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更轎中解謎題

作者:璃華
左相夫人死死地看着貴妃,看着她臉上還殘留着傲慢,同情,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她拔出了簪子,血噴了出來,濺在左相夫人的臉上,很熱,很燙,她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你的血也是熱的啊!”

  左相夫人手裏的簪子,再次紮在了貴妃的心口上,“你殺我女兒!你不知檢點,和我丈夫暗通曲款,珠胎暗結,生下秦王,你不想你兒子娶我女兒,不想你偷情的事被發現,所以你殺我女兒!你去死,你去給我女兒陪葬!”

  “啊——!”貴妃在被簪子刺中的一瞬間,還有些茫然,她正在欣賞左相夫人對自己卑躬屈膝,正在暗中嘲笑這個女人,可悲的一生,不被夫君所愛,一輩子被欺騙,還妄想女兒嫁給她的兒子,她兒子可是要成爲天下之主的,她女兒怎麼配!

  然而,等到心口處傳來尖銳的刺痛,耳邊響起太監的尖叫聲,她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張嘴想說什麼,然而左相夫人拔出了簪子,緊跟着就當着皇帝的面,爆出了她一直暗中隱藏,並且自以爲隱藏的很好的祕密。

  “閉嘴,你血口噴人!救命,皇上,救我!”貴妃娘娘此時惶恐到了極點,左相夫人怎麼敢,她怎麼敢的!

  皇帝此時也被驚呆了,他看着貴妃的心口被扎傷,血噴濺出來,他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以此保證那血沾不到他的身上。

  “傅夫人!住手!”皇帝喝道:“就算你有冤屈,也不能當着朕行兇!”

  “她殺了我女兒!她殺了我的棠兒!”左相夫人歇斯底里地推開貴妃,她另一隻手裏拽着的,是本要呈給貴妃的那張供詞,她將供詞呈上去,“皇上,這是證據,這是貴妃和左相偷情的證據!”

  “啊!不是,皇上,你別信她!”貴妃娘娘傷在心臟,此時已經坐不住,直接從凳子上滑了下去,死亡的恐懼漫上心頭,“御醫……皇上,御醫……”

  “來人!”皇帝緊皺眉頭,厲聲喝道,“人都哪裏去了,都給我滾進來!”

  話音剛落,護衛就涌了進來,直接將左相夫人給按倒在了地上,左相夫人卻半點也不懼怕,她看着貴妃娘娘的模樣,終於不再用鄙夷的目光審視她,只覺得無比暢快,“哈哈哈哈……”

  在左相夫人當着皇帝的面,直接刺殺貴妃的時候,賀境心和宋鉞,纔剛剛到了大理寺的後巷。

  天色已經黑了,賀境心扭頭看向宋鉞,“你在大理寺裏也待了這麼久,對裏面的佈局應該瞭解吧?”

  宋鉞無語地盯着賀境心,“你不是比我更瞭解嗎?”

  之前越獄的時候,他們從大理寺的大牢往外跑,賀境心拉着他七拐八繞的,很多小道,連他都不知道!

  “路線我大概知道,但裏面每個房子的用途,我肯定比不上你啊。”賀境心理直氣壯地辯解。

  “行行行,那我們要怎麼進去?”宋鉞問。

  賀境心:“翻牆。”

  賀境心說着,直接就蹦起來,雙手攀住圍牆,在宋鉞目瞪口呆地注視下,人已經翻進去了。

  宋鉞:!!!

  宋鉞沒辦法,只能擼着袖子,也跟着爬牆,有些事情做過一次,就無所謂有沒有第二次,他白天的時候,才翻過梅苑的圍牆,現在翻一次大理寺的圍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能是熟能生巧,這一次宋鉞翻起來速度快多了。

  宋鉞跟着賀境心,一路往裏走。

  賀境心:“你帶路,我們先去看看轎子。”

  宋鉞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這裏沒有人巡邏,暫時安全,鬆了口氣,“走這邊!”

  宋鉞帶着賀境心,一路朝着大理寺放置案件相關的院子走去,這一路上,宋鉞幾乎都提心吊膽的,但奇怪的是,今天的大理寺竟然意外的十分安靜,往常巡邏的那些差役,竟然見不到了。

  兩人走了半刻鐘,宋鉞就推開了一扇門,領着賀境心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黑,沒有點燈,宋鉞摸索了一下,點了一根蠟燭,燭火很快就將黑暗撕開了一個口子,屋子裏放置的東西,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賀境心走到轎子前站定。

  這是一頂非常奢華,非常漂亮的轎子。

  傅棠是皇帝賜婚,要嫁入皇家,嫁的還是已經封王的皇子,花轎的規格自然不低,大概也只有這樣精緻漂亮的花轎,才配得上秦王妃的身份。

  賀境心繞着轎子走了一圈,她沒有急着觀察轎子裏面。

  宋鉞卻已經第一時間,擡起頭,看向了轎子頂部的那顆雞蛋大小的頂珠。

  頂珠的顏色,果然是如乞丐所說的菜花黃。

  “竟然真的是被換了轎子。”宋鉞沒忍住,低聲道,“可是爲什麼啊……既然轎子都能換了,爲什麼要故意留下這個破綻?”

