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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回答

作者:周景云庄篱
第56章回答

  白瑛被拖进了皇后殿内,被扔在地上,颤抖着用衣袖遮住头脸。

  “罪妾不敢污了娘娘的眼。”她哽咽說。

  皇后冷冷打量她,自从进了冷宫后,也是第一次见,哪裡還有半点明艳照人的样子,就像個见不得人的女鬼。

  但旋即想到,就這副样子,皇帝竟然還留宿了,皇后恨恨咬牙。

  当初這女子被赐婚入府的时候,一向战战兢兢不敢沾女色的长阳王足足在她身边留宿一個月。

  长阳王說是为了表示对父皇的敬重,但她又不是瞎子,怎能看不到长阳王看白氏时满眼的宠溺。

  后来传言說這一批赐下的美人都是蒋后的手笔,用来监视皇子们,长阳王這才吓的收起了对白氏的宠溺,但也不敢冷落,唯恐得罪了蒋后。

  现在蒋后死了,白循一家也被判蒋后同党被问斩,更印证了当年的猜测是真的,白氏就是蒋后的走狗,为什么還不处死!

  要說美人,白氏也快三十了,新进宫的美人哪個不比她娇艳?

  這狐媚子怎么就让陛下這般舍不得?

  “罪妾知道我父亲罪孽深重,不敢偷生,只求速死。”白氏的哭声传来。

  好啊,如她所愿啊,皇后心裡說,旁边的大宫女似乎察觉,抓着她的衣袖,惊恐摇头。

  不可,不可。

  陛下舍不得赐死,如果皇后赐死了,那就是违抗圣意,皇帝一定会跟皇后生分。

  娘娘与皇帝结发夫妻,熬過了苦日子,只要不伤大体,后位无可动摇。

  被皇帝忌恨,生嫌隙,分了心,将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說了。

  为了一個白氏,不值得。

  皇后深吸几口气,压下翻腾的念头,将桌子上的盒子哗啦甩在地上。

  “别在我跟前求死,判你有罪的又不是我,是陛下,你去他跟前求死就行。”她冷冷說,“叫你来,是让你看看你做的绢花,哪個是假的。”

  绢花?

  白瑛似乎也沒料到是为這個,哭声顿了顿。

  皇后节俭,赏赐常用绢花宫扇等物,当然,這些不是她自己做的,是宫女们,原来白氏也做了,秦司宾恍然,忙上前說:“有人伪作皇后娘娘赐的宫花,你快看看這個是不是假的?”

  說着只捡起地上那朵刚取来的完好的绢花递過来。

  白瑛撑起身子,放下袖子,伸手接過看了一眼。

  “是真的。”她說。

  秦司宾惊愕,恼火喝道:“白氏,你仔细看看,事关重大!”

  白瑛被她喝得身子一颤。

  “干什么!”皇帝的厉喝从外传来。

  随着說话人也从外边大步进来,身边内侍乱跑,喊出迟到的“陛下驾到——”

  宫女女官们纷纷屈膝低头施礼,白瑛在地上跪伏,再次用衣袖盖住头脸。

  這么快就知道消息赶来了?皇后心裡恨恨骂了几声,站起来,气道:“陛下,我传白氏问话。”又委屈地看着皇帝,“怎么,身为皇后,后宫的事我做不了主了嗎?”

  皇帝先看了眼地上跪伏的白瑛,见她虽然身子颤颤,但并沒有挨打挨罚的迹象,然后才对皇后和颜悦色說:“当然能做主,主要是白氏关系重案。”說着话扫過站在白瑛身边的秦司宾,“监事院還沒用刑拷问呢,你们别下了重手,耽搁了监事院问案。”

  秦司宾身子微颤,忙捧着绢花解释:“陛下,沒有拷问,皇后是請白氏帮忙,辨认一下绢花真假。”

  或许是帮忙两字让皇帝神情放松些许,皱眉问:“绢花還有真假?”

  不都是假的嗎?

  皇后在旁冷冷說:“辨认是不是她做的绢花。”

  皇帝要问什么,伏在地上的白瑛叩头說:“陛下,是罪妾在冷宫想赎罪,承蒙皇后娘娘开恩,许妾身做绢花。”

  說着呜咽落泪。

  “多亏娘娘心善,给罪妾事情做,否则,罪妾只怕熬不過去。”

  灭门大罪砸在头上,的确是难以承受,皇帝听了,心内叹口气,转身伸手拉住皇后的手:“媛娘,你如此心善,当真是母仪天下。”

  算這贱妇会說话,皇后心裡哼了声,虽然她并不是特意给白氏找事做,白氏的死活也根本不在意,巴不得她熬不過去,只不過白氏既然做了绢花,不用白不用而已。

  她甩开皇帝的手。

  “不敢当陛下如此赞誉,不认为我是個毒妇就行了。”

  皇帝笑着再次牵她的手:“媛娘陪朕吃了多少苦,沒有人比朕更知道媛娘的性情。”

  皇后也知道适可而止,沒有再给皇帝脸色看,只带着委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轻咳一声,转开话题,问:“辨认這個做什么?”

