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珠小珠落玉盤
宋鉞拽了拽她,“裏面太暗了。”
賀境心熟練地掏出了一根蠟燭,用火摺子點燃了。
宋鉞:……
所以爲什麼會有人隨身攜帶蠟燭啊!
賀境心舉着蠟燭,踏進了裏面的那個小屋子。
燭火驅散黑暗。
這是個不大的小寢房,架子牀上落了厚厚的灰塵,帳幔經過二十多年的腐朽,已經破破爛爛,賀境心舉着蠟燭,慢慢地走到架子牀邊。
宋鉞卻注意到,牆壁上,深深淺淺的留下了很多劃痕。
他一開始以爲,那只是被什麼人不小心留下來的,然而等他仔細看了之後,只覺得頭皮發麻。
因爲那些劃痕不遠處,是更多的,像是被人用指甲,一點點的扣出來的短短的直線。
賀境心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異常,她舉着蠟燭靠近牆壁,就見牆上,從兩丈高的地方一直到地面,這牆壁上很大一個區域,都留下了這種劃痕。
“這是……什麼啊……”宋鉞低聲道,“爲什麼要在這個牆上劃這麼多的橫線啊?”
賀境心卻注意到,這些痕跡的範圍有點意思,像是留下這些痕跡的人,可以活動的範圍被限制了,那人在自己所能觸及的範圍內,都留下了這樣的劃痕。
賀境心腦海中,彷彿出現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影,她站在牆壁前面,踮着腳,手臂高高舉起,在自己所能觸碰到的最高點,劃下了一道橫線。這個人的身上,或許被繩索束縛着,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被困在這裏,她在牆上,劃下這些線,是爲了提醒自己,她到底被關在這裏多少天。
賀境心慢慢走到牀邊,她舉着蠟燭,仔仔細細地對着那架子牀的某個地方找了找。
果然,就見牀腳上,有一圈非常明顯的,被繩索捆綁,反覆摩擦拉扯後留下的印記,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木架子牀已經被蟲子啃咬腐蝕,那印記仍然清晰的存在着。
宋鉞臉色很不好看,“什麼意思,謝家是把人,囚禁在這裏嗎?”
“來吧。”賀境心舉着蠟燭站了起來,她冷着臉,看着牆壁上還有地面上的那些橫線,“來數一數,一共多少。”
宋鉞朝賀境心伸手,“再給我一根蠟燭,我來數這面牆壁的,你數其他地方的。”
賀境心眨了眨眼睛,然後直接徒手把蠟燭掰成了兩半。
宋鉞:……
就……也行吧。
宋鉞拿着一半蠟燭,站在牆壁前面,他比劃了一下牆上痕跡的高矮,“花氏的個子不高,比你還要矮一些。”
“嗯。”賀境心藉着燭火的光,開始觀察架子牀,她想了想,竟是直接爬了上去。
已經開始數數的宋鉞:“你幹什麼?”
“數你的數。”賀境心擺了擺手,目光仔仔細細地看架子牀。
如果她是花氏,她被關在這裏,那她呆的最多的地方,應該是這張牀。
她的手指,細細地在木頭上摩挲,然後她的手,在靠裏的地方,摸到了一個清晰的痕跡,木頭已經被蟲蛀的有些嚴重了,這樣看,其實看不太清晰。
賀境心想了想,她擡手,抖了抖那腐朽帳幔上堆積的灰塵,然後按在了木頭上。
木頭上,歪歪扭扭的,顯出了一個“花”字。
她腦海中,驀的回想起小佛堂中,芷蘭不停重複的那句話:“你看到我的花了嗎?你把我的花還給我。”
賀境心的手,繼續按在木頭上,檢查了一會兒,她發現,這架子牀上,很多地方,都被指甲刻畫出了“花”這個字。
賀境心總覺得有點不對。
之前,所有人都覺得,“花”指的是牡丹,是二十多年前,讓杜家翻身的魏紫,是讓謝家女順利成爲太子側妃的姚黃,甚至是如今從亂葬崗拿回來的那盆異時而開的雙王牡丹。
可是,真的如此嗎?
花氏姓花,這個花,會不會是指的是花這個姓氏?
又或者——有沒有別的含義呢?