  “有一種殺人犯,很享受一種感覺。”賀境心道,“他們享受那種,作案之後,被人追逐,卻又抓不住的感覺,他們會有一種很刺激的滿足感。”

  宋鉞覺得荒謬,但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次翻到了一本雜書,那是一本志怪話本,其中一話就是講殺人的,腦子有問題。

  “那些上位者,以權勢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們不怕案子被破,甚至還會留下一些破綻。”賀境心道,“咱們這位貴妃娘娘,說不定也有同樣的癖好呢。”

  宋鉞的思路,一下子被賀境心給帶偏了。

  賀境心也擡頭,看了一眼轎子上面的頂珠,然後她繞回了轎子前面。

  轎簾子當時就被秦王給扯掉了,也正是因爲如此,圍觀的老百姓纔看到了轎子裏的屍塊。

  賀境心將蠟燭湊近轎子裏面,轎子裏面到處都是發黑的血跡,裏面氣味非常難聞,賀境心空着的那隻手一直捂着口鼻。

  轎子裏,並沒有刀劈斧砍的印子,一切都是完好的。

  “傅棠不是在這裏被殺的。”宋鉞道,“轎子我之前就已經檢查過好多遍,裏面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痕跡,這轎子看起來,就是一頂嶄新的轎子。”

  這也是爲什麼,宋鉞沒有往轎子被替換過的方向想。

  賀境心沒有在轎子裏面耽誤多少時間,她退後兩步,繼續仰起頭看向那顆頂珠。

  “有凳子嗎?”賀境心問。

  宋鉞默默地從角落裏,找了個凳子放在賀境心面前。

  賀境心挪動了一下位置,她站了上去,然後拿着蠟燭,靠近頂珠。

  她擡起手,動了動頂珠,那顆頂珠紋絲不動,十分牢固。

  “快點!外面有人來了!”宋鉞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動靜,他聽到有腳步聲朝這邊來了,急忙出聲提醒。

  賀境心也差不多看完了,她吹熄了蠟燭,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宋鉞拉住賀境心,推開門就往外跑,直接拐進了角落裏。

  很快,兩個衙差就走到了這邊,推門走了進去。

  “哎,這大晚上的,忽然要問案子。”有個衙差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另一個也說:“誰說不是呢,那左相夫人也夠大膽啊,竟然直接在御書房刺殺貴妃,還喊破了皇帝被戴綠帽子的事……”

  “嘿嘿,皇帝老爺,唉喲……”那人忽然哎呦了一聲。

  “不要命了,說兩句也就行了。”另一人警告道。

  賀境心和宋鉞躲在暗處,聞言臉色都變了。

  宋鉞回頭看向賀境心,黑暗中其實看不太清楚彼此的表情。

  “走,回牢房!”賀境心低聲道。

  宋鉞:“啊?”

  賀境心扯住宋鉞,拉着他又開始在大理寺中七拐八繞。

  “不是……我們這就進去了?”宋鉞有點不敢置信,“不是說七天嗎?”

  “那現在情況有變啊,不需要七天啊。”賀境心蹲下來,開始從外面扒拉磚頭,“左相夫人都敢刺殺貴妃了,這案子已經破了大半,我們回到牢裏面去纔是正經。”

  “可是這有啥意義?”宋鉞不明白,“我們都去見過左相夫人了,所有證據都是我們給她的,她如果進宮面聖,這些東西往上一交,皇上不就都知道了嗎?”

  “是啊,這個時候我們待在牢裏面纔是最安全的。”賀境心道,“你想想,這個案子破了,有多少人想弄死我們。”

  宋鉞一開始還沒轉過彎來,但賀境心說到這個地步,他臉色頓時也變了,“秦王的人,還有左相……”

  “行了,進去吧。”賀境心彎腰,從扒拉出來的那個洞鑽了進去。

  宋鉞跟在她後面鑽了進去。

  賀境心不想再動手了,直接指使宋鉞,將那些磚頭又塞了回去。

  宋鉞回到了自己的那一邊,他坐在草堆上,嘆了口氣,“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事。”

  賀境心道:“別煩心了,我們很快就會被放出去的。”

  宋鉞:“可是你不是說,我們待在裏面才安全嗎?”

