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304節

作者:未知
今日訪客,卻與先前進高陵侯府迥然不同。 高陵侯是臣,六皇子是君,所以高陵侯聽聞六皇子來訪,須得前去迎接。 而國丈是皇后之父,皇后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國丈在禮法上是六皇子名正言順的外祖父,又有皇帝特許的恩旨,故而今日當然無需如同高陵侯一般出迎。 事?實上,嬴政進門之後,也將姿態放得極低,不等對方發?作,便?先行拜道:“小子無禮,冒昧登門,實在慚愧,伏請國丈寬恕。” 中書令李炎悄悄遞給坐在旁邊的徐國公一把瓜子兒——徐國公世子就是皇帝給昌華公主定下?的駙馬:“六皇子怎麼不稱呼外祖父?這是下?馬威?” 徐國公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也沒有接過瓜子兒。 李炎不由得撇了撇嘴:“真沒意思。” 這時候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從他掌心裏毫不客氣的抓了一把,然後笑吟吟的給出答案:“不是下?馬威,他就是這個脾氣。” 李炎不輕不重的被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正瞧見首相雲淡風輕當中透着幾分?揶揄的臉孔:“李兄有所不知,六皇子對着陛下?也不稱呼父皇,只稱呼‘陛下?’。” 李炎神色略微有些複雜的“噢”了一聲,又笑着道:“原來如此?。” 幾人你來我往言語的功夫,嬴政已經與國丈親切的寒暄起來,一個說“哎呀真是對不住”,另一個說“沒關係來者是客”,不知道的卻該以爲六皇子纔是國丈嫡親的外孫了。 兩人客氣的推讓着,先後入席,講幾句國事?,道幾句家常,漸漸的,又有其餘人陸續參與到他們?的話題之中。 氣氛逐漸變得熱烈,本該尖銳的話題包裹上一層溫和的僞裝,好像也變得柔緩起來。 “六殿下?,不是我要在國丈的壽宴上搬弄是非,只是您的那個門客,喚作公孫儀的那個,實在是欺人太?甚啊……” 終於有人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說了出來:“陛下?都不曾待士族如此?苛刻,他卻恨不能?將我等剝皮抽筋,分?而食之,其中威逼利誘,諸多令人不齒之事?,再繼續縱容下?去,損毀的是殿下?您的名聲啊。” 嬴政好像第一次聽聞此?事?似的,面露驚訝:“竟有此?事??” 又皺起眉頭,重重的將手中酒盞置於案上:“這個公孫儀,竟如此?膽大包天!” 卻是中書令李炎爲其分?辯:“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殿下?也該聽一聽那位公孫先生?分?辯,纔好施加評判的。我聽說此?人嫉惡如仇,很是清理了一批不法之人,城中紈絝爲之膽寒,連帶着國都內的治安都好了……” 先前對着公孫儀開炮的貴族神色不悅,對着中書令李炎怒目而視,後者恍若未覺,笑意如初。 對於尋常人來說,這些舊貴族自?然是龐然大物,但對於一國宰相、站在朝堂頂端的人而言,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 大周有百十家舊貴族,有幾十家宗親,但是卻只有六位宰相! 更別說宰相們?都是皇帝提拔上去的,先天就跟皇帝站在同一戰線上,甭管跟六皇子和那個公孫儀關係如何,這時候不給他們?站臺,反而幫舊貴族吹風,豈不是分?不清眉高眼低? 一時之間,席內人心各異,暗潮洶涌。 嬴政卻好像沒察覺到似的,仍舊是神情謙和,起身舉杯道:“今日乃是國丈的壽辰,何必說這些不愉快的話題?咱們?只談風月,不論朝政。” 自?一側侍宴的玉真子手中接過酒壺,他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踱步到國丈面前爲其斟酒,繼而舉杯向國丈致意:“小子今日冒失登門,以此?向您賠罪。” 饒是國丈見多識廣,一時之間,也有些摸不準這少?年皇子的脈了。 他是膽怯之人嗎? 當然不是! 若真是膽怯之輩,怎麼敢只帶幾個親隨直入高陵侯府,殺人之後安享宴席,與高陵侯世子達成共識之後,又揚長而去? 若真是膽怯之輩,又怎麼敢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他國士子清洗舊貴族,以一種堪稱瘋狂的積累怨望? 可是他今日登門,卻又如此?溫文有禮…… 國丈心下?驚疑,難免不安,臉上倒是不顯,仰頭將杯中酒飲下?,豁達一笑:“過去的就叫它?過去吧,殿下?無須再提!” 嬴政亦是一笑,又向前幾步,爲先前出言譴責公孫儀的貴族斟酒:“我的門客行事?狂妄,冒犯諸位,我今日以一杯水酒,代他向諸位賠罪了。” 看見一頭雄獅俯下?頭來,沒有人會?想要趁機騎上去,反而會?覺得毛骨悚然。 誰知道他是在醞釀着一場怎樣的襲擊? 衆人忙起身還禮,連道不敢。 嬴政又先後敬了幾位宰相一回,最後終於轉了一圈,來到了皇長子面前。 “大兄,請?” “六弟太?客氣了!”皇長子假笑着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嬴政挨着敬了一圈兒,堪堪是儀容絕世,氣度雍容。 餘光瞥見隨從前來的嚴肅向自?己微微點?頭,便?知諸事?妥當,遂光明正大的同國丈道:“小子要厚着臉皮求借東道主家的一間廳堂,邀請幾位貴客敘話,卻不知國丈可否成全?” 國丈神色微動,臉上卻和藹笑道:“有何不可?” 當即拍手召了親信過來,吩咐道:“將南邊的偏廳收拾出來,擺鈴蘭桌,約莫要有……” 他目光探尋的看向嬴政。 