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195節 作者:未知 李世民點了五千人馬西進, 只是離開軍營之後,臉上?神色反倒不如先前離開時那般輕鬆。 劉徹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你?這是怎麼?了?走的時候好好的,一出門就?變了。” 李世民沒出聲, 空間裏李元達替他開口道:“先前意態輕鬆是戰略,不能?未戰先自削氣魄。如今神色凝重,是戰術上?的重視, 因爲這一仗的確不好打?,最關?鍵的是還不知道對面肚子裏憋着什麼?壞水兒。” 朱元璋摸着下巴忖度道:“最開始聽到的消息,不是說打?魏王嗎?怎麼?中間轉了向?看?魏王的種種動作, 好像也不知內中實情。” 嬴政思索幾瞬,沉聲道:“或許所謂的攻打?魏王,其實只是個?幌子……” 其餘幾人齊齊看?了過去:“怎麼?說?” 嬴政道:“天子以太上?皇臥病的原因傳召魏王西行,魏王不從, 天子憤而發兵——從魏王的角度來看?, 的確沒摻雜水分,否則他不會連德州的變故都顧及不上?, 便匆忙調動嫡系部?隊回防,多有警惕。但是從天子那邊的角度來看?,卻是未必了。” 李世民冷靜的接了下去:“假途滅虢。” “不錯!” 嬴政輕輕頷首, 繼續道:“天子表面上?打?着征討魏王的名義令李嶠出兵,實際上?針對的卻是駐紮在魏王西北方向的叛軍,至少, 他是這麼?對李嶠說的, 或許還會告訴李嶠,這是他和魏王聯手做戲, 給叛軍下套……” “好傢伙,”李元達瞠目道:“他就?不怕魏王將計就?計, 順勢把李嶠吞掉?” 這話說完,他自己也意識過來不對勁兒了,馬上?搖頭失笑:“魏王怎麼?敢?他觀望不前,拒絕去拜謁太上?皇,已經令天下側目,若是再連同叛軍圍剿朝廷軍隊,只怕真要被?開除宗籍,成爲國賊了……” 朱元璋眉頭一動:“那照這個?說法,李嶠應該沒什麼?危險啊——朝廷總不至於自斷臂膀吧?” 嬴政脣邊溢出幾分冷凝的譏誚:“只怕未必。誰說朝廷內部?就?一定是一條心?” 要說起這種頂層的權力內鬥,彼此傾軋、勾心鬥角—— 皇帝們齊齊看?向了劉徹。 還有比前老登彘兒更專業的人嗎? 劉徹不負衆望,一擼袖子,興高采烈地現?身說法:“我要是太上?皇,那肯定虛晃一槍,先讓李嶠身陷險境,然後想辦法救他於危難之中,最後將其收服,再順勢把鍋甩到天子頭上?,讓這個?蠢東西退位,隨便封他個?廬陵王、相王之類的爵位,自己高高興興的復位當天子啦!” 然後又切換了個?視角:“我要是天子,肯定也不會讓他死的,不止不讓他死,我還要跟他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譬如說昔年在東宮,是如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叛軍攻陷帝都之後,太上?皇又是如何安排他做傀儡木偶與憤怒的朝臣和天下人虛與委蛇的。” “再譬如說太上?皇爲了重新掌權,甚至不惜自斷臂膀,陷忠良之臣於危難之際……” 李元達咋舌道:“你?說他就?信?” 劉徹滿不在乎道:“我也不在乎他信不信啊,他只需要知道我跟太上?皇不是穿同一條褲子的人,且太上?皇那老登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純善無害就?夠了,李嶠他又不是沒腦子,自己會不知道防備嗎?” 他津津有味道:“且政治鬥爭的樂趣,就?在於李嶠這樣?不爲人掌控的變量啊,一眼看?到底輕鬆取勝有什麼?意思?就?是這種刀尖上?跳舞,勝則位登九五、敗則萬劫不復的體驗,纔會叫人覺得不枉在人間活了一回啊!” 其餘人:“……” emmm。 行叭。 你?高興就?好。 正常人跟老登之間有壁壘。 朱元璋道:“那照你?這麼?說,李嶠這回豈不是有驚無險?” “非也非也,”卻見劉徹連連搖頭,惋惜道:“我不是說了嗎,以上?兩種情況,是我會做出的選擇,當今天子可不是我啊!” “他是皇帝啊,是上?天派到人間來執掌至高權柄的半神,即便是被?