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鐵面閻羅
程以默會錦衣歸來，身騎高頭大馬迎娶自己。
可等啊等，等了這些年，終於等到了身騎白馬的他，等來的不是共話餘生的良人，卻是碎她舊夢的鐵面閻羅。
“四夫人，回去吧！”
張海泉眼見程以默翻身下馬，扣着方向盤的力道越來越緊，直到骨節一片青白。
他回頭看向安研：“懸崖勒馬，爲時不晚。四夫人，只要您肯認錯，將軍大人斷然不會動你！”
呵呵，不會動她？
“那我脊背上是這些鞭痕，是拜誰所賜？”安研呵呵一笑。
程以默只是不會殺自己而已，貓與鼠的遊戲中，貓瞧的不過就是老鼠閃躲逃竄時的狼狽不堪，若是自己死了，他的樂趣便沒了！
“可事到如今，你已經是無路可退！安研小姐，我不信你當真會開槍傷人！”張海泉那一聲“安研小姐”喊得真摯，安研微微一怔。
“那你就錯了，我是一個對襁褓之中稚子都下得去毒手的毒婦，又怎麼不會傷人？”
“旁人不信你，我信你！我所認識的安研小姐從來都不是一個草菅人命之徒！”
安研盯着張海泉那雙眉眼，脣角緩緩的勾了起來：“那又如何？程以默不信我！”
“……”張海泉啞口無言。
砰地一聲，張海泉措不及防之間，安研開了車門，下車之後衝向了橋邊的欄杆。
“四夫人！”
“安研！”
程以默衝上前來的時候，安研整個身子已經掛在了圍欄之外。
她雙腳勾着圍欄維持身子平衡，看着狂奔而至的程以默，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那把槍。
“程以默，我對你的恨真真切切一點不假！我恨你毀我夏家害死我爹，我恨你逼走了周思成，我恨你槍殺明珠。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但是我從未想過害你的孩子！可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我信你！”程以默眼見安研懸在圍欄外，雨天溼滑，若是稍有不慎……
程以默不敢多想，一顆心瞬間揪緊：“安研你上來，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安研看着程以默緩緩伸過來的手掌，差一點就心動到難以自持。
她餘生所願，等的不過就是程以默伸手來牽她的手，宛如多年之前木棉花樹下，他衝着自己清朗一笑的模樣。
可如今，一切都已不復從前，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扔掉槍，把手給我！”第一次，程以默的聲音溫軟的像是一池春水，讓人貪戀沉淪。
“阿默哥，你可信我？”安研臉色減緩，隔着一層細密的浴簾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她被剛纔那個溫軟的程以默催眠了，迷失其中忍不住多問了一遍。
“我信你！”
“你若是信我，那就說明你還在意我！”安研的脣角笑意越來越濃：“你若是在乎我，就許我一條生路，餘生不在糾纏。阿默，放我走吧……”
“……”
“你說過，我生來就不是那種圈養在籠子裏的雀兒，要帶我飛出去。緣何又把我困頓在這牢籠裏苟且偷生？阿默，與其相互折磨的苟活，我寧願隨了這橋下波濤屍沉江底。”
安研的一聲“阿默”粉碎了程以默的一顆心。
他薄脣一動，顫抖不已卻吐不出半個字符。
原來，她費了如此周折就是想着離開自己，留在自己身邊，她活不下去！
“好！”半晌之後，程以默終於開口：“我放你走！”
“當真？”
安研眼也不眨的瞧着程以默，眼角水漬滾滾而落，分不清雨水多一些還是淚水多一些。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程以默試探着靠近：“若是要走，也要先上來！”
細雨之中，程以默的骨節分明的手掌漂亮撩人，安研就那麼一直盯着猶豫了良久，緩緩的伸出了手掌。
餘生山高水長，若是自此不再相見，那讓我最後碰觸一下你掌心的溫熱也是好的……
眼見兩人的指尖緩緩靠攏，懸在張海泉心口上的那句巨石滾落。
他正要舒展一口氣息的時候，忽然一聲尖銳的槍響撕裂雨簾！
“將軍大人！！！”
“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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