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吉人自有天相
一抹血花飛濺而來,點點血珠淬在程以默脣邊。
突如其來的子彈穿透了安研的手臂,她受驚之餘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墜去!
“安研!!!”
程以默嘶吼一聲,可終究是遲了一步。
縱使他探出了大半個身子,可終究沒能抓住安研,就那麼眼睜睜的瞧着她墜了下去,在渾濁奔騰的江水裏開出了一片水花。
“四夫人!”
“將軍大人,使不得!”張海泉眼見程以默準備翻身一躍跳江去尋安研,上前猛然攔腰將他拖住。
“放開我!”
“以默,不可以!”追隨而至的畫椿雨跌跌撞撞的衝了上來,屈膝跪地抱住了程以默的雙.腿:“你冷靜,江水湍急,就算是你跳下去也是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讓人快些打撈安研妹妹!”
征戰沙場多年,司空見慣了生死,程以默一瞬間暴走的理智很快被冷靜收復。
他咬緊牙關看着橋下百丈之遙的滾滾江水,聲音平靜的到駭人:“海泉,傳我的命令,找泰州最好的打撈隊來,若是找不到安研,就提頭來見!”
“是!”張海泉領命,帶了身後的弟兄,飛奔着衝下橋去。
細雨之中,程以默轉身看向身後,周遭的黑色氤氳急速匯聚成了風暴。
“誰開的槍?”
程以默的聲音平靜若水,可接下來歇斯底里的怒吼震懾到衆人毛骨發悚:“是誰開的槍?!”
“將軍大人饒命……”不遠處的一個士兵兩腿早已抖成了篩子,此時更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將軍大人,饒命!當真不關屬下的事情,是三夫人推搡爭搶,我不小心走火……”
剛剛,衆人圍上了安研,見她以手執槍對着程以默不禁紛紛拉了保險,對準安研以防不測。
紅桑被人從車子裏營救出來,本來是在一旁觀戰,她見到了這樣的田地程以默還是以安研爲重,心裏眼裏始終只有她一人。
妒火焚心,加之身後莫名而開的一個力道,她腦袋一熱撲向了身旁的那個士兵,如今,她一心想的就是要置安研於死地!
“將軍大人,饒命,饒命……”
“身爲一個兵,手中的槍握不住,來日上了戰場,傷的就是自家弟兄,留你何用!”
“將軍大人,求求你給小的一個機會,求求您……”
那個士兵砰砰砰的在地上磕着頭,下一瞬,一聲槍響,他腦袋一重,再也沒有擡起頭,身子一挺滾倒在了地上。
子彈洞穿的傷口處鮮血汩汩滾了出來,合着雨水滾成一片蜿蜒到了紅桑腳下,她看到這一幕,擡眼迎上程以默那雙眼睛,嚇到一個趔趄退了一步。
他那個眼神好像是再說,紅桑,你給我記住,這顆子彈本來是該餵給你的!
一晃三日,程以默滴水未進,不眠不休在立在青川橋頭等安研的消息。
可天不遂人願,泰州入了雨季,上游山洪會入,水勢湍急不說更是有高漲之勢,泥流交匯一片混濁。
打撈的船隊雖然表面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耽擱,但人人心裏都跟明鏡一樣,程府的四姨太死了!
“以默……”畫椿手中提了食盒,走到程以默近前矮身坐到他的身側:“我帶了涼茶跟銀耳蓮子粥,你多少喫一口。”
程以默充耳不聞,目光一直定在安研落水的方位出神,就好像那一個點帶着致命的魔力,能將他的三魂七魄全身的精氣神統統從他這具軀殼裏拖拽出來。
“畫椿,你說他們能找到安研嗎?”程以默聲音低沉嘶啞,與其說是在問畫椿,倒不如說是在問他自己。
“吉人自有天相,安研妹妹會沒事的!”畫椿眉眼低垂,自知言語乏力起不到絲毫寬慰之意。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士兵快步上前在程以默耳畔低語了幾句,程以默臉色驟變,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又蒙上了一層可怖的青灰。
“怎麼了?”
“統帥召見,我現在要去省府,打撈一事交由海泉負責,府上的事你多費心!”程以默收斂神情,戴上軍帽,轉身而去。
畫椿默默的盯着程以默的背影染上夕陽的餘溫,微微的嘆了口氣。
自古從來都是“多情總被無情惱,縱使威風八面的程以默也不曾逃脫,夏安研就是他的此生最大的劫數!
說到劫數,那程以默與自己而言又是什麼?
彼端,日暮西沉。里弄深處,一方小巧的院落隱於鬧市,卻獨有一份難得的清淨。
安研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景象朦朧又熟悉,就連空氣中的薰香都滿是家的味道。
自己是死了嗎?
魂魄不捨離去,自行飄回了夏家老宅?
可喘息之間,脊背以及左臂上的痛如同潮水碾壓而來,安研有些懵了。
自己並沒有死,而且也不是在做夢,真切到讓她冷汗直冒的疼意昭示着她還活着。
等等……
安研艱難的坐起身來,打量着房間,很快被驚愕吞沒,整個人忍不住一個機靈。
這房間,這桌椅,這一草一木禪意十足的擺設……跟自己在夏家的閨房一模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安研恍惚中覺得時光倒流了,一切都不曾發生,她還是那個樂得自在的夏家小姐!
“喵嗚~”
忽然,一聲細軟的貓叫聲傳來,一直鴛鴦眼的獅子貓輕巧一躍落在了安研身前,親暱的蹭着她的胳膊。
“明珠?”
安研難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那隻貓,腦海之中已然繞成了一團亂麻。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究竟是自己死了,還是時間真的倒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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