太上?皇推上?去的傀儡,天下人眼裏,他不也是至高天子嗎?可你?們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麼??” 劉徹輕蔑道:“登基這麼?久了,還沒讓太上?皇駕崩,更沒有連消帶打?解除掉親附太上?皇的勢力,就?這兩下子,你?能?指望他做出正確的抉擇嗎?” “常言講從善如登,從惡如崩,想勵精圖治戰勝太上?皇,掃清寰宇、重整河山很難,但是想拖着太上?皇一起下地獄,擺爛摧毀一切,那就?很簡單了嘛!” 衆人面面相覷,幾雙眼睛齊齊的盯着豬豬老師。 劉徹環視一週,不由得惱怒起來:“幹什麼??盯着我,都不知道——你?們當政的時候沒出過昏招是吧?!” 他有心開個?羣嘲,再一看?面前這幾條不低於一米八的好漢,最後還是決定擅自珍重,遂將到了嗓子眼兒的話嚥下去,改成了別的: “就?很簡單啊。太上?皇現?在還是隱藏在暗處的一條毒蛇,那就?跟他玩陽謀好了啦!” “直接派人把親附太上?皇的朝臣殺了,說那些都是常氏一族的餘孽和同黨,太上?皇能?怎樣??廢掉你?,再立一個??都能?自由廢立將他拉下皇位的天子了,他還怎麼?裝白蓮啊?!” “反正他都打?定主?意要往你?頭上?扣黑鍋,你?也給他扣啊!扣完就?脫掉天子冠服跪在太上?皇面前請罪,勸他不要再一意孤行了,自己不敢再跟他搶奪帝位,以後什麼?都聽他的,求他放天下人一條生路……” 其餘人:“……” 啊這。 這種離奇又有點道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李世民就?在這時候問了一句:“所以,天子的意思到底是傾向於保住李嶠,還是除掉李嶠?” 劉徹嘖嘖着道:“兄弟,你?們這羣人啊,都有一個?特別要命的問題,那就?是——不會設身處地的站在弱者的立場考慮問題!” 他說:“要說出身,再沒有比老朱差的了,但是老朱也是不能?理解當今這位天子的,因爲他骨子裏就?是個?強者的心態,要飯要到了半塊餿蘿蔔,他吃了都能?虎虎生風的走十里地……” 朱元璋:“???” 有被?冒犯到! 劉徹則繼續道:“人太過於強大的時候,就?不能?理解弱小的人,就?像始皇——你?能?理解爲什麼?某些姓完顏的宋朝皇帝爲什麼?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投降嗎?” 嬴政嫌棄的別過臉去。 劉徹又問剩下三個?人:“你?們能?理解爲什麼?會有某些廢物皇帝會因爲擔心武將功高震主?,而在戰局大好的時候連下十二道金牌把他召回嗎?” 其餘三人同時面露嫌棄。 “對吧,”劉徹道:“因爲在你?們心裏,根本?不存在‘出現?意外’這個?選項啊,即便真的出了意外,你?們也自信可以力挽狂瀾,就?看?李世民——他麾下那麼?多名將,他忌憚過誰?但當今天子不行。” “他知道自己掌控不了李嶠,也知道自己在政治上?的手腕不足以與太上?皇對抗,所以他的動作必須要險,也必須要快,既然無法得到李嶠,也不能?肯定之後能?勝過太上?皇執掌大局,既然如此,還不如干脆就?把李嶠毀掉!” “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能?得到,讓李嶠跟叛軍同歸於盡,也算是盡到他的最大功效了。” 劉徹語氣輕快的拍了下手:“看?,這就?是他的邏輯。” 其餘人:“……” 我不懂,但是大爲震撼。 李元達與朱元璋不無悻悻的彼此勉勵着:“我們不是這種蠢東西,當然也是理解不了他的想法的。” “是啊是啊,正常人誰能?猜到這種無能?之輩在想什麼?呢。” 嬴政在一邊兒默默點頭,以示附和。 劉徹:“……” 劉徹:真的好過分啊你?們! 用人的時候都眼巴巴的看?着我,用完了又都是這副嘴臉—— 男人都這麼?可惡的嗎?! …… 陪都一夜大火,死傷者逾萬,被?燒掉亦或者坍塌的民房更是不計其數。 鄔翠翠只是聽人回稟,都覺心驚膽戰,再聽聞有不少流離失所的災民逃難至城外,更是憂心忡忡。 王侍郎一夜未眠,四處奔走,形容狼狽,嗓子也已經沙啞的快要說不出話來。 