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女人是老虎 作者:未知 得到了魏延的允许,魏霸除了每天早上继续自虐式的锻炼之外,其他的時間就钻到铁作裡,和那些匠师混在一起。他虽然不是主修冶金专业,可对基本的理论還是清楚的,在那些打了一辈子铁的匠师的帮助下,他很快搞清楚了這個时代冶铁技术的现状,也清楚了自己该往哪方面努力。 一蹴而就不太可能,但是只要找准了关键点,接下来需要的不過是一些具体周密的试验,再就是工艺定型,扩大生产的相关设施配套,对于曾经经历過现代企业生产的魏霸来說,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而以前他最痛恨的加班加点,现在也被他当成了一种磨练,不再那么无法忍受。 当那口长刀在老匠师的铁锤下被敲得丁当作响的时候,魏霸的眼睛也越来越亮,像是炉膛裡的火,腰背也越来越直,像是那口渐渐成型的环刀。 他自己沉浸在技术改造之中,沒有注意到這些,可是再次来到铁作的魏风一下子发现了他的变化。 “阿霸,精神不错啊。”魏风拍拍魏霸的肩膀:“父亲還担心你受不了呢,现在看来,你果然不一样了。唉,這么多年了,你终于能像個汉子了。” 魏霸微微一笑,看看魏风:“你那铁……铁臿试得怎么样了?” 魏风哈哈一笑,用力搂了搂魏霸的肩膀:“效果非常好,你知道嗎,用這個铁臿翻地,效率是用木臿的三倍。父亲已经下令从南郑拨付铁料,准备再打两千把呢。” “两千把?”魏霸皱了皱眉:“既然好用,为什么不多打一些,每户一把?” 魏风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的笑了:“傻小子,你懂什么。铁是多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全用来打造农具,当然要先用来打造武器了。唉,对了,你们进展如何,父亲還等着你的宝刀呢。” “快了。”魏霸努了努嘴:“迟则三天,快则两天,样品肯定能出来。” “那就好。”魏风两眼放光,盯着那口刀看了片刻,把魏霸拉到一边,悄悄的說道:“阿霸,帮父亲打完刀之后,能不能帮我也打一口?” 魏霸愣了一下,笑道:“当然有你的,刀打出来,当然是所有人都有,怎么可能沒你的。” “所有人都有?”魏风吃惊的看着魏霸:“你开什么玩笑?” 魏霸无奈的苦笑。他明白了魏风的意思,魏风——以及老爹魏延都把這当成了炼神兵利器,天下独此一口,想不到他要做的却是工业化产品,不是一口两口,而是几千口,几万口。如果可能,那蜀国的兵人手一把,才叫好呢。 “不跟你开玩笑,真的。”魏霸又顿了片刻,又正色說道:“那個铁臿的事,如果可能,還是多打一点吧。武器当然重要,可是粮食更重要,皇帝還不差饿兵呢。在汉中多产一石粮,就可以少从成都运三五石粮,還节省了大量的時間,就是多下点本钱,也是值得的。” 魏风惊讶的看着魏霸,半晌才失笑道:“好小子,有长进啊,居然知道帮父亲分忧了。嗯,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他顿了顿,又苦笑道:“你這想法当然有道理,不過,又要打造武器,又要打造农具,這铁的用量必然很大,一时半会的哪来得及。两者相权,当然還是武器为先了。” “不然。”魏霸摇摇头,打断了魏风的话。“农具急着用,春耕在即,现在把铁臿打出来分到农夫手中,就可以多种一些地,秋天就能多收一些粮。而武器却不急在這一时,丞相還沒到,拖上两三個月沒問題。再說了,新式武器還沒有成型,与其匆匆忙忙的打造,不如等我有了把握再做。” 魏风眉心轻锁,看着侃侃而谈的魏霸,一声不吭,直到魏霸說完了,他才沉思半晌:“你說的有道理,我倒是沒想到這裡面的轻重缓急。這样吧,你跟我来,当面对父亲說去。” 一听到老爹魏延,魏霸心裡有些发憷,不過转念一想,要想改变魏家的命运,恐怕就跨不過老爹這道关,時間紧迫,不能再拖三阻四了。 “好,我去对父亲說。”魏霸下定决心,跟着魏风出了铁作。 铁作和县寺相隔不远,不過是几步路的事。刚到县寺门口,魏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院子裡似乎有噼噼啪啪的声音。他看了一眼魏风,正好魏风也扭头来看他,兄弟俩不约同而的加快了脚步。 一进门,他们便吓了一跳,堂上,老爹魏延坐在案后,脸色铁青。沔阳令跪在阶下,战栗不已,两個掾吏模样的人正在阶下受刑,其中一個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不過,让魏霸最吃惊的還不是這些受刑的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堂上坐着两個人,一個中年男子,一個却是那天在阳平山遇到的白衣少女。