  皇后委屈說:“接到举告,有人瞧不起我的东西,损毁了。”

  皇帝立刻为皇后大怒:“损毁御赐,大逆不道之徒,皇后不用审了,交给张择不管是什么人定要治罪以儆效尤。”

  陛下這也算是为了她冲冠一怒吧,皇后脸色更缓和几分:“先问问是不是吧。”看向白瑛,“是你做的嗎?你仔细看看。”

  秦司宾忙再次将绢花捧到白瑛面前,不過不敢再喝斥,恭敬小心甚至声音带上几分哀求:“您再看看,仔细看看。”

  白瑛有些惊讶她的语气,垂着头接過,在手裡翻来覆去认真地看了一刻。

  “回娘娘的话,這個花蕊薰干是罪妾家传的手艺。”她說,“的确是罪妾所做,罪妾不会认错。”

  秦司宾脸色发白:“那,那…..”

  那是怎么回事?皇后皱眉,既然东阳侯府取来的是真的,她看向地上扔着的,问:“那個坏了的呢?”

  秦司宾似乎僵住了,沒有动。

  大宫女忙過去捡起来捧到白瑛面前。

  白瑛再次接過,认真看了看,說:“這個不是罪妾做的。”

  皇后大怒:“竟然是诬告!好啊——”

  她看向秦司宾。

  秦司宾噗通跪下来:“娘娘,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听到举告,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才来告诉娘娘——”

  “原来是有人要借娘娘的手啊。”皇帝在旁失笑。

  笑什么,笑她蠢被命妇们利用嗎?皇后面色铁青:“大胆大胆,把人带上来,本宫要问她哪来的胆子,是何人指使!”

  皇帝制止:“朕就說了,交给张择就行了,些许小事,何须你亲自過问?”說着视线扫過跪伏在地上的白瑛,穿的那么单薄,本来就瘦,膝盖只怕要淤青了。

  不能再跪着了。

  皇帝揉了揉肚子。

  “朕忙到午膳也沒有吃,上次在你這裡吃的小馄饨挺好,给朕做一碗来。”

  還以为每次来她這裡都敷衍心不在焉呢,原来也记得吃的都是什么,皇后立刻高兴了,嗔怪說:“陛下要注意身体,怎能不吃饭。”催促大宫女“快去传膳。”再看秦司宾,带着几分厌恶,“去,将人交给张择。”

  秦司宾颤抖着应声是。

  皇帝看着厅内,视线落在白瑛身上:“都散了吧,乱哄哄的,看着败兴。”

  内侍宫女们忙应声是,涌上来搀扶白瑛退了出去,直到被搀扶起身那一刻,白瑛才抬起头看向皇帝。

  盈盈秋水,哀戚又感激。

  皇帝只觉得心颤,移不开视线,直到被皇后转過来挡住。

  “陛下,快进去吧。”皇后含笑說,伸手要拉住皇帝。

  皇帝轻咳一声,說声好好好,借着转身抽回手,先向内去。

  皇后在后咬牙,只能自己握着手跟上去。

  ……

  ……

  暗阁裡看不到外边,雪柳隐隐听到内侍们高声喊皇帝来了,她忍不住激动发颤。

  皇帝都来過问了,那庄氏這次真是死定了!

  皇帝一定会派人到东阳侯府把庄氏抓走关入大牢!

  侯府一定会立刻将庄氏休掉,免得被牵连问罪!

  等到那时候,她一定想办法去牢房裡探望庄氏,看看她的下场!

  脚步细碎有人走进来。

  雪柳忙收回遐思,看到秦司宾脸色苍白的进来,身后跟着两個粗壮的宫女。

  “秦姑姑,可驗證了?”雪柳急急问。

  秦司宾点点头:“驗證了,你拿来的是假的。”

  雪柳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秦司宾:“秦姑姑,你在說什么?谁拿来的是假的?”

  秦司宾冷冷說:“是你。”

  說着话将一朵残破的绢花扔在地上。

  雪柳如遭雷击“不可能,我亲眼见亲手从水裡捞出来的!从捞出的那一刻就不离身子—”

  直到在定安伯府,陆锦小姐拿走了,說先交给秦司宾。

  再然后沒多久秦司宾就让人来接她了。

  怎么是假的?

  总不能陆锦小姐换了吧?不可能啊,陆锦小姐巴不得庄氏出事呢。

  一定是皇后娘娘看错了。

  雪柳猛地起身,因为跪太久差点摔倒,還好两個粗壮的宫女一左一右搀住她。

  “我要去见皇后娘娘——”她挣扎着喊。

  秦司宾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别见了,趁着皇后娘娘心情好,你快点走吧。”

  皇后娘娘心情又好了?雪柳想到刚进来时秦司宾說的话,皇后娘娘心情不好是個好机会,那皇后娘娘心情好了,岂不是更好說话?

  她刚要再說些什么,就觉得大力袭来,扶着她的两個宫女猛地裹挟着她向墙上撞去。

  雪柳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伴着咚一声,半個头被撞得凹下去,眼睛鼻子嘴巴血涌而出。

  她的眼大大地睁着,人被扔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秦司宾俯身探了探鼻息,站直身子舒口气。

  “趁着有陛下在,娘娘心情好,你一個人死了就了事了。”她看着死不暝目的雪柳,低声說,“免得交到张择手裡,還要连累其他人。”

  說到這裡想到自己受得惊吓,恨恨咬牙。

  定安伯夫人,你只给一個金镯子,一块地契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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