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自欺欺人!
戌時還是月光如銀,夜空如洗;亥時剛過,西北方黑雲壓境,傾盆大雨就憑空澆落。
“梅兒,樓下可還有酒?”安研盯着被雨水打到啪啪作響的窗子,淡淡的問了梅兒一句。
“有是有,可小姐……現在你萬萬不可飲酒!”
梅兒好奇的望着安研,她身子虛弱又連着兩日不曾進食。
自己剛剛煮好的白粥還在桌子上放着,分毫未動,她這是想着借酒澆愁嗎?當真是氣苦之極不想活命了?
“不是我喝!”安研側頭看向梅兒:“賞給外面的那些把守的士兵。”
“小姐,心軟可欺!外頭那些個人個個市儈,你忘了他們怎生對你的?你怎的還能給他們送……”
梅兒一句話沒說完,忽然目光一滯,就落在了安研半擡的素手上。
不知何時,她掌心裏多了一個小瞧的白色藥瓶!
是她平常喫的安眠藥!
“小姐……”
“噓!”梅兒剛想說什麼,安研卻衝着她做了一個禁聲是手勢:“既然他們在門外受的那麼辛苦,那就給他們加點料!”
梅兒在摸過那個藥瓶的一瞬間,心裏有些恍惚。
安研小姐剛剛那個神情,很陌生,讓人瞧了忍不住汗毛倒豎!
等梅兒下樓,安研快速起身到了自己的衣櫃前。
安研向來注重隱私,雖有梅兒侍候在側的,但牀鋪跟衣櫃裏的衣物從來都是自己整理。
在這西樓,除了安研自己誰也不知道衣櫃之中藏了一個暗格。
安研用力挪開壓在暗格上方的水曲柳收納櫃子,暗格就落在了自己眼前。
打開暗格,安研盯着暗格中那件被防水油布包裹完好的物件,心悸感像是由於山洪,由遠而近包裹而來。
“小姐……”
正在安研出神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推開,梅兒抱着懷裏的一瓶紅酒一臉沮喪的走了進來。
安研慌忙推了收納櫃將暗格蓋好,起身隨手從衣櫃中取了一件睡衣,收斂好情緒這才轉身。
“怎麼?”
“小姐,那些人警覺的就跟樹梢上的夜貓子一樣。明明見了這酒,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可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梅兒撇嘴一臉失望,但很快就警覺的的看向安研:“小姐,你該不會是想着溜走吧?行不通的,你怎麼可能鬥得過將軍大人?”
安研不語,擡手將手中的睡衣仍在牀榻,然後徑直將鋪在牀上的被單扯了下來。
從前,她隱忍萬分的委曲求全不過是想着離着程以默近一點,再近一點,她始終相信,就算是一個十年,兩個十年,程以默還是那個一笑開出一片暖陽的阿默哥哥!
外人眼中他冷酷恣睢不過就是多年戰火硝煙飛屑堆積起來的一層冷漠的保護殼。
安研不信,自己一聲阿默哥哥喚不起他眼底絲毫的溫熱。
可如今想來,一切不過是自己踏碎自尊的自欺欺人!
“滋啦”裂帛聲響起,不多時,安研手裏的一條漂亮的牀單就裂成了片片長條。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你該不會是想着從這裏溜下去吧?”梅兒見狀急紅了眼睛,慌忙上前扣住了安研的手腕制止。
“外面風大雨狂,這個時辰他們戒備放鬆,正是好時機。”
“哪裏有什麼好時機?小姐,就算是你出了這西樓,程府的周圍都有士兵巡邏,你出不去的!”
“與其困死在這裏,死在外面更好一些!”安研擡手摸了摸梅兒的小腦袋:“盡人事,聽天命!很多事,不試一下,怎知不會事成?”
“……”
“好了,你想辦法幫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切莫慌張!”
“可是……”梅兒心中百般不願,可是迎上安研那雙眼眸的時候卻又把所有的話嚥了回去,只能轉身下樓。
梅兒自幼入了夏府,跟安研主僕情深,若是安研安好,她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
梅兒離開,安研熄了臥室的燈。
她提着用牀單串起來的繩索,走到窗前,不顧風雨砰地一聲的打開了窗子。
外面風疾,撲面一陣寒涼雨氣打在安研臉上,縱使仲夏也不免打了一個寒顫。
她四處張望了一眼,剛想掄起手中的“繩索”甩下樓去,可手臂一擡,一道閃電照亮夜空,樓下的風雨裏多了一個暗影!
程以默!
他靜靜的立在樓下不遠處牆角的位置,跟身後的蔥鬱從青竹融成一片。
閃電的白炙的光芒湮滅,程以默身影很快被雨簾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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