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女孩（二）
男人很明顯被這一通行爲打懵了，連滾帶爬的放着狠話跑遠了。
小女孩擡頭，看着仍舊顫慄不斷的諸星團，疑惑道：
“你在生氣什麼，嫌我價格太低了？五百日元就是我們這些人的普遍價格了。”
“嘔！”
諸星團跑了，在垃圾桶邊過了數分鐘纔回來。
小女孩依然在附近蹦蹦跳跳，只是在看到諸星團回來停了下來，走過去。
“怎麼啦，你的身體不太好了？”
“……”
諸星團現在不太想說話，他只有沉默。
小女孩看諸星團沒說話，從包裏拿出了一枝花，可可愛愛的用雙手捧給了諸星團，說：
“雖然你攪黃了我的生意，但你人還挺好的，我的名字叫久貴鈴，交個朋友，說不定你以後真想照顧我生意呢？”
諸星團聞言，壓着又涌上來的反胃感說：“別說這種話了。”
“好好，接了我的花吧，接了我的花就能成爲我的朋友，到時候我們來玩過家家吧！”小女孩說着，諸星團從頭手裏接過花朵。
接住的那一瞬。
忽然——
狂躁的謾罵聲就響起了。
“爲什麼又被辭退了？爲什麼又被辭退了？爲什麼又被辭退了！！！！！”
諸星團忽然來到了一個猙獰的房屋內，房屋內的牆壁和地板上滲滿了大量的血。
披頭散髮的女人抓着一個穿着天藍色衣服，身高一米二三的小女孩瘋狂摔砸，質問。
諸星團看見這一幕，立刻瞪大眼睛，咆哮出聲：“不要！！！”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又出現在這裏，但他的聲音沒人能聽到。
披頭散髮，猶如惡鬼的女人看着被自己摔砸在地上，迅速趴在角落裏顫抖抱身的小女孩，幾乎是發瘋的吼叫出聲。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現在不努力工作，長大了怎麼可能考上好的大學？！”
女孩聞言，只是顫慄的不敢說話。
整個家非常昏暗，頭頂也只有一盞老舊的昏黃吊燈。
牆體和地板上滿是各種血污，黑暗和絕望的壓抑感充斥在整個小小的地方。
對於小女孩來說，這裏應該就是永生不可脫離的地獄。
披頭散髮的猙獰女人手裏拿起了拖把，指着角落裏躲着的女孩，咆哮出聲：
“小鈴，別怪媽媽狠。你現在不努力工作賺錢，以後就考不上一所好的大學！”
“考不上好的大學，你在未來就找不到好丈夫，沒人需要你，你就只能出去賣！你像媽媽現在也只考上了一個末流大學！
如果你再努力一點的話，媽媽就能考個好一點的大學，到時候嫁人的時候也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在披頭散髮的女人嘴裏，他聽出了古怪和混亂，他無法將現有的一切聚焦成一段合理的臺詞。
如果說之前那個服務員的‘自我認知’還算正常，那麼現在這個就是究極混亂了。
而在這樣昏暗、黑暗，看不到希望的地獄房間裏。
女人還在孜孜不倦的殘暴教育着自己的女孩。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你替她出頭幹什麼？她就是一神經病，出生就是神經病，她媽不要她這個神經病了，把她丟到這裏。”
諸星團聽到這聲音，瞬間回到了現實，看着出現在自己旁邊的一位老人。
老人看了一眼諸星團，又看了一眼人手中的花，“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挺正義，做的挺對？我告訴你，你這是在斷人家活路。”
“出來賣這件事還是我們這周圍的人告訴她的呢，要不然她得活生生餓死呢！”
諸星團面色難堪，開口道：“就沒有人把她送進孤兒院嗎？”
“送什麼孤兒院啊，誰有這個心思，她能賣就讓她賣唄，等她賣夠了錢就能有錢上學呢，日子也能過！你啊，就別多管閒事了。”
老人說着，佝僂着身體走了。
諸星團絕望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只覺得自己腦子一團亂。
這和諸星團看到的並不一致，有些情況對不上。
這也是認知差異嗎？
諸星團現在不敢隨意亂猜測，但她也不能坐看她這麼發展下去。
孩子是多麼好的天使啊，應當好好培育。
諸星團來到了繼續蹦蹦跳跳的小女孩面前，拉住了小女孩的手。