看到魏霸进来,那少女瞥了他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冽。 魏霸有些意外,不過却沒有像上次那样紧张。他跟着魏风赶到堂上,向魏延行礼。魏延剑眉一挑,伸手一指旁边那個中年男子:“這位是平北校尉马岱马大人,奉丞相之命前来检查沔阳大营的筹备情况,你们還不上前行礼。” 原来他就是马岱。魏霸一边想着,一边上前行礼。马岱温和的笑着,欠身還礼。目光在魏风的脸上扫過,最后落在了魏霸的脸上。 魏霸心中一凛,又瞟了一眼那白衣少女,见她嘴角微微挑起,知道這姑娘余恨未消,今天大概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 果不其然,马岱抚抚胡须,微笑道:“镇北将军,久闻你不仅用兵颇有韬略,教子更是有方。长子魏风成熟稳重,三子魏武有名将之资,最出色的却是次子魏霸,弃武从文,满腹经纶,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魏延一头雾水,马岱夸他用兵有韬略,他自认为当之无愧,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夸魏风成熟稳重,魏武有名将之姿,虽然有些虚,却也不算太离谱,可是次子魏霸满腹经纶却是从何說起?他是识得几個字,可是离满腹经纶還是太远了些吧。马岱莫非是想讥笑我魏家沒学问? “马校尉過奖了。”魏延淡淡敷衍了一声,眼神有些不善。 “魏将军谦虚了。”马岱拱拱手,“想必是将军军务繁忙,不知道令郎的高论。說来也巧,前几天舍从女到平阳关扫墓她父亲,偶尔听到令郎点评我大汉的几位名将,颇有出人意料之语。” 一听這话,魏延有些明白了,這肯定是魏霸信口雌黄,胡說八道,有什么地方得罪马家了。他严厉的瞪了魏霸一眼,沉声道:“黄口孺儿,哪裡有什么高见,不過是些胡言乱语罢了。如果有得罪马校尉的地方,马校尉大人大量,就不必与他一個小儿较量了吧。” 魏霸听了,不禁眉毛一挑,老爹虽然脾气臭,可是护短却是一等一的,這话看起来是說自己的儿子不懂事,让马岱不要放在心上,实际上却是在指责马岱以大欺少,有失身份。果然够横,够霸气。 马岱眼神一紧,似乎有些迟疑,他身后的少女却有些按捺不住,离席而起,向魏延欠身施礼。“魏将军,我当时听了令郎的高论,叹为观止。回去以后,久思不得其解,今天冒昧前来,敢向将军与令郎請教,解我疑惑。還請将军成全。” 魏延眼光一扫,不悦之色溢于言表。他哼了一声:“无妨,你說来听听,有何不解之处,本将军为你解惑便是。” “多谢将军。”少女躬身再拜,“将军娴于军事,想必对天下名将自有真知灼见。敢问将军,放眼天下,能入将军青眼的名将都有谁?本朝名将中,又当以谁为先?” 魏延抚着颌下的短须,沉吟了片刻:“要說天下名将,先前有凉州三明,其后有皇甫嵩,都堪称名将。曹魏的五子良将,不過如是,不提也罢。至于本朝嘛,关侯、张侯,再有令尊,都可算得上名将,以谁为先,却是难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强为排名,恐怕不妥。不過,我個人的愚见,却是关侯要略胜一筹。”他打了個哈哈,摆摆手:“当然了,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不可当真,不可当真。” 少女冷冷一笑:“将军,這的确只是将军的一家之言,甚至可以說,只是将军自己的看法。因为令郎似乎就有与将军不同的看法。将军看重的关侯,在令郎的眼裡,其实不值一提。至于先父,更不過是丧家狗而已,焉敢厕身名将之列。” 此话一出口,魏霸就暗自叹了一口气。老和尚說得好,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這马家的女人就更是不能惹,過了這么多天,终究還是打上门来讨公道了。這丫头不仅够狠,而且够阴,她大概早就知道老爹魏延谁也不服,只佩服关羽,所以拿关羽来說事,顺便搭上了一個丧家狗這個真正的問題。老爹再护短,对這件事也不能大而化之。 果然,不出魏霸所料,魏延一听這话,脸色就变了。他一拍案几,厉声喝道:“竖子,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有沒有說過這样的话?”——————新書,求各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