柺杖,健步如飛的出去了。 當代士林首領石筠的到來之於?西堡村,簡直就是一顆核彈,能?動彈的、不能?動彈的,全都炸出來了。 姜家的幾個尊長老早就在?外邊守着?了,聽族長說要開祠堂叫姜麗娘進去,臉上都顯露出一點遲疑。 姜家族長拉着?他們到了沒人的地方,低聲提點:“麗娘可是姜家人,她?的喜事,難道不是我們整個姜家的喜事?附近這十里八鄉,哪個村子?裏的祠堂進過三公?石公這樣身份的人,隨便題個牌匾,指點後輩幾句,族裏都受用不盡!” 又說:“沒腦子?的蠢貨,還不趕緊去準備茶水坐墊,再去把唸書的孩子?們都喊回來?早點拜完師,若是時辰尚早,我厚着?臉皮託請,說不得能?請石公在?祠堂外邊的空地處講書,以後他們再去考舉,此事一說,誰不高看幾眼?!” 衆人不由?得道:“怪道說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姜家族長:“???” 他拄着?柺杖,笑罵道:“滾!還不快去辦!” 衆人鬨笑着?散去,姜家族長反倒不急了,慢慢走出去,目光掃過金家所在?方向時,鼻子?裏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哼。 姜家是本村的大姓,向來同氣連枝,這也是當初金裕母子?倆選中姜麗孃的緣故,怕被排擠,也想找個幫手。 結果金裕中了舉人就來退婚,損害的不僅僅是姜麗孃的名聲,連帶着?整個村子?裏的姜家女孩都要受到影響,就這,怎麼可能?指望姜家族長對?他們有好印象? 大辦這場拜師儀式,除了想叫自?家兒孫在?石筠面前露露臉,也有想將姜家在?這十里八鄉出出名,順帶着?踩金家一腳的意思。 前腳一個舉人退了我們姜家女孩兒的婚,後腳這個女孩就被石公收爲關門弟子?了,你們說到底是我們姜家的女孩不夠好,還是姓金的有眼不識金鑲玉?! 借給?姓金的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是石公的眼光不好! 姜家族長又挨挨蹭蹭的擠到了石筠面前,向他表達西堡村年輕人的向學之心,放低姿態詢問他若是拜師儀式結束,是否有閒暇時間在?此講學。 石筠左右無事,又將姜家族長年事已?高,頗爲誠懇,自?無不應之理。 姜家族長千恩萬謝的之後,便出門去找里正報喜,請他傳信兒給?村裏的年輕人,不拘是姓姜的,別姓之人也能?來聽。 里正果然高興:“老哥哥,你有心了啊!” 姜家族長又說:“有願意來沾沾文氣的婦人小娘,也叫她?們來吧,女孩兒好好教?了,也有出息。” 里正下意識想說叫那羣老孃們來看什麼,沒得在?石公跟縣令面前丟臉,再一想姜麗娘也是個女孩兒,便將這話給?嚥下去了。 行吧,就當是叫她?們長長見識。 也答應了。 姜家族長這才悄悄叫了侄子?過來:“待會?石公講學,縣令跟縣丞必然同去,你叫你女人找幾個相熟的婆娘,把金家的事兒嘀咕一遍,務必得叫他們聽得清楚明白!” 侄子?楞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了:“噯,我肯定給?辦好!” 姜家族長微微一笑。 金裕前腳受了姜家恩情?,後腳得勢便翻臉不認人,可見其人涼薄,狼心狗肺。 明知道自?家退婚害的整個西堡村姜家女兒清名受損,卻仍舊能?厚着?臉皮棲身此地,可見其人厚顏無恥,並?不將禮義二字放在?心上。 這樣一個人,倘若來日得勢,必然就要求名,如此一來,誰能?保證他會?對?知道他根底的西堡村姜家人做些什麼?! 姜家族長爲此事揪心許久,只是苦於?對?方身負功名,無計可施,此時姜麗娘得石筠青眼,之於?他而言,卻是瞌睡蟲得了枕頭,立時就藉着?這股東風,把金家母子?安排上了。 當然,殺人埋屍得講究技巧。 這事兒不能?直接往縣令面前說。 否則就容易叫人覺得姜家人得勢便猖狂,有個姜家女兒拜石公爲師,所有姜家人就都抖起來,自?認爲可以使喚縣令了。 但是可以裝作不經意的叫縣令知道。 有個叫金裕的舉人,居然退過石公弟子?的婚! 石公是士林領袖,品性天下皆知,他的弟子?,人品怎麼可能?不端正? 如是一來,豈不是說先帝與諸王的秉性也不端正? 一定是姓金的品行敗壞! 姓金的已?經中了舉,馬上就要考會?試,尋常一個地方縣令或許奈何不得他,但這可是京畿! 能?在?這兒當縣令的,每一個都背景深厚,隔三差五就要進京,姜家族長不相信有人會?爲了一個金姓舉人跟石公別苗頭,但凡說出去一嘴,姓金的這輩子?都別想再進一步! 至於?姓金的會?不會?有些背景…… 姜家族長只想冷笑:他要真是有,還會?巴巴的貼着?姜家這麼多年? 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走着?瞧吧,小崽種,便宜哪是這麼容易佔的! 第49章 有石筠這尊大神在這兒杵着, 又有縣令和縣丞坐鎮,西堡村辦事效率自?然?極快,迅速將祠堂打?掃出來, 連帶着祠堂前邊的那片空地也擺放了坐墊和席案,茶水香爐,一應俱全。 姜麗娘在縣令等人?的見?證下, 向石筠行?弟子禮,又將姜家人?匆忙籌集來的束脩六禮雙手呈上,最後再遵從本朝儀制向老師獻茶, 這場拜師禮就算是?結束了。 石筠吃了茶,便正?式認下了這個弟子,看着面前難掩靈秀的少女,心情頗佳:“老夫今日又得?一佳徒啊!” 說完, 又戲謔道:“只聽說你此前在柳市賣豆腐腦, 到?這兒許久,竟都沒喫到?!” 費氏二話不說, 馬上就道:“瞧我?,都忙糊塗了,馬上就回去做, 勞您等待些時候。” 石筠趕忙制止:“我?不過是?玩笑罷了,不必麻煩,明日再喫也一樣。” 費氏眼裏石筠這樣的名臣高官能收女兒爲弟子, 就意味着此前金家退婚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空了, 不僅如此,還大大的叫女兒長了臉——一碗豆腐腦算什麼?, 叫她?折壽十年,她?也不會猶豫的! 於是?壓根沒給石筠再說話的機會, 丟下一句“不麻煩的”,便一溜煙回家去了。 縣令坐在一邊觀禮,心裏既是?唏噓,又是?歆羨。 石公的關門弟子啊…… 他目光落在姜麗娘臉上。 這個小娘子,知道自?己得?到?了多麼?了不得?的機緣嗎? 這可不是?聽過石公講課的學生,而是?正?經收到?門下、要傳承石公衣鉢的關門弟子,就在拜師禮成的那一刻,她?已經自?動獲得?了來自?師長的餘蔭和人?際關係,哪一天到?了長安,若逢劫難,甚至可以去敲諸王的門——同門師妹逢難,師兄豈有不助之理? 別管見?沒見?過,有無?交際,但凡都是?石筠的學生,就有着同門的法理情分! 縣令看着姜麗娘,心裏邊開?始盤算,這小娘子說親了沒有? 要是?沒有的話……哎呀,糟糕! 我?家裏也沒有跟她?年紀相仿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