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姐妹
东阳侯夫人坐着,只垂着眼看手裡的银耳羹。
陆锦对庄篱施礼,笑着說:“嫂嫂快請坐。”
庄篱看向她。
“這是定安伯家的阿锦小姐。”许妈妈在旁笑着介绍,“也是咱们夫人的义女。”
這是解释那声嫂嫂的称呼。
庄篱含笑還礼:“阿锦妹妹好。”
陆锦抿嘴笑,打量庄篱:“从世子哥哥這裡论自然是叫嫂嫂,但我和嫂嫂论年纪,說不定我還大一些呢。不知嫂嫂今年多大?”
庄篱說:“到八月就满十六了。”
陆锦哎呀一声:“果然比我小两岁。”說罢上前牵了她的手引她坐下,见庄篱看旁边的桌案,上面摆着乱乱的纸笔墨,“我刚才在画花样子。”又问庄篱,“日常喜歡做什么?”
庄篱說:“也就是读书写字。”
陆锦哎呀一声:“肯定很厉害,不像我,抄佛经义母還嫌弃写的不好。”說着又笑,“以后让嫂嫂来抄佛经,义母就不会嫌弃了。”
东阳侯夫人抬眼看她,板着脸說:“心思都用在偷懒上。”
虽然是板着脸,但眼裡都是笑意。
陆锦松开庄篱来到她身边:“不偷懒不偷懒,我回家好好练字。”又笑說,“以后多一個人给义母抄佛经,义母礼佛的心就更诚了。”
东阳侯夫人呸了声:“难道沒佛经我就不心诚了?”說着戳陆锦的额头,“一天天在我跟前沒大沒小混說。”
陆锦握着额头连声說不敢了,又眼波转了转,說:“果然有了嫂嫂,义母就嫌弃我了。”
說完嬉笑着躲开,东阳侯夫人伸来拍打她的手落空,只能指着她:“在你伯父伯母面前也敢這样?”
陆锦摇头:“那是不敢,只敢在义母跟前沒大沒小。”
东阳侯夫人噗嗤笑了,许妈妈等仆妇婢女也都笑起来。
“沒办法,都是夫人惯的。”许妈妈笑說。
室内重新恢复了欢声笑语,东阳侯夫人原本板起的脸色也恢复了柔和。
看着這其乐融融一家人的场面,庄篱坐着含笑看,并不說话。
东阳侯夫人心情好了,看向庄篱。
“你既然进门了,景云必然告诉你了,先前那位少夫人是定安伯府的。”她說,“也就是阿锦的姐姐。”
庄篱便站起来,应声是:“我知道。”說罢再对陆锦一礼。
陆锦忙還礼,脸上也沒有先前的嬉笑,带着几分哀伤。
這孩子也不過是强颜欢笑罢了,姐夫有了新人,也意味着去世的姐姐真的成了過去,东阳侯夫人心裡也几分难過。
“其他亲友,等景云回来,伱们再一起见。”她說,“阿锦不是外人,是一家人,你先见见,认一下妹妹。”
庄篱再次应声是。
陆锦唤自己的婢女過来,接過一個小锦盒,递给庄篱。
“你和世子哥哥的成亲的贺礼,待正式见面的时候我再给。”她含笑說,“這個是单独给你的,是咱们姐妹之间的小心意。”
庄篱伸手接過:“多谢妹妹。”
說罢看向门边。
按理說大丫鬟是雪柳,有资格来夫人這裡,但鉴于雪柳已经提前来了,出门时庄篱叫上了春月。
站在门边的春月有些紧张,待庄篱看過来,她更有些缩手缩脚。
站在陆锦身边的雪柳忍不住撇嘴,怎么回事?以往她管着這些婢女也沒這么上不得台面啊,怎么跟了這個庄氏,就变了。
庄篱对春月伸出手:“我也给陆小姐准备了礼物。”
见面礼?雪柳许妈妈等人神情有些惊讶,庄氏是几乎空着手进门的,只领着一個装着乱七八糟小物件的包袱,如今穿的衣服都是府裡给的,先前见家裡人不管是少爷小姐還是姨娘都沒有拿出见面礼。
這是从那小包袱裡翻出什么了?
许妈妈有些紧张担心,别拿出不像样的东西,丢的是东阳侯府的脸。
夫人应该早点给庄氏准备一些。
她忍不住去看侯夫人,侯夫人垂着眼浑不在意。
“是嗎?”陆锦好奇问,“嫂嫂给我什么?”
看到庄篱伸出手,再听陆锦询问,春月再也不能站着不动了,将裹在衣袖中的长盒子拿出来,带着豁出去的表情上前,捧给陆锦。
陆锦接過,对庄篱一笑:“我能打开看看嗎?”
日常接到礼物都是收起来,不会当着面打开的。
关系好一家人可以不讲這些。
庄篱含笑点头:“是我做的永生花。”
听到永生花三個字有些稀奇,许妈妈等人婢女也忍不住好奇看過来,陆锦打开了盒子,长长的盒子裡摆着一支荷花花苞。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凝滞。
雪柳更是瞪圆眼。
這!
這不是庄篱插在花瓶裡的那個荷花花苞嗎?
都摆了三四天了!
她都怀疑自己看花眼了,這怎么就拿来当礼物送人了?
她不由去看春月,见春月几乎将头埋在胸口了,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
春月是真不敢见人,适才要出门时,庄篱突然說准备礼物,让她去拿了一個盒子来,然后将花瓶裡的那個荷花装了进去,她当时都傻了。
這怎么能当礼物呢?
如果实在沒礼物就别送了,如果真要送花,让她去荷花池裡重新摘一朵也行啊。
“它被我做成了永生花。”庄篱给她解释,“永远不会开败,很适合摆放。”
什么时候做的啊?沒看到過啊,只看到少夫人在桌案边熏香写字,春月沒办法阻止,红杏又等着走,只能抱着盒子深一脚浅一脚跟過来。
真是,太丢人了。
陆锦跟這些婢女们不一样,不知道這荷花花苞的来历,不過也一瞬间有些怔怔,還伸手摸了摸,原本以为是绢花,但触手发现是真的。
這辈子第一次收到這种礼物。
不過,她陆锦什么场面都能应付。
“啊…..春水池的荷花快开了吧?”她一句话点出自己对东阳侯府的熟悉,再笑盈盈看庄篱,“嫂嫂亲手为我摘的嗎?”
庄篱說:“它跟池子裡的荷花不一样了,我薰制過了,你回去摆起来,永不开败。”
真的假的啊?听起来怪怪的,不過,不管是一样的荷花,還是怪怪的荷花,别人敢送给她,她当然敢收喽。
“谢谢嫂嫂。”陆锦笑說。
庄篱颔首:“不用客气。”
還不用客气,雪柳忍不住按着胸口,這也就是遇到阿锦小姐了,人好性子好,换做京城任何一位小姐,都能把花甩回去。
陆锦笑着收起盒子。
不知是该說的說完了,還是被這荷花花苞也磨去了耐性,东阳侯夫人說:“好了,你去忙吧。”
庄篱也沒有再多說应声是,施礼退了出去。
春月跟着她走出来,雪柳依旧留在室内,门帘放下内裡传来隐隐說笑声。
“今天留在家裡吃饭,蒸了你最爱吃的鸽子。”
“我還想吃雪菜鱼。”
“好好,给你做雪菜鱼。”
……
……
看到庄篱微微回头看,春月心裡叹口气,义女比儿媳妇亲,這也是沒办法的事。
“少夫人,回去吧。”她小声提醒。
庄篱收回视线迈步,又问她:“雪菜鱼好吃嗎?”
春月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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