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宴谈
皇后宫中站满了衣着华丽的命妇。
从天不亮出门到如今日光大亮,终于完成了恭贺皇后生辰的仪式,殿内宫女内侍忙碌摆宴席。
如今皇帝节俭,从不举办大宴,皇后這边自然也一切从简。
命妇们也不是为宴席来的,此时借着皇后去更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說话。
东阳侯夫人身边簇拥的人最多,都是来打听她新儿媳的,不管问什么东阳侯夫人都只笑着說“等景云回来。”
周景云此次回来必被皇帝重用,大家也不扫兴說些好听话。
“什么神仙人物,能让景云娶回来。”有夫人笑着恭维,话刚开口,被人在后戳了下。
那夫人不高兴回头,看到走過来的定安伯夫人,顿时忙不再說了。
定安伯夫人已经听到了,心裡恨恨,只有她女儿才是神仙人物,其他阿猫阿狗也配,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只当沒听到,脸上带着关切地笑握住东阳侯夫人的手。
“你如今家裡被缠住也不出门了。”她說。
东阳侯夫人握着定安伯夫人的手,带着几分歉意說:“等景云回来,我带他去烦你。”
定安伯夫人挤出笑,点点头:“你要心裡不痛快,就来我家坐坐,如今别的我也帮不上伱……”說着声音有些哽咽,“你也别为难,不行就把人给我送回来。”
东阳侯夫人面色微僵,雪柳的事被定安伯夫人知道了。
旁边盯着的夫人们看出她们脸色不对,纷纷追问“怎么了?”
定安伯夫人說:“沒事沒事,也是我們不好,留下的祸患。”
旁边的人更好奇了,有提前得到定安伯夫人示意的妇人在旁故作恍然:“怎么跟你们有关了?莫非是景云的新媳妇对你们不满?”
定安伯夫人侧头抬手掩住鼻头,声音哽咽說:“当初人沒了,就该收拾的干干净净,新人总难免忌讳。”說着再看东阳侯夫人,“如今累害了夫人。”
东阳侯夫人看着定安伯夫人忍着泪的眼,不好责怪也不好拦着她的话,只能說:“快别這么說,是她不懂事。”
新儿媳不懂事?這是在家裡闹起来了?這种热闹怎能错過,四周的夫人们眼神闪烁,纷纷询问。
东阳侯夫人一人难敌数人,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正尴尬间,宫女们通禀“皇后娘娘到了。”
换了一身华丽衣着的皇后被一众夫人簇拥着走来,也正在說說笑笑。
诸人忙施礼,再看走在皇后身边的竟然是薛老夫人。
虽然薛老夫人被皇帝喊一声姑母,自诩成了公主,但其实也沒什地位,真正有地位的公主,连皇后的生辰都懒得参加,只让人送了礼物来。
与皇帝情分浅薄,官位世家也论不上,以往薛老夫人进宫很少能走在皇后身边。
這次怎么挤进去了?
薛老夫人一脸得意洋洋,她的儿媳薛夫人倒是還在人群后,神情谦卑。
“我早就說了娘娘的赏赐不一般,日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媳妇大手大脚,我自己都沒留住。”薛老夫人对皇后說,“您可要再赏我些。”
皇后含笑說:“老夫人喜歡就好。”
旁边的夫人们纷纷說“娘娘還有我們呢。”“我們也請娘娘赐些绢花。”
皇后笑意更浓“好好,都有。”视线看着這边施礼的聚集的东阳侯夫人等人,笑问,“在說什么呢?這么热闹?”
“回娘娘的话,在說东阳侯夫人的新儿媳。”一個夫人抢先說。
這必然是故意的,想要看她热闹的人多的是,东阳侯夫人神情尴尬。
皇后哦了声:“周景云的新妻子?”