嬴政向他頷首致意,繼而開始點?人:“大兄,國丈,廣平侯,舞陽侯,安成侯……” 接連點?了九個人才停下?。 皇長子眼見着他初到此?地便?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心下?早覺不快,此?時再聽他安排自?己,更是不悅:“你以爲你是誰——” 嬴政薄脣輕啓,緩緩吐出一句:“大兄,有旨意。” 皇長子微微變色,就此?噤聲。 國丈同樣聽到了那壓低了的五個字,臉上更是陰沉不定。 一側的宰相們?目光微妙。 皇長子便?不必說了,其餘八人,可都是舊貴族當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江茂琰低聲同湯義康玩笑道:“總不能?是六殿下?在偏廳設下?伏兵,想要一舉將他們?一網打?盡吧?” 湯義康有些無奈道:“別胡說。” 中書令李炎亦是若有所思。 國丈府上今日原就在行宴,迅速收攏一間偏廳,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罷了,嬴政彬彬有禮的將人請了過去。 這些個頂級貴族一走,正廳好像也寂寥了起來,所有人都默默的豎起耳朵,試圖往南邊伸一伸,再伸一伸。 皇后帶着數名親信匆忙趕來此?地,便?見正廳中空置着若干席位,再定睛細看,不在此?地的除了老父和長子之外,俱都是舊貴族羣體中的領頭人物。 難道六皇子他居然敢如此??! 皇后饒是早有猜測,也覺悚然——高陵侯也便?罷了,終究只是箇中等侯爵,可他今日若是將這些人一網打?盡,皇帝只怕也保不住他! 江茂琰在瞧見皇后的那一瞬,就知道事?情大條了,當即起身離席見禮。 皇后卻也無心與之寒暄,當下?開門見山道:“國丈與皇長子何在?六皇子何在?!” 江茂琰覷着她?神情中難掩的慌亂與不安,擡手指了指南廳所在的方向。 皇后再顧不上說什麼,便?風風火火的去了。 江茂琰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中書令李炎眼眸一轉,緊隨其後。 其餘幾位宰相自?然隨從。 …… 嬴政以一句“有旨意”,成功的帶了衆人往南廳去。 然而等真的到了地方之後,他卻迆迆然的佔據了本該屬於國丈的主座,好像先前的謙遜與有禮,盡數都灰飛煙滅了一般。 皇長子心下?不忿,再一想這廝是帶着聖意來的,大抵稍後便?要宣旨,姑且就叫他佔個主座吧。 哪曾想嬴政在上首坐定之後,只淡淡丟下?一句“且靜待片刻”,便?不再理會?旁人,竟是自?酌自?飲起來! 皇長子自?然惱怒,意欲發?作,又覺得他今日膽敢如此?,必然有所倚仗,幾番躊躇之後,遂轉目去看自?己向來老謀深算的外祖父。 國丈能?感覺到六皇子今日必然有所籌謀,卻猜不到他到底在籌謀什麼,加上那句“有旨意”,一時之間,竟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其餘人眼見國丈這個東道主都不作聲,又攝於六皇子威勢,豈肯做這個出頭鳥? 客席上坐的九個人,哪一個跺跺腳,都能?在周國引起一場地動,然而此?時此?刻,卻都如同受驚的鵪鶉一樣,惶恐又不解的面面相覷着。 直到皇后帶着人撞開了南廳的門,與端坐上首的嬴政四目相對。 目光短暫的碰撞一下?,皇后很快挪開了視線。 那少?年皇子眼睛裏有一種過於鋒銳的勢在必得,叫她?不得不閃躲。 她?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擺放在衆人面前的酒盞:“堂兒!” 皇后拉住兒子的衣袖,一聲疾呼:“你有沒有喫他給你的東西,亦或者飲下?他給你的酒?!” 皇長子腦袋還木木的沒有反應過來,其餘人卻不蠢——他們?方纔喝了一圈兒的酒,是六皇子帶來的! 幾乎是皇后話音剛落,國丈便?迅速給出了答案:“我們?都飲用了六殿下?帶來的酒,可是有什麼不妥?” 皇后沒有回答父親,而是喘息有些急切的看向了端坐在主座上的少?年。 她?近乎急切的問:“你有沒有……” 嬴政平靜的反問她?:“我不太?明白娘娘的意思。” 衆人的目光狐疑不定的在這二人身上掃過。 皇后意會?到他想要自?己做什麼了。 心臟短暫的漏跳了一拍,繼而苦笑着恢復如常。 她?明確又清晰的詢問他:“我收買了一個方士,將他安插在你身邊,吩咐他取得你的信任,最後將毒藥摻雜在你要服食的丹藥裏。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有沒有將毒藥摻雜在今日帶來此?處的酒水裏?” 這席話落地,衆人齊齊變了臉色,最沉不住氣的幾個,甚至禁不住霍然起身,撞翻了面前的席案。 皇長子腦袋都是木的:“老六帶來的酒水……有毒……這毒藥來自?母后……” 嬴政卻答非所問道:“雖然這些年,娘娘施加於我們?母子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憐憫和偶爾爲之的接濟,甚至於昌華對我母親語出不遜,但是總體來說,您對我們?母子二人還是有些微薄的恩情存在的。” 皇后聽得微微失神:“你……” 嬴政一擡手,止住了她?沒能?說出口的話,繼而單手執起酒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到此?爲止,兩清了。” 皇后是聰明人,國丈是聰明人,廳堂之中的大多數侯爵,都是聰明人。 他們?聽懂了六皇子沒有說出口的真相。 酒裏沒毒。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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