“這面牆上是,五百二十一道刻痕。”宋鉞數的眼睛都要發花了,一回頭,卻發現賀境心舉着蠟燭,正皺着眉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架子牀上的木頭。
宋鉞走過去,順着賀境心的視線,就看到了那木頭上,大大小小,或清晰或潦草的“花”字。
那些字,有些已經模糊不清,有些甚至沒有刻完,有些像是在極度痛苦之下,亂七八糟地劃出來的,除此之外,有些地方,留下的指甲劃痕,凌亂不堪。
單單只是這一一張牀,就可以看出,被囚禁在這裏的人是多麼的痛苦煎熬。
宋鉞心上只覺得堵得慌,他並非不知道,這些大宅之中,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會有多黑暗,可是真的身臨其境,最直觀地目睹這一切,還是讓他渾身發冷。
“繼續數吧。”賀境心收回視線,她離開架子牀,蹲在了地上。
是的,除了牆壁,地上也有劃痕,因爲牆壁的空間有限,想來是沒有地方在劃了,就劃在了地上。
宋鉞沒有說話,只又默默地去數另外的牆面上留下的痕跡。
昏暗的小屋子裏,只有兩點燭光,誰也沒有說話,氣氛無端變得有些壓抑。
小半個時辰後,賀境心和宋鉞,將牆面上和地面上所有的劃痕都數了出來。
“一共,一千零三十二道劃痕。”宋鉞統計了一下整數,臉色很不好看,“倘若真的是……被關在這裏的人,每天都劃一道,那麼這個人,被關在這個地方,三年的時間。”
他的手攥緊了,“畜生。”
賀境心:“之前那個陳媽媽,說花氏是二十三年前入府,大半年後染天花沒了。”
“她絕對說謊了!”宋鉞道,“昨天杜老夫人說,杜仲的外室,在生下孩子之後,人就沒了,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如果,如果那個人,和被關在這裏的人,是同一個的話,那花氏極有可能是二十五年前就被關在這裏了。”
賀境心沒有答話,她確認這個屋子裏已經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之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一門之隔,門外還能看見天光,門內卻是讓人絕望的黑暗。
哪怕如今,那扇門已經腐朽坍塌,那光也依然無法將藏在黑暗中的罪孽照清楚。
這個小院是真的挺小的,一共也就三間正房,剩下就是兩邊的耳房。
賀境心和宋鉞,將剩下的屋子也都看了一遍,賀境心的目光,在一個用來盛放雜物的耳房掃了一圈後,轉身往外走,“走吧,我們去見謝夫人。”
這裏能夠找到的東西,已經沒有了。
兩人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這個荒廢了二十多年的小院子,又一次回到了被時光遺棄的狀態裏。
“咔噠”
不知何處,響起了一聲細微的聲響。
原本被關上的門,悄無聲息的開了一小條縫隙。
賀境心和宋鉞,一路閃躲着謝家的下人往前走。
宋鉞的心臟跳得極快,“賀境心,你到底認不認識路啊!”
賀境心拉着宋鉞,拐進了一個影壁後面。
不多時,就見幾個丫鬟行色匆匆地往前走。
“哎呀,二爺回來了,硬是把咱們使喚的她團團轉。”
“誰說不是呢,咱們夫人多厚道的人啊,以後,怕是日子不好過嘍,我聽說,二夫人的脾氣可壞了,動輒打罵發賣,以後咱們都得小心點。”
“夫人太可憐了……家主出事,又不是夫人的錯,憑什麼把夫人關在祠堂啊!從昨天關進去,到現在都不讓送喫的,也太欺負人了!”
“再等等吧,明天,老家主和老太太就回來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爲夫人做主的。”
“……”
談話聲漸漸遠去。
宋鉞猛地扭頭看賀境心,“他們竟然把謝夫人關進了祠堂?”