  “是啊,但案子破了啊,不管兇手是不是貴妃,但一定不是我啊。”賀境心道,“既然我都不是兇手,甚至還幫忙解開了密室是怎麼形成的,怎麼也有功勞,不能再關着我啊。”

  “但我們越獄了。”宋鉞不得不提醒她這一點,“越獄是大罪。”

  賀境心不在意地揮揮手,“功過相抵嘛。”

  宋鉞:神的功過相抵。

  賀境心和宋鉞,還有心思在牢裏面鬥嘴,全然不知道外面,整個長安城都因爲他們而陷入了混亂。

  左相夫人在御書房刺殺貴妃,因爲貴妃就是幾天前,傅棠一案的兇手!

  據說皇帝震怒,當場讓人傳了大理寺卿還有刑部侍郎入宮,左相夫人也被當場拿下,而貴妃則因爲被扎中心臟,生命垂危,正在接受太醫的搶救。

  “賀境心和宋鉞,不是被關在牢裏的嗎?他們是如何出去,又如何查到這些的?”皇帝氣的一把將地圖和左相夫人從連順那裏拿到的證詞,摔在了許百成的面前。

  許百成渾身都哆嗦了一下,他後背全是冷汗,他幾乎要恨死賀境心了!

  賀境心不是說好七天的嗎?今天才是他們越獄的第三天,他們這是要把天給掀了啊!他們要掀了天,能不能別拖他一起死啊!

  邊上刑部尚書,一直在用冷冷的眼神,一刀一刀的剮着許百成。

  “回皇上,臣知道這件事!”到了這會,許百成只能強行穩住,“賀大師和臣主動請求的,她想洗脫身上的嫌疑,主動請纓去查線索,但她要求保密,許是爲了暗中查探,不打草驚蛇!”

  許百成勉強扯出了個理由,但轉念一想,他也沒說謊,雖然事實有那麼一點出入,但的確是賀境心主動要求的啊!他也答應了啊!

  皇帝盯着許百成看了一會兒,“當真如此?”

  許百成頭都快埋進地裏去了,“臣不敢隱瞞皇上!”

  皇上冷哼一聲,他此時十分生氣,任誰被當衆指出被戴了綠帽子,心情都不會好,更別提他還是一國之君,此事是皇室的醜聞,更是他的!

  皇上很生氣,殿上的氣氛也越來越冷,幾乎要凝固了,明明天還挺熱,可是兩人卻幾乎要凍僵了。

  “去,讓宋鉞來見我!”皇帝不認識賀境心,不知道什麼賀大師,但是宋鉞這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他可是印象深刻!

  本來,他的治下出了一個三元及第,還是如此年輕,風度翩翩的狀元郎,合該被傳爲一段佳話,甚至若干年後,也能成爲他的政績,但誰能想到,這個狀元郎的腦殼根本不知道是怎麼長得,在他明裏暗裏的暗示,他有心想要招他爲駙馬,讓他尚公主的時候,直接半點不給面子的拒絕,甚至還把三公主給氣哭了。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所以皇帝一氣之下,決定把他丟到大理寺去坐冷板凳,本想着冷一冷他,讓他感受一下現實的冷暖和殘酷,再讓他選擇一次,誰能想到,他被上峯委以重任,負責查傅棠一案,他抓了嫌疑人,還能把嫌疑人給放了。

  於是他的這位狀元郎,自他把自己作到大理寺坐冷板凳後,又一次把自己作進了監牢,他以爲這就是極限了,萬萬沒想到他還能搞出越獄!

  別以爲許百成說的這麼好聽,什麼私下裏說好了,這根本就是越獄!

  皇帝快要氣瘋了!

  “回、回皇上,臣也不知道宋大人現在何處。”許百成戰戰兢兢地回道,他在心中,憤憤想到,如果再讓他見到賀境心,他絕對要弄死她,立刻,馬上,猶豫一下都是對自己的殘忍!

  皇帝臉都黑了,“來人!去找宋大人,找到他,讓他立刻來見朕!”

  皇帝一聲令下,御林軍頓時就出動了。

  當然,最後一個見過宋鉞的人是左相夫人,左相夫人此時被關在天牢裏,她手上全是血,渾身的衣服上也染滿了血,但她卻非常鎮定地坐在地上,但恰恰是這份鎮定,讓人瞧着覺得瘮得慌。

  左相夫人被問話,很淡定的說了,她在平康坊見過宋鉞宋大人。

  此時早已到了宵禁,但事出有因,全長安城都喧鬧起來,御林軍都出動了,到處搜尋宋大人。

  宋大人是哪位大人?

