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東京來人
在東昌府呆的最後一個晚上,西門慶夢見了蘭兒,夢見了蘭兒哭喊着、掙扎着、呼叫着自己的名字,自己卻救不了她,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嬌小的弱女子被三個壯漢撕扯着,蹂躪着。西門慶從夢中驚醒過來,發現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被汗水浸得溼透了,枕頭上也沾滿了自己的淚水。他獨自一人,坐在牀上,長嘆一聲。
“大官人有什麼事嗎?”與西門慶同住一房的岳飛聽見西門慶有動靜,撐起一隻膀子,揉着眼睛問道。
“沒事,你睡吧。”
岳飛重新睡下後,西門慶透過窗戶,看見掛在半空中猶如白玉盤一般的月亮,陷入了沉思:想將祝家莊滅門,唯一的辦法就是借梁山的刀,可是梁山之上只有一個林沖或許——僅僅是或許能夠聽從我的意思,但是就算他一個人聽又有什麼用呢?晁蓋會聽嗎?吳用會聽嗎?公孫勝會聽嗎?再則,我要的是我親手滅了他祝家莊,這又何其難辦啊!不!爲了蘭兒,爲了蘭兒的情義,無論如何也要辦到,大不了我西門慶上梁山落草爲寇!眼下我最要緊的是先處理掉高衙內,處理掉了高衙內,我也就少了一個後顧之憂,才能騰出手來,一心一意的收拾祝家莊。那怎麼樣能夠除掉高衙內呢?
西門慶只思索到天邊發白,也不得要領,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西門慶和岳飛返回了陽谷縣。
回到府中,西門慶什麼話也沒有說,倒頭便睡,不喫不喝,睡了三天三夜。
在睡到第一天傍晚的時候,吳月娘就着急了,她派人去喚西門慶起身來喫飯,剛敲了一下門,就被西門慶一頓臭罵;第二天,吳月娘就越發的着急了,她派龐春梅去喚,西門慶只罵的龐春梅哭泣才罷休;到了第三天,吳月娘只好怯怯的自己去敲了西門慶睡覺房間的大門。
“滾!”蘭兒之死是西門慶穿越以來遭受的罪重大的打擊,他有一種被狗咬了以後,那狗還有恃無恐對着自己狺狺狂吠的挫敗感,可是一時之間又沒有辦法洗涮這個恥辱,這如何能讓他不氣惱?他將自己關起來,與其說是在生別人的氣,還不如說是在懲罰自己的大意和無能。
“官人,是奴家月娘。”
“有什麼事?”
“有人找官人有話說。”
“都給老子滾!”
“請官人勿要惱怒,”吳月娘道:“要見官人的人說,他從東京來!”
西門慶一聽這話,一個翻身從牀上坐了起來,問道:“來人生得什麼樣子?”
吳月娘道:“來人看裝束是個年青的小夥子,但是奴家看來,應該是個姑娘。”
“姑娘?從東京來?”西門慶帶着滿腦子的疑問打開了房門。吳月娘這時看見西門慶臉龐消瘦,頭髮凌亂,鬍子拉碴,一下子淚水迷糊了眼睛:“官人,你這是怎麼了?”
西門慶道:“現在不說別的,先時候我洗漱穿衣吧。”
吳月娘哭了,她之所以哭泣一是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西門慶這樣落魄的樣子;二來,她更傷心的是,自己的官人會因爲一個新買的婢女而這樣落魄,這叫她這西門慶的妻子情何以堪。
吳月娘侍候西門慶洗漱穿戴整齊颳了鬍鬚以後,西門慶見到了那東京來人。
西門慶端詳了那人良久,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大官人,你不認識我了?”倒是那人先開了口。
“敢問這位小哥是”
那人莞爾一笑道:“你不是說你是我的遠房表哥嗎?怎麼連表妹也不認識了?”
“哦!”西門慶恍然大悟:“是小紅姑娘,你怎麼來陽谷縣了?”
小紅道:“我家小姐病重了,想請大官人去瞧病。”
“怎麼了?”西門慶問道:“怎麼又重了?”
小紅道:“你無須問那許多,你只管跟着我去便成了。”
西門慶問道:“姑娘是一個人來的?”
小紅道:“這些不是你該問的,你只管跟我去便是了。”
一旁的吳月娘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個姑娘竟然和自己的官人這般說話,她不禁插嘴道:“你是什麼人?該當對我家官人客氣一些。”
小紅斜眼看了一回吳月娘,冷然一笑道:“你便是大官人的娘子?”
“奴家便是。”
小紅沒有理會吳月娘,而是對西門慶道:“你早些準備,我明日一早便來找你,便和我一起去東京。”
吳月娘沒有想到這麼個小丫頭會有這般大的口氣,完全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裏,但是西門慶在一旁,她又不好發作。西門慶道:“敢問小紅姑娘現在在哪裏落腳?”
“這個無須你管!”對於小紅而言,她的話已經帶到了,你西門慶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只管去準備吧。”
小紅走後,西門慶便對吳月娘道:“你快去給我準備行李吧,我明天要出遠門。”
吳月娘問西門慶道:“官人,這小丫頭好大的口氣,她是何人啊?”
西門慶道:“她是當朝樞密使相公童貫家裏的人。”
吳月娘聽了這話,吃了一驚。西門慶又道:“她說她家的小姐病重,這是暗語,正是童貫找我,我必須得去。”西門慶這麼說是不想讓吳月娘亂想,但是又想讓吳月娘給自己保守祕密。
吳月娘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道:“這樣也好,奴家聽聞蘭兒妹妹被歹人殺害了,而殺蘭兒妹妹的歹人有靠山,這樣正好,官人去了東京,見了童相公正好可以給蘭兒妹妹伸冤。”
西門慶聽了吳月娘的話,看了一眼吳月娘,神色鄭重的道:“娘子,如果你想你官人我能活着回來,這話萬萬不可亂說。”
吳月娘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西門慶的面色這般的鄭重,不禁一怔,隨即道:“官人放心,奴家知道輕重的。”
“哦,對了!”西門慶對吳月娘道:“你去看看,玳安的身子怎麼樣?好了沒有?”
吳月娘又是一怔:“官人,玳安的哥哥不是出賣了官人嗎?官人何必還去管他?”
“越是在這個時候用他便越安全。”西門慶微微一笑道:“如果他的身子沒有大礙了,就讓他去喚武松武都頭來家裏。”
吳月娘立刻明白了西門慶的用意,待給西門慶收拾好了行李以後,便去了玳安的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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