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楊志賣刀
翟謙早已被高衙內攪擾的沒了興致，於是道：“兄弟的盛情哥哥我就先謝過了。算了，今日就到此爲止吧，哥哥我就先告辭了。”
西門慶道：“也好。那兄弟我送送哥哥。”
“不必了。”翟謙道：“高強這鳥人今日吃了虧，他不敢將我怎樣，再說我這裏還有二十幾個家丁，他能奈我何啊？但兄弟你得防着點，這黑燈瞎火的，你就別往外跑了，小心他的暗算。高衙內與他爹高太尉一樣，就是喜歡暗算別人，好好的一個禁軍教頭，硬是被他們父子暗算的家破人亡了！明日裏哥哥我再來尋你說話。”
西門慶猜想，翟謙所說的被高家父子暗害得家破人亡的教頭應該就是林沖了。翟謙的話說完後，西門慶拱手道：“那小弟就聽從哥哥的安排。”
翟謙走後，西門慶、平安、玳安和一衆看熱鬧的姑娘們都各自回房去睡了，只有店家一個人在哪裏默默的流着眼淚，收拾着殘局。
第二天一早，西門慶穿戴整齊，閒來無事，準備進城去逛逛，順便找一找張三、李四，看看他們覺得在哪裏開店爲好。留平安與玳安在客棧裏照看這些女子，不准她們走出客棧半步。
平安玳安聽說西門慶要進城，心中不免有些擔心，平安問道：“大官人，要是您老進城去了，遇着那高衙內，如何是好？”
西門慶笑道：“放心，如今那個高衙內在城裏遇見我了，恐怕都得繞道走，那裏還敢來找我的麻煩？”西門慶已經知道了高衙內的死穴在哪裏。
玳安問道：“那要事他來客棧裏發混，那如何是好？”
“放心，這裏他是更不敢來了。”西門慶想了想又道：“如果他真來的，你們就說，姓高的，就算你今日裏將老爺打死了，早早晚晚要你流落街頭，不得好死！保管他夾着尾巴滾蛋！”
交代完了這些事以後，西門慶出了客棧，從酸棗門進了東京城。
西門慶原本想去樞密府找找“表妹”小紅的，但是一想，這回帶了這許多的女子，恐怕不方便，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剛走沒有幾步，只聽身後有人喊道：“前面走的可是西門大官人？”
西門慶回頭看時，正是張三、李四。張三道：“大官人，我們兄弟正要去找你，沒想你到進城來了。”
西門慶道：“閒來無事，出來走走。你們二人來了正好，走，領着我逛逛，順便看看，這生藥鋪子開在哪裏好些。”
“那請大官人這邊走。”李四趕忙笑道：“天漢橋一帶最是熱鬧，請大官人去那邊走走。”
當下，張三、李四引路，領着西門慶往天漢橋方向去了。三人剛到天漢橋，四下裏尋摸着要出兌的鋪面，剛站不久，忽然看見橋上橋下的人亂哄哄地四散躲避，口裏都嚷着：“大蟲來了，大蟲來了那！”
西門慶一愣，問張三道：“張三兄弟，這東京城裏還有大蟲？”
張三笑道：“什麼大蟲，就是一個潑皮混不吝，名叫牛二，街坊們送他個諢名，叫做沒毛大蟲，整日裏欺行霸市而已。”
張三這麼一說，倒是讓西門慶想起一個人來：“青面獸楊志！”眼隨心動，西門慶往橋上看去，果然看見在天漢橋上慌忙逃竄的人流中聳立一個着抱着一口刀的漢子。西門慶再看時，又見一條黑漢子，喝得半醉，一步一顛的從橋那頭走上橋來，一個孩子跑得慢了，被那大漢一腳踢翻，緊接着，又掀翻了一個貨攤，如入無人之境。
牛二走到抱刀漢子身邊，推了他兩把，卻推不動，又見那漢子的刀柄上插着草，醉眼朦朧的問道：“你呃——”打了個酒嗝：“你這刀賣多少錢？”
西門慶聽見圍觀的衆人竊竊私語道：“不好，這賣刀的漢子要倒黴了！”
那漢子昂然道：“祖傳寶刀，要賣三千貫！”
牛二道：“甚寶刀，要賣這許多的錢！老爺十文一把的刀，也切得肉，也切的菜！”
那漢子昂然道：“灑家這口寶刀，砍銅剁鐵，刀口不卷；吹毛得過；殺人不沾血！”
“好！”牛二語氣戲謔的道：“那那你剁銅給我看！”
那漢子道：“灑家身上沒有銅錢。”
“這個容易！”牛二搖搖晃晃的走下天漢橋，與站在路邊的西門慶一撞，他回頭指着西門慶道：“你他孃的走路不長眼睛啊！”西門慶沒有理會，那牛二也沒和西門慶糾結，到了一家香椒鋪裏，強要了二十文錢。
牛二回到橋上，將二十文錢一疊兒放在橋欄上，道：“你剁，剁給老爺看！”
圍觀衆人雖不敢走近，卻遠遠地瞧着腦袋看着。
那漢子把衣袖捲起來，看準了，只一刀，將那疊銅錢剁做兩半。衆人見了都一起喝起彩來。
牛二衝着圍觀的人羣怒吼道：“都他孃的吵吵個甚！都給老爺閉嘴！”
西門慶低聲對張三、李四道：“你們看着，這牛二今日裏非死在這裏不可？”
李四問道：“大官人爲何這般說？”
西門慶道：“這還看不出嗎？顯然是這牛二想用十文錢訛了這漢子的刀。等會兒，牛二要他殺個人看看，這光天化日的如何能殺人？殺不了人，就不能說殺人不沾血，那這刀就只值得十文錢了。”
李四正要問那也不能說這牛二會死在這裏的時候，只見牛二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一綹頭髮，要那漢子吹給他看。
那漢子接過頭髮，照着刀口，用力一吹，頭髮果然都斷作兩段，紛紛飄下地來。
衆人又齊聲喝彩。
牛二道：“你說殺人刀上不沾血，那你殺個人我看看！”
那漢子道：“光天化日的，如何能殺得人？牽條野狗來，我殺給你看！”
牛二道：“你說的是殺人，不是殺狗！”
那漢子道：“你這癡漢，休要在這裏胡攪蠻纏！”
牛二道：“那你這刀就只值得十錢，來，老爺出十文錢，賣與老爺！”
那漢子哪裏肯十文錢賣刀，牛二揪住他不放，並且道：“來，你是好漢，那來殺老爺一刀，看你刀上沾血不沾血！”
那漢子被牛二糾纏的火起，一把將牛二推翻在地，轉身想走。牛二看着那漢子就是一個外地人，爬起來，又一頭向那漢子懷裏撞去。
那漢子又一把將牛二推開，道：“諸位，在下楊志，只因沒了盤纏，賣自己這口刀，這個潑皮卻要強奪灑家的這個口，這天子腳下，那有這般道理！”
西門慶心中暗道：“這人果然就是青面獸楊志！”
楊志正說着話，牛二揮拳打向楊志，楊志閃過。牛二一拳打空，又喫醉了酒，站立不穩，撲倒在地上。
牛二這一跌，引來圍觀人羣哈哈大笑。牛二又爬起來，又是一拳，向楊志打去。楊志被惹得火起，朝牛二的脖子根處只一刀，牛二撲通倒下，血流滿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
張三、李四不禁一起看向西門慶，張三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大官人，你真真是料事如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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