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推心置腹(上)
“文昭兄啊,我知道,你有氣,不過有氣歸有氣,如今你這一家人的性命都懸於文昭兄一人之手,文昭難道一點也不掛懷嗎?”
西門慶走到陳文昭睡覺的鋪滿了雜草的土墩子上坐下道:“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嘛,才三歲,那般美麗漂亮的小孩兒,真要是
被株連着殺了頭,這天地也不忍心聞啊。”
陳文昭知道西門慶所說的三歲的小孩兒是誰,那是他最小的一個,也是他平日裏最疼惜的一個小孫子。可是如今刀握在別人的
手裏,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他陳文昭又能怎麼辦呢?如今陳文昭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恩師蔡京,如果蔡京能夠插手這個案子
,能夠將他的供詞呈放到當今聖上的案頭,或許他這一家老小,三十餘口還有活命的機會,不然,哎——他不想往後面想,也
不敢往後面想。
“文昭兄啊,如今朝廷已經將審理你這個案子的權限全部委託給了小弟我了,只要文昭兄能幡然悔悟,朝廷網開一面,也未可知
啊!”西門慶的這番話說的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朝廷已經將審理案子的權限全部給他了,就是說,如今他就是朝廷,朝廷就是他
,只要他西門慶定案,就可以在東昌府將他滿門老小,明正典刑。但是同時,西門慶也開出了放他一家的條件,“幡然悔悟”,
怎麼悔悟?悔悟什麼?
陳文昭終於開口了:“你要我像那西門平安一樣,去威脅攀咬其他的人嗎?”
“哎呀!我的文昭兄啊!我西門慶知道文昭兄是個讀書人,做不得那種小人,再說我也愛惜文昭兄的文采,怎麼會讓文昭兄去做
這等不齒於讀書人的事呢?”
“節度使相公想必不是一個能夠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人吧?”
“對,文昭兄這話算是說對了!”西門慶道:“當初,祝家兄弟殺我愛妾,你明知是他們做的,你卻不讓查案,你就是幫兇,如今
祝家父子都已經伏法,他們的家人也都發配到沙門島去了,他們的產業我也都佔了,但是這口氣,我卻還沒有出完,想必文昭
兄也知道我這口氣還沒有出完的原因吧。”
陳文昭如何能不明白西門慶話語中的意思?他氣沒出完的原因不就是因爲自己還站在這裏和他說話嗎?自己的家人還在這東昌
府的死囚牢裏喫着牢飯嗎?
“莫非你是來消遣老夫的!”既然求活已不可能,那便不如硬氣一些。
“文昭兄別誤會。”西門慶笑了笑,收起了憤怒,笑道:“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可讓你陳家的人不至於死光,又可以讓我徹
底的出了這口氣,不知文昭兄可願聽上一聽?”
陳文昭站在哪裏不做聲。西門慶知道,陳文昭這是默認願意聽了。
“既然文昭兄這案子如今由我來審,我就判文昭兄一個以權謀私,囤居積奇,哄擡物價,這個罪名,當沒有冤枉文昭兄吧。”
陳文昭聽了西門慶的話,以爲自己聽錯了,擡起左手,揉了揉耳朵。他擡起左手的時候手上的鐐銬,嘩嘩作響。
西門慶看着陳文昭滿臉不信的神色,心中暗笑,接着道:“既然不是勾結梁山賊寇,那就不是死罪,也用不着株連九族了,只是
這知府的官職,那卻是做不得了。文昭兄,如何啊?”
陳文昭一聽這話,一個踉蹌,幾乎就要跪下,但他還是站住,他心裏知道,西門慶給自己這般優厚處置自己,那絕對不是白給
的,他在等着西門慶後面的話,看西門慶要自己拿什麼和他換。對於他而言,如果自己一死能換得一家人的生,那死也是值得
的。
這時,三個獄卒,一個搬着桌子,一個提着兩條凳子,一個端着酒菜進了監牢。擺好好桌子凳子,放好酒菜。
“給他將鐐銬除了。”
“節度使相公,怕只怕……”
“沒有什麼怕的!”
獄卒們見西門慶的臉色嚴厲起來,只好乖乖的給陳文昭去了手鐐腳銬。
西門慶對獄卒道:“你們出去吧。”
“小的們遵命。”
獄卒們出去後,西門慶道:“請文昭兄坐着說話。”
二人坐定以後,西門慶親自給陳文昭斟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道:“來,文昭兄,咱們幹上一杯。”
陳文昭揉了揉被手鐐銬得微微有些發腫的雙手手腕後,端起酒來,和西門慶的酒杯一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西門慶,我陳文昭雖然和你打交道不多,但你絕對是一個無利不起早之人。你說吧,你今日放我一馬,要我給你做什麼!”
“簡單。”西門慶一面又給陳文昭斟酒,一面面帶微笑的道:“如今東昌府東平府一帶,私鹽猖獗,擾亂國計民生,文昭兄做過知
府,對於治理百姓頗有手段,所以我成了了一個禁鹽衙,想請文昭兄去任那禁鹽衙的衙司,如何啊?”
陳文昭聽了這話,更是不解西門慶的用意了。但是,他終究是個老官僚,馬上就明白的西門慶到底要幹什麼:“你要販私鹽!”
“文昭兄就是文昭兄!”西門慶坦然笑道:“才思敏捷啊!不錯,我就是要販賣私鹽。”
陳文昭已經徹底明白西門慶的用心了,說白了,還是放不過自己,還是要自己死。只是西門慶對待自己的敵人比別的人對自己
的敵人都要陰狠狡詐。
他爲什麼不讓自己全家死光?因爲自己全家死光了對他而言沒有一點好處,所以他就要救自己。那救了自己以後讓自己去做那
什麼禁鹽衙的衙司呢?原因很簡單,他西門慶販私鹽,那可能不會時候小數目。販得多了必然會衝擊周邊州縣的鹽業市場,周
邊的知府一旦將西門慶告到了朝廷,朝廷一定是會派大員下來追查的。
朝廷派人來追查,西門慶必然得有個交代。那西門慶怎麼交代呢?
很簡單,禁鹽衙衙司,勾結私鹽販子,販賣私鹽,按律當斬。一股腦的將所有的罪名又推到自己的身上,他西門慶頂多背個用
人失察的罪過,銀子金子是他賺了,這口黑鍋就等我陳文昭來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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