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倒霉
陆锦知道定安伯夫人不喜歡她。
虽然她姓陆,是陆家的子孙,但定安伯府却只是大房一脉的,在定安伯夫人眼裡她是来白吃白喝的。
因为老夫人在,日常维持着面子,一旦受了气不如意,对陆锦的坏脸色就藏不住了。
“一天天义母义母喊着多亲近似的,人家对咱们家的人不好的事都告诉你,人家婆媳得意的事一件也不告诉你。”
“還让我安慰她,她用我安慰?只会为這個好儿媳得意呢!可怜我是個笑话!”
“我可怜的三娘啊。”
陆锦低着头听骂,還要陪着定安伯夫人哭一哭死去的陆三小姐,一直到掌灯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婢女瑶琴愤愤不平:“伯夫人自己沒抓住时机,怎能骂小姐。”
“我现在要依仗她,就受着她的气。”陆锦神情平静,看着镜子裡青春靓丽的面容,“等将来她依仗我的时候,我讨回来就是了。”
定安伯夫人再怎么說也有用,惹不得,只是那個庄氏,竟然识别了皇后娘娘赏赐宫花,她不在现场也能猜到皇后自己都不知道宫花的特别之处,要不然早就喊出去了,哪裡用其他人来指出。
不知是哪個心灵手巧且不居功的宫女做出来的。
庄氏真是运气好。
当然运气好,要不然怎么能嫁给周景云,陆锦看着镜子,忍不住转過身,看着站在室内和一個女子說话的周景云。
“世子,你忘记我姐姐了嗎?”她含泪问,只觉得心酸满腹。
周景云皱眉:“伱說什么胡话,你姐姐不是在這裡?”
他看向身边的女子。
陆锦看着這女子,忙高兴地扑過来“三姐姐——”
陆三娘子嗔怪:“别這样跟世子說话。”
陆锦站在陆三娘子身侧,看着周景云:“世子不会怪我。”說着又鼻酸,“世子你怎么才回来?”
周景云看着她:“哭什么?我這不是回来了。”說着抬手擦她眼泪。
陆锦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心怦怦跳要握住,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有人站在门外。
她下意识看去,见庄篱捧着一支荷花苞看着她。
“妹妹来了?把雪柳带回去吧。”她說。
陆锦抓住周景云的胳膊,气得跺脚:“世子,你看她做的事!”
周景云皱眉喝斥:“带雪柳回去做什么,真是胡闹,家裡哪裡轮到你說话!”
陆锦摇着周景云的胳膊:“她還欺负义母——”
周景云大怒:“贱妇,岂敢——来人,掌嘴——”
周景云话音落,陆锦看到门外的庄篱抬起头,抬手将荷花苞一甩。
看起来柔软的荷花苞陡然变成了木槌,直砸過来,陆锦下意识闭上眼,尖叫一声,人猛地坐起来。
夜灯昏昏,睡在脚踏上的瑶琴慌张起身喊声“小姐。”
陆锦手捂着脸,心怦怦跳,神情恍惚。
“做噩梦了?”瑶琴說,伸手拍抚她。
做梦啊,陆锦看床帐以及瑶琴,她神情放松起来,回想梦境,又是喜又是气,喜的是梦到了周景云,气的是梦到了庄篱,庄篱還打了她。
瑶琴在旁哎呦一声“小姐戳到自己的脸了?有個红肿印子。”
陆锦瞬时觉得捂着的脸火辣辣疼,想到梦裡的一幕,就好像真的被打到了。
白天因为庄篱被定安伯夫人骂,晚上梦裡又被庄篱打,真是倒霉!
陆锦恨恨捶床:“点安神香来。”
夜色重归宁静,院落裡偶尔虫鸟呢喃几声。
庄篱坐在飞扬的屋檐上,俯瞰着定安伯府。
在梦裡是沒有鸟鸣虫鸣的,场面再热闹也是无声,而且梦境裡時間地点都是混乱的,极其容易迷路被困。
所以一般不入他人梦境,经過他人梦境的时候,也要装作不存在。
只是看到梦境裡提到自己,還是忍不住进去瞧一瞧。
沒想到這個陆锦竟然在针对她,還想让周景云打她。
真倒霉。
遇到倒霉的事怎么办?当然是恶心一下别人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吧?
庄篱手支着下颌,看着街道。
這是定安伯梦中的府外的大街,尽头就是皇城。
只是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定安伯始终只原地踏步,迟迟走不到前方的皇城前。
庄篱在路边坐下,轻叹一口气,看着定安伯在梦境裡忙忙碌碌,打狗骂鸡,直到四周的街道开始扭曲,街道上的人开始后退,淡化。
庄篱闭上眼。
耳边不再如同蒙了一层布,有风掀动床帐,有鸟儿鸣叫,有细碎的脚步声,从院落裡到室内渐渐增多。
庄篱翻個身,睁开眼,看着帐子上蒙蒙晨光。
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定安伯府下人房這边已经变得安静。
仆从们都已经去往各处忙碌,一直到天黑才能再回来。
当然,偶尔一两個偷懒耍滑躲回来,只是這一次运气不好,刚坐下来,就见一個锦袍公子带着两三個小厮进来,吓得她们慌张跪地。
陆文杰根本就沒看到這些人,一手捏着鼻子,满脸不耐烦催促“在哪裡?”
小厮一溜跑到一间矮房子屋门前,抬脚踹开“公子這裡。”
陆文杰捏着鼻子低着头钻进去,室内逼仄,不過收拾的挺干净,桌案上摆着一個花瓶,裡面插着一支粉嫩的荷花苞,在昏暗的屋子裡宛如点缀一笔艳色。
但也仅此而已,算不上多令人惊艳,仔细看還有点丑。
倒是那支花瓶挺名贵,很值钱,应该是祖母屋子裡的,陆文杰认出来了。
“就是這东西?”陆文杰皱眉问。
小厮已经献宝似的将花瓶拿起来:“对,就是它,能起死回生!”
菩萨赐花起死回生這种事,陆文杰以往是不会当回事的。
所谓病急乱投医,李家還去金水河上招魂呢,万一這個荷花苞真管用呢?
把李十郎治好了,他必将成为李家座上客。
陆文杰从小厮手中接過荷花苞,在手裡摇了摇。
“十郎,我来救你逃出女鬼手心了——”
……
……
上官月站在李府门外整理一下衣袍。
除了带一车礼物来,還带了七八個纨绔子弟。
“虽然李大将军不讲道理,但李十郎是我一起玩過的兄弟,总要探望一下。”上官月义正言辞說,“這是做人的道义。”
說罢又看其他人。
“待会儿李大将军动手,你们记得带着我一起跑。”
跟在旁边的纨绔子弟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小郎你放心。”“有我們呢。”“你要是被打断了腿,我会背着你跑。”
他们嘻嘻哈哈說,簇拥着上官月上前递名帖,门房的人虽然神情不善,但看着這一群纨绔子弟,都是有名有姓人家,也不好赶走,只能打开门,刚要去通禀,就听内裡乱乱人声。
“快去請太医啊,十公子不好了——”
這话让嘻嘻哈哈的纨绔们一愣,不会吧,這么倒霉?
這,還沒进去呢,他们不由都看向上官月,那现在就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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