“嗯？”
諸星團拿出了一疊錢，塞進了小女孩揹着的挎包裏。
“你也想要了，想通了？”小女孩看着人給自己塞錢，趕忙要拉人走。
這時，諸星團反拉住了她，把她輕輕拉到了身邊。
小女孩疑惑的看着諸星團，“雖然你給的多，但——”
啪！
諸星團輕輕將小女孩摟進懷裏，在她耳邊小聲的對他說道：
“孩子，我這裏有二十萬日元，這些日元就算我買下了你吧，你別做這件事了。”
“你是個孩子，你應該有更加光明的未來。”
諸星團的聲音很輕很柔，小女孩本來欣喜的臉卻垮了下來。
接着，抽泣聲響起。
在抽泣聲中。
小女孩哭了，她帶着哽咽的聲音連同淚水浸溼了諸星團肩膀。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做這種事啊，我真的不想做這種事啊！”
“可……可……我不做這種事，我就活下不去，我就供不了媽媽讀大學，媽媽讀不到大學就會摔我、砸我！”
“沒人要我這麼一個六歲的童工，我做事笨手笨腳，每次做不了幾天就會被辭退，只有做這個纔有人需要我……我……唔……真的活下去啊！”
“我要養媽媽和自己到十八歲，到時候我嫁了丈夫，才能放鬆。這之後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讓女兒去工作，讓她供我去考一個好大學了。”
諸星團聽着她的話，拍着久貴鈴瘋狂抽泣的肩膀，說道：“你不應該經歷這一切，你只是一個孩子。”
“你應該跳出現在的生活，去一個新的未來。”
“我……我？”
諸星團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用大大的眼看着他。
諸星團只能從隻言片語聽出整個混亂故事的脈絡。
雖然無法完全搞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他必須做，這或許是能結束現狀的唯一辦法。
“改變這一切，然後去坦然面對一切。”
“我想看見那個真實的你。”
抽噎聲裏，小女孩稚嫩、純白的手握緊了諸星團的手。
“好。”
剎那，天地變換。
地獄再臨。
這次，諸星團站在階梯上，看向小女孩。
被黑暗籠罩階梯最下層是家門，門前站着久貴鈴。
咚、咚、咚。
房門敲響，門被打開。
一個打扮着精緻妝容的漂亮女人出現了，在昏黃吊燈光的照射下，依舊不減美貌。
她此刻手裏正揣着一包零食，邊喫邊說：
“工作回來啦？”
“嗯。”
小女孩抱緊了自己的包，緩緩走進門。
漂亮女人笑嘻嘻的牽着她進門，邊走邊說：“告訴媽媽，今天賣到了多少錢哇？還有多久能讓媽媽考一個好大學。”
“沒……沒賣多少，和平常一樣……”
“平常一樣是多少？”
女人看不到諸星團走進房門，只是在關上門後便隨意躺在老舊、贓霧、血跡斑斑的沙發上，看着電視劇。
“總不能只買了三四千日元吧？”
“沒，沒有……”
小女孩小聲的回答，接着拍了拍包：“我，我買了菜。媽媽，我準備去做飯了。”
“好了，乖女兒，去吧，明天我要喫辣咖喱，記得買點來哦。”
“……知道了。”
諸星團皺了皺眉，看着小女孩進廚房，接着廚房就響起了切菜聲。
他皺了皺眉，什麼情況？
諸星團搖搖頭，開始掃視整個房屋。
在如同地獄般血淋淋的房屋內，周圍各處都是髒亂差，幾乎不能住人。
蚊子蠅蟲到處都是，還有陰暗角落爬的蜈蚣蟑螂，它們就像是生活在這地獄中徘徊的陰暗一角。
房子一共兩室一廳一天台。
兩室一大一小，在大房的牀頭牆上，掛着一張結婚照。
但這張結婚照上只有女人一個人穿着婚紗，而在小房內則有着女人和女孩的各種合照。
從她嬰兒時期到她五歲，都有過明確記錄的照片。
而大房則是通向天台的路，但在這條路上攔着一扇門。
門上鑲嵌着一把重重的腐朽青銅鐵鎖，無論諸星團如何用力都打不開。
這時，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媽，菜我做好了。”
PS：寫的有點大膽，不知道各位能不能接受這種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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