侍女送了溫水膳食過來,鄔翠翠勸他用些,又問侍女:“外邊收留的那些官宦及其家眷處,可都送了飲食過去?” 侍女應聲:“都已經安排妥當。” 又遲疑着問:“聽說在陪都城門口也已經聚集了不少災民呢,要不要也送一些過去?” 這一回,鄔翠翠卻搖頭道:“不必了,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去吧。” 王侍郎忙碌一夜,早就?飢腸轆轆,卻也顧不得禮儀,端着飯碗大口的往嘴裏填,聞言倒是多問了一句:“李夫人看?起來不像是會吝嗇糧食的人呢。” 鄔翠翠正色道:“到莊園外來的人少,城外的人多,這是其一。我沒有能?力負擔起所有災民的飲食,更無力組織人手對其進行篩查,反而會因此引起混亂,得不償失,這是其二。我身爲命婦,沒有代替朝廷鎮撫陪都的名義,這是其三。正是盛夏,城外不缺野菜果蔬,且火災來的迅猛,結束的也快,這是其四。” 她?笑的有些自嘲:“我這個?人,平生大多數時候都是蠢的,但偶爾……也會有靈光一些的時候吧。” 王侍郎因這一席話而格外高看?她?一眼,搖頭道:“李夫人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又咽了一口飯下肚,這才道:“我意欲請倖存官員聯名上?疏,徹查昨夜之事,賑濟救災,修繕民宅,如今李將軍遠征,夫人是否願意在奏疏上?署名?” 鄔翠翠訝然道:“侍郎難道不知道,昨晚之事同天家脫不了干係嗎?” 王侍郎面露苦澀:“知道又能?如何?總要有人出面收拾殘局的。天家再不好,只要存在一日?,這天下總歸也算是有一處可以歸心,否則四方軍閥割據,各自爲戰,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百姓死於亂世之中了。” 鄔翠翠聽得啞然,又勸道:“天子把侍郎當成太上?皇的羽翼,昨夜便遣人追殺,此番送上?門去,只怕……” 王侍郎又一次道:“總要有人去做這些事情的。” 說完,起身向她?行了一禮:“請借筆墨一用。” 鄔翠翠不由得心生敬佩。 要知道,天家那對父子,現?在已經接近於瘋魔了啊! 據她?留在城中的眼線回稟,昨晚也有金吾衛往鄔家和李家去,錯非她?先一步帶了人到城外莊園來,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再則,先前京師陷落,不知多少朝廷官員沒能?逃離,吏部?尚書年老,也因此失了蹤跡,想來多半也已經遇害。 王侍郎作爲吏部?左侍郎,錯非是因爲前不久才遷往吏部?,只怕就?要被?點爲尚書了,此時即便官居侍郎,頭頂尚書的職位卻也空缺着,再過些時候,亦或者朝廷得以重返帝都,只怕馬上?便能?官居六部?之首。 可即便如此,居然也肯置身險地,只爲上?一封奏疏,甚至不惜爲此有去無回…… 鄔翠翠被?觸動了。 王侍郎本?是進士出身,草擬一封奏疏自然是手到拈來,到外邊去找流落此地的同僚亦或者命婦們屬了名姓,最後纔來尋鄔翠翠:“還是要叫李夫人見到同行者甚衆,才能?讓您安心吧。” 鄔翠翠有些赧然,爲他的周全,也爲自己先前不能?言之於口的疑竇。 王侍郎十分坦然:“人之常情罷了,易地而處,王某也要思量再三的。” 倒是臨行之前,又道:“李夫人若是不嫌我囉嗦,我就?再說幾句。” 鄔翠翠道:“侍郎請講。” 王侍郎遂道:“亂世裏是沒有慢慢等待、細細思量這回事的。亂世裏講求的是目光精準、行事果敢,如果你?永遠等着別人提點,告訴你?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麼?走,這是行不通的。” 他說:“李將軍出征在外,你?是他的夫人,是他的臂膀,關?鍵時刻,你?的態度就?是他的態度,而這態度不僅僅關?繫到李將軍,也關?繫到他麾下的一干下屬、幾萬部?衆,乃至於天下大勢的走向,你?知道你?手裏握着的東西,有多緊要嗎?” …… 天子行轅之中,正醞釀着另一重巨大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