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女孩（三）
豬排飯、味增豚骨湯、三個飯糰、兩個肉鬆壽司。
“今天的菜系要比以前的豐富啊。”媽媽欣喜的看去，完全不顧女孩的心思，孩子氣的將豬排飯拿了過去。
女孩伸手，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又只能拿起一個飯糰，小心翼翼放進了嘴裏，啃了起來。
女人美滋滋的喫着，一邊喫一邊咂吧嘴，越喫越美的她笑着說道：“你看，媽媽沒騙你吧，當初逼你去賣也是爲了鍛鍊你。”
“咱們啊不管做什麼都不差的，你在努努力說不定就能讓那些男人更喜歡你，不過別染病啊，你染病了我可沒錢治你。”
一邊喫的滿嘴流油，一邊自顧自的說着，彷彿對自己的選擇十分滿意。
小女孩手放到桌下的凳子上磋磨着，好半晌纔將手從凳子上拿起，放在凳子上，儘量讓自己看的嚴肅一點。
她對着正在喫的美滋滋的媽媽說：
“媽，我想換工作了，這工作沒未來。”
聽到這，正在喫飯的媽媽一愣，放下了喫飯的手，轉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去。
“小玲，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媽媽！我真的不想在做這種事，我不——”
“沒有你不想！”媽媽溫文爾雅，孩子氣般的美人形象立刻兇相畢露，尖銳的咆哮聲響起：“你不想？你不想什麼！”
她伸手將筷子摔在了女孩柔嫩的臉上，“賤貨！你現在能幹什麼？我告訴你，像你這個年齡，你至少得給我賣到十二歲！”
“你不想在十二歲後繼續賣就趁早去找人學一門技術！現在你賣的這麼好，一天能有幾個幾千上萬的日元這是你說不賣就不賣的？”
“久貴鈴你是不是蠢豬！你以爲你這副身體有多精貴？誰叫你生了這麼個賤命出生在我家，你必須給我去賣，去賣你才能活，我也能活，活的更好！”
“我活的更好你也能活的更好，你不懂嗎？！”
她暴躁的站起身，抓住女孩精心編紮好的頭髮將其撞在桌角上。
霎時間，房屋四周開始向外滲出大量殷紅的血，女孩悽慘的叫聲竟從牆面中傳來。
諸星團滿是心疼，卻不知該說什麼，整個打罵過程持續了整整十分鐘。
女人拽着慘叫的女孩用力摔在牆上，砸在浴室的瓷磚上，用笤帚抽打在她的背上，甚至用腳瘋狂踩着她的腦袋。
直到一切消停之後，女人累得氣喘吁吁，也只是坐回餐桌上，陰沉着一張臉說道：“我不想打你，可我得讓你清楚。”
“現在日本就業形勢這麼艱難，你個賤貨不去賣就活不下去，活不下去我就會和你同歸於盡。”
“記住了。”
女人繼續低頭喫着飯，這次她沒給女孩留任何一樣東西，把她精心準備的喫的全部喫完後。
自顧自的站起身，關掉了電視，美美的回到了房間。
唯有女孩蜷縮在角落，就連蚊蟲、蟑螂在她身上亂竄她都沒在意，她只是在角落裏小聲抽泣着。
“根本……根本沒用啊……反抗什麼啊！”女孩捂住自己腦袋，被抽的鮮血淋漓的手還在打顫，疼痛感一時根本消不下去。
久貴鈴哭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諸星團沒有說什麼，整個客廳的牆面和地面都被淌下的鮮血侵染了個遍。
但她們似乎都對此視若無睹，彷彿這些場景在她們眼裏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那些蚊蟲、蟑螂即便在久貴鈴身上爬來爬去，她也只是伸手將其打在地上。
她絕望的站起身，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接着轉頭看向廚房，一步一蹌蹌的走了進去。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我想……我想……我想……”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我想……我想……我想……”
在重複的語句呢喃下，她好像決定着什麼。
此時，昏黃的吊燈光開始出問題，燈光開始頻閃。
諸星團眉頭微蹙，接着又看向女人。
等等，女人？
諸星團眨眨眼，看着站在狹窄廚房裏的久貴鈴。
昏黃燈光一閃，久貴鈴變成了女人，再一閃，又變成了久貴鈴。
再一閃，久貴鈴從廚房的掛壁刀箱上取下了一把碩長的日式菜切。
諸星團瞳孔一縮，忽然明白久貴鈴想幹什麼。
可他要阻止嗎？怎麼阻止，能不能阻止？！
諸星團突然體會到了抉擇上的艱難。
久貴鈴轉身，昏黃頻閃燈光映照下，她終於向黑暗舉起了反抗的刀刃。
她舉着菜刀，滿身鮮血，一步步靠近黑暗之源。
這時，隨她腳步，整個房間和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陰暗、逼仄、贓物、血腥的小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只有無限衍生的長廊。
在長廊的兩側，延伸出了無數相同的房間。
在這些房間的房門外，皆掛着一盞昏黃的吊燈。
吊燈下。
久貴鈴和女人同時站着，她們舉着手中的菜刀，木訥的看着眼前房門，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
咔——咔——咔——咔！
她們臉上具無什麼表情，但在她們將門把手轉動到盡頭的那一剎那！
所有的昏黃吊燈瞬間開始頻閃，且同時劇烈搖晃起來。
霎時間——
“啊！！！！！”
無限延伸下去的房間，無限房間前面站着的女人和久貴鈴同時尖銳的咆哮出聲！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她們沒什麼變化的表情霎時間變得像頭髮狂的獅子，衝進去的瞬間裏面同時響起了足以震穿耳膜的慘叫聲以及喊叫聲。
“你幹什麼啊啊啊啊！你要殺了你媽？你瘋了！久貴鈴你瘋了！啊啊啊啊啊！！！”
“我不要賣我不要賣我不要賣！逼我賣逼我賣逼我賣？！我殺了你啊！！！！！”
諸星團被這一幕徹底驚駭了，好半晌他才從恐怖且癲狂的思想中抽身。
他看着無限延伸下去的房間，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他總覺得這條路並非沒有盡頭。
在他邁開腳步的瞬間，裏面傳來了更加慘痛的叫聲。
“哈哈哈哈，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我真的殺了，啊哈哈哈！我不賣了我不賣了我再也不用賣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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