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安西正兵
當然了,在具體實施時要根據天時地理等實際情況做出調整,打仗不是在桌子上畫圖,合理並且及時的做出調整必不可少。
安西兵作戰通常只分前中後三軍,前軍最爲精銳,機動能力最強,中軍作爲主力,後軍保護糧草輜重,提供掩護接應。其實中軍只是統稱,同樣要分營駐紮,比如護衛主帥的中軍營,兩翼的左右營,左右斥候營,還有後營,根據職能不同也會分爲軍械,輜重,戰俘,傷兵,匠作,牲畜等部分,軍隊從來不僅僅是一羣拿武器的士兵,而是一個相對專業的系統。
衆兄弟離開後軍啓程向西,煩了有些擔心董長安,那道看似不長也不深的傷口突然紅腫的很厲害。
“長安哥,你該留在後軍養傷”。
董長安臉色有些蒼白,笑笑道:“軍令要緊,就只是個小傷口,沒得讓人笑話”。
安卓低聲道:“聽說有的吐蕃部落會製作毒物,別是……”。
“胡說!”,鬍子打斷他道:“那些人懂個屁的製毒!”。
董長安看煩了眉頭緊皺,安慰道:“莫要亂想,傷口紅腫是平常事”。
正午時分,一行終於到了巴水渡中軍,大門處查驗令牌,而後下馬步行趕往中軍,這裏的氣氛完全不一樣,到處瀰漫着肅殺之氣,安西軍中平時對軍法並不嚴苛,都是漢家子弟,許多時候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是太過分,訓斥幾句就過了,極少有下狠手的時候。
但軍前是不一樣的,在與敵軍廝殺的最前沿,任何失誤都可能導致嚴重後果,在這裏,軍令就是軍令,必須一絲不苟的執行,就連打鬧喧譁等小事也被明令禁止,違反軍規者輕則打軍棍,重則甚至會丟了小命,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行至帥營,有親兵傳令,明遠等僧侶去後營,衆少年暫於中軍營歇息。這個安排在意料之中,老郭不可能見他們,即使有空也不行,道理很簡單,主帥代表公正,不能輕易表現出對某個手下的喜愛或者厭惡,至少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能直接在中軍營已經算破例了。
“師叔……”,明遠苦着臉道:“你老人家可不能忘了弟子啊……”。煩了低聲道:“這裏是軍營,別惹事”,明遠等人行禮去了。
這貨優點不多,好在也沒什麼大毛病,勝在老實本分,對自己很是恭敬,若真有事幫一把也無妨。
左營校尉親自帶他們入營,給他們安排的住處離帥帳不遠,不知道是老郭的安排還是湊巧,許多老兵過來幫忙,很是熱情。
“終於輪到咱們營裏了”。
“就是,可有些年沒來過了”。
王府出身的少年一直是各營爭搶的香餑餑,因爲他們能帶來不少好處,能幫着讀寫家信,能給兒子取個有學問的名字,有事還能給出個主意等。
校尉皺眉道:“王爺說後生們就在咱們這歇幾天,以後還不一定哩……”。
一旅帥笑道:“咱也沒指望都留下,好歹能留幾個便知足了”,衆人紛紛點頭,“就是就是……”。
正說笑間,有王爺親兵送來了軍牌,這種一寸見方的小木牌只有安西正兵纔有,上面寫有各人名字和籍貫,代表着正兵的身份。剛到軍牌便送了過來,老郭明顯早有安排,這是一種無聲的暗示。衆兄弟站成幾排,面露莊重,周圍鴉雀無聲,校尉把軍牌鄭重掛到每個人脖子上,最後大聲道:“自今起,爾等爲安西正兵!”。
旭子和煩了等人齊齊抱拳應道:“一入安西!百死不悔!”。“好!”,圍觀諸人皆大聲叫好,這是每個安西正兵都要經歷的儀式,也意味着從此刻起,他們便不再是少年,而是真正的安西正兵,在軍中不再有叔伯晚輩,只有兄弟同袍和上官下級。
看衆人神色煩了不禁暗自感嘆,老郭真是高明,已經用盡手段把漢家子弟的戰力激發到了極致。
有個老兵上前問道:“不知哪個是悟能大師師弟?”,煩了被口水嗆的連連咳嗽,這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竟然傳到這裏來了,只能硬着頭皮上前自報名號。
衆老兵圍過來對他好一頓誇,慢慢的煩了聽出一點味道,他們好像不在意自己的神棍行徑,而是講故事……
倒也不意外,西域雖然佛教盛行,可軍中漢子乾的是刀頭舔血的活計,對於神鬼之事並不太熱衷,反而對煩了會講故事更感興趣,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的。
看人越聚越多,煩了提醒道:“諸位哥哥,現在可不是說故事的時候……”。
校尉反應過來忙道:“都散了,散了,待晚食後再來”。
軍中不得無故聚集,但人的神經不能總是緊繃,需要適度的放鬆,所以衍生出一些潛規則,比如在晚飯後到睡覺前這段時間,士兵們聚在一起說說話,軍法官通常是不太計較的,還比如後營的女奴隸……
衆人散去,煩了等人聚在一起交換聽來的軍情,巴水渡的賊人總數大概一萬,不過戰力相差很大,少部分還可以,大部分僕從軍不堪一擊。
安西兵不但在斥候戰中佔據絕對上風,甚至還能襲擾他們的運糧隊,老郭滿打滿算也只有六千人馬,正兵只有不到三千,半數兵馬還能穩穩佔據上風,這便是安西兵的強悍之處,無論武器裝備訓練水準,還是軍心士氣是戰術層次都碾壓對面。
如今安西的南路軍正從野狐渡威逼疏勒城,一路橫掃許多部落,北路則一直在疏勒城附近穿梭,布啤如被搞得手忙腳亂焦頭爛額。
吐蕃兵力太分散,哪一支都不是安西兵對手,布啤如正在拼命收攏軍隊。可兵力收縮不是說句話就行的,在這種寒冬,兵力集中要做許多準備,比如大批糧草必不可少。
而且這種天氣行軍會導致人和牲口的大量傷病,諸部好不容易搶了點東西,自然不願交出來充公,所以一個個都在陽奉陰違。
疏勒城附近的兵馬能拖一拖,這支吐蕃前軍遠離主力是一支孤軍,眼下活動範圍越來越小,糧道又隨時有被切斷的可能,再等下去只會越來越糟,所以都認爲他們很快就會想辦法撤退。
當然了,老郭不可能放任他們從容退走。
傍晚飯後,空場裏彙集了有上百人,煩了知道躲不過,索性走到場中抱拳道:“諸位哥哥想聽個什麼故事?”。
一個老兵喊道:“自然是武松打虎!”,“對,就說武松打虎!”,煩了無語,這一段說過多少次,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次日清晨煩了剛剛醒來,忽然感覺身旁有什麼在動,扭頭一看卻是董長安,他面色赤紅,正蜷縮成一團,全身發抖。
伸手一試額頭,驚叫道:“長安哥……你發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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