周景云从小出名,皇后自然也知道,他娶妻這么大的事,皇宫裡也传开了,皇帝還抱怨错失了說亲的机会。
对周景云的新妻子,皇后也很好奇。
“夫人应该带进来,让本宫见见。”她笑說,“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
东阳侯夫人低着头施礼:“等景云回来,一定带来给皇后问安。”
“娘娘,這位新少夫人——”先前抢话的夫人笑着再次抢過话。
但這次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這位新少夫人,娘娘虽然沒见,但已经跟娘娘结缘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循声看去,见是站在后边的薛夫人。
皇后哦了声,眼神询问。
薛夫人含笑說:“娘娘的宫花就是她看出特异之处。”說着上前几步走到薛老夫人身边,“当时母亲邀請妹妹她们婆媳来做客,我分了她一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說给我們听的。”
皇后恍然:“原来是她啊。”
先前突然有很多命妇来问安的时候,請她赐宫花,以前這些命妇都很不屑這种赏赐,私下說皇后小气吝啬。
突然都追捧宫花,還說是自己眼拙,沒看出宫花特异之处。
皇后反倒不解,這花又不是她亲手做的,還真不知道有什么特异之处,问了才知道原来自己赐的宫花是真花蕊做的。
看着這些以往高傲的夫人们真心夸赞,自责眼拙,皇后忍不住得意高兴。
再一问是在薛老夫人家传出来的,所以這次特意叫薛老夫人到跟前多說两句话。
原来是周景云的新妻子看出来的啊。
薛老夫人在旁生气,皇后问的时候,她只揽在自己身上,半句沒提那個庄氏,這也沒什么啊,本就是因为她邀請庄氏来才有了這個结果,就是她的功劳。
這可恨的儿媳,就知道胳膊肘向外拐,向着自己娘家人!
此时也有几個夫人开口說起当时的事“是了,我家女儿說,东阳侯少夫人眼神好。”
见状如此,薛老夫人也只能挤出笑跟着称赞說:“那孩子很灵巧的。”
皇后听着這话,笑着看东阳侯夫人:“本宫更好奇了,夫人下次一定带来给我瞧瞧。”
东阳侯夫人忙施礼应声是。
那边适才抢着說话的夫人看定安伯夫人,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定安伯夫人在旁攥着手,神情怔怔,怎么回事?本是要诋毁那庄氏的,现在其他人先夸起来了,再說這個庄氏在家生事的话题,会不会扰了皇后的兴致?
皇后先前跟着长阳王活得战战兢兢,脾气有些喜怒无常。
她只能对那位夫人摇摇头。
此时其他的夫人们也纷纷对皇后說话,谁不想多提自己?怎能把時間浪费在夸赞他人儿媳身上。
话题就此转开了。
薛夫人再次退到人后,轻轻舒口气,一进来就看到东阳侯夫人被人围着追问什么,還有定安伯夫人抹眼擦泪的,她就知道這是要给东阳侯夫人难堪。
东阳侯夫人也趁机過来了,低声說声多谢:“要不是你,今天我,還有她都要丢人了。”
当众說家裡婆媳事从来不是光彩的事,尤其是在皇后跟前,這辈子都成了污点笑话了。
偏面对的是定安伯夫人,她也不好撕破脸面制止。
薛夫人一笑:“是你媳妇看出皇后娘娘宫花特异之处,否则我此时想帮你說话都沒话可說,要谢就谢她吧。”
谢她啊,东阳侯夫人神情复杂,心裡又哼了声,如果不是因为她,今日也不会有如此尴尬境地。
谢什么谢。
只能說庄氏有几分好运气吧。
“是,這孩子能嫁到你们家,可见真是运气好。”薛夫人笑說。
“她运气好。”东阳侯夫人嘀咕一句,“那我就是运气不好。”
得了個這样的儿媳妇。
不過宴散得到的皇后赏赐,东阳侯夫人回府后让人给庄篱送去了。
春月神情惊讶。
“真是皇后赏的?”她不敢相信问,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把宫扇。
這扇子做工平平,也沒有金玉装饰。
皇后节俭,总是让宫女们做女红,什么绢帕绢花扇子等等,然后用来赏赐宫妃命妇。
当然,皇后赏赐也不能用钱衡量,這是圣恩圣宠。
“這是皇后特指给少夫人的嗎?”春月再次问。
春红摇头,应该不会吧,毕竟少夫人沒有去觐见:“红杏姐姐說了,是生辰宴上皇后的赏赐,每個人都有。”
那這是侯夫人将皇后的赏赐送给少夫人了。
怎么回事?婆媳两個不是刚大吵了一场嗎?
春月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庄篱。
难道真是少夫人說的,吵了一架,侯夫人就喜歡她了?
庄篱接過宫扇在手裡翻了翻,說:“也许是我运气好。”
春月笑了:“少夫人终于相信自己运气好了?先前去薛夫人家那次我就說了,你還說不是。”
說第一次有人說她运气好,莫非转运了,意思是从来运气不好。
庄篱将扇子扔在桌子上。
“我运气好了,就說明有人运气不好。”她說,“那人必然恨我,我這也是倒霉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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