  哦,就是那個負責查左相之女在花轎中被殺一案的那位大人。

  伴隨着御林軍所踏足的地方,只在三元及第後拉了一大波關注的宋鉞,一夜之間又一次成爲了長安城的熱門話題人。

  然而長安城都幾乎要被掀過來,卻都沒找到宋鉞,誰也沒能想到,宋鉞會出現在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大理寺監牢。

  畢竟他越獄了嘛!

  還是第二天一大早,丁左例行公事的巡查監牢時,看到了躺在稻草上,睡得十分香甜的宋鉞,還有隔壁牢房裏的賀境心。

  丁左大喊了一聲,“宋大人!”

  “啊?”宋鉞迷迷茫茫地睜開眼睛,他昨晚上憂心忡忡直到過了子時才睡着,這一大早被吵醒,人還有些不清醒。

  “你怎麼會在這裏?!”丁左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人沒消失,還存在着,不是幻覺,“皇上要見您,已經讓人全長安城找您了!”

  宋鉞瞬間清醒了,他從地上蹦了起來,“你說什麼?”

  丁左:“昨天許大人被皇上召進宮去了,他說,您在外面查案,皇上要見您,昨天御林軍在長安城裏找了一整夜,都快把長安城挖地三尺了!”

  丁左手腳麻利地打開了牢門,“快,快跟我走吧,宋大人!”

  宋鉞就這麼被丁左給揪出了牢房。

  “等等!那她呢?”宋鉞掙扎着扭頭,指向隔壁牢房的賀境心。

  賀境心此時正饒有興趣的看熱鬧,“皇上要見你宋鉞,關我什麼事?”

  “皇上暫時沒有傳召她,您先跟我去見皇上吧!”丁左扯走了宋鉞。

  牢房裏再一次恢復了安靜。

  賀境心沒有再閉眼,試圖讓自己睡着。

  她眼底下的青黑更重了,昨天一夜,她基本沒有怎麼睡得着。

  因爲她的腦子裏,不停的推演着她得到的這些線索。

  傅棠之死,到現在,一切似乎都變得明朗起來,因爲貴妃和左相偷情,兩人還膽大包天的生下了秦王趙承溶。

  貴妃爲了祕密不暴露,也因爲憎恨左相夫人,所以在婚禮當天,她虐殺了傅棠,還利用人牆,打造了一個密室殺人案,讓整個案子變得撲朔迷離。

  如今密室已破,案發現場可能就在信陽公主府,而信陽公主就是貴妃之女。

  可是合不上。

  賀境心的腦海中,這個案件,無法形成閉環,一些謎題被解開,但是更多的謎題出現了,比如說,爲什麼轎子裏沒有刀劈斧砍的痕跡,畢竟傅棠被分屍了,爲什麼轎子頂上的頂珠這麼明顯的異常,貴妃沒有去掩蓋,紅色寶石雖然難得,但作爲貴妃這樣顯赫的身份,不可能找不到類似的。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爲什麼屍體要被砍的亂七八糟——

  賀境心腦海中,驀的閃過了一點什麼,與上次不同,這一次賀境心抓住了!

  賀境心猛地從牢裏站了起來。

  是了,時間那麼緊迫,爲什麼屍體要砍成那個樣子,還有,更換的真的是轎子嗎?那換掉的轎子去了哪裏,在信陽公主府嗎?

  更換轎子,是爲了掩蓋傅棠是在花轎裏被分屍嗎?還是說爲了製造完美的密室。

  是因爲傅棠在花轎裏被砍殺,轎子被砍壞了,所以需要更換轎子,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一定要在轎子裏面殺人,明明都已經人爲製造了一個密室,那在這個密室裏,兇手可以爲所欲爲!

  賀境心雙手抓住欄杆,氣沉丹田,“來人!快開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在外面巡邏的陳槐被引了過來,陳槐震驚的看着賀境心,這牢房不是空了嗎?難不成大人又把人給換回來了?可是不對啊,大人不是說,賀境心根本不在牢房裏,而是出去查案去了嗎?

  “快放我出去!”賀境心急道,“我不是殺人兇手,你快放了我。”

  陳槐:“那你是怎麼進去的?”

  “來不及解釋了,搞快點!”賀境心黑着臉催促。

  她當然可以扒拉磚頭出去,但是她沒必要再來一次越獄,畢竟她還需要有人帶她去檢查傅棠的屍體呢。

  陳槐被賀境心催命似的,催着開了牢門,“行了,你的確不是嫌疑人,出來吧。”

  “快,傅棠的屍體在哪裏?”賀境心問,“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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