賀境心並不覺得意外,畢竟這就是現實,“普通百姓,尚且爲了一針一線爭得臉紅脖子粗,更不要談謝家這樣的龐然大物。謝家主活着,謝夫人是家主夫人,謝家主沒了,謝夫人就只是個寡婦而已。”
“可謝夫人是有兒子的!”宋鉞道,“我知道,很多地方喫絕戶,但謝夫人有兒有女,崔家也是世家大族,她並不是普通的寡婦。”
“所以她還活得好好的,只是被關在祠堂而已。”賀境心道,“謝家這麼做,大概是變相的,希望謝夫人不要不識擡舉,給她一個下馬威而已。”
賀境心之前查探謝家的時候,就把謝家的每一處都逛了一遍,所以祠堂在什麼地方,她一清二楚,她在腦中,已經規劃出了一條最佳路線。
宋鉞完全不知道她是什麼思路,但最後從一條狹窄的牆縫裏鑽出來後,謝家祠堂就已經近在眼前了。
兩人觀察了一下,確認了一遍周圍沒有人之後,才繞到了祠堂的邊上。
賀境心擡起手,悄悄在窗紗上開了個洞,她湊過去,往裏看。
就見崔婉瓊正盤腿坐在蒲團上,手裏拿了本書,看了一眼後就打了個哈欠。
賀境心敲了敲窗戶,崔婉瓊瞬間坐直了腰,警惕地往四處看了看。
“謝夫人,這裏。”賀境心低低喊了一聲。
崔婉瓊愣了一下,她反應了一下,很快想起了這個聲音是誰,辨認清楚方向後,她走到了窗戶邊上,打開了窗戶。
崔婉瓊一臉震驚地看着兩人,“宋大人,宋夫人,你們怎麼會到這裏來?”
她探出頭去四處看了看,連忙人扯了扯賀境心,“先進來吧。”
賀境心半點不客氣地,翻窗進去了。
宋鉞覺得自己真的長進了,當着主家的面,翻窗這種事,放在以前他絕對不可能做,但現在,他竟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崔婉瓊將窗戶關上,她招呼兩人在蒲團上坐下,落到這個境地,崔婉瓊卻半點不見頹靡,她甚至比那天狀態要好很多,“招待不周了。”
賀境心:“我們沒有經過主家同意,擅自進來,是我們唐突纔對。”
崔婉瓊倒不在意,“你們是來找我的嘛?”
宋鉞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問夫人。”
崔婉瓊在看到這兩個人時,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測,此時聽到宋鉞這麼說,倒也不意外,“只要我知道的,但問無妨。”
賀境心看着崔婉瓊,表情稍微認真了一些,“當初從亂葬崗,拿到那盆牡丹的時候,你們當時是想用來做什麼的?”
崔婉瓊愣了一下,她雖然說了,但凡知道的,都可以問,但萬萬沒想到,賀境心一開口就問了這樣的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賀境心點頭。
崔婉瓊嘆了口氣,“罷了,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了。”
崔婉瓊道:“這樣難得的牡丹現世,運作得好的話,是個好兆頭。我的小姑子,如今唯一的謝貴妃,當初就是獻花有功,入了太子後院,成了太子側妃。”
宋鉞恍然,“莫不是,你們想要將此花獻給貴妃,當今沒有皇后,說不定盛名之下,貴妃能夠更進一步?”
崔婉瓊卻搖了搖頭,“當時老爺的打算,並非如此,老爺是想要替我的女兒造勢,讓她嫁給貴妃之子,四皇子爲正妃。”
崔婉瓊這話一出,賀境心和宋鉞都心下了然。
之前他們才分析過當今的幾個皇子,六皇子倒臺後,奪嫡的熱門人選,又落到了四皇子的身上。
四皇子比六皇子其實也沒大多少,只是往日一直都挺低調。六皇子背後有左相運作,所以對比起來,六皇子更爲顯赫,把其他皇子襯的黯淡無光。
如今最耀眼的那個沒了,其他被掩蓋在光華之下的星星點點不就顯出來了嗎?
若是四皇子能夠娶表妹,這個表妹還是雙王牡丹的有緣人,民間的輿論導向再造一造,四皇子何愁不能成爲太子,到時候謝家這位嫡女,可就是鐵板釘釘的太子妃了。
二十多年前,謝家想要綢繆的位置,如今再一次變得唾手可得。
崔婉瓊道:“不過現在……大概是不成了吧。”
賀境心點了點頭,“那盆牡丹,是不是在晚上會發光?”
崔婉瓊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賀境心便將杜家家主也死了,並且死在一片牡丹花之間的事說了個大概,賀境心問:“夫人,你可知,杜家和謝家這些年,可有往來?”
崔婉瓊知道,謝家主死之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杜家家主,但她同樣很好奇,爲何如此。
崔婉瓊道:“杜家慣常與我們謝家沒有多少往來,畢竟杜家只是商賈之家。”
時人看不起商賈之流,沒有靠山的商賈,稍微有權勢的人家都可以輕鬆拿捏。
賀境心:“你可知,當初杜家,是靠着一盆花翻身的,二十五年前,杜家主帶回一盆牡丹,那牡丹乃是花後,先帝到洛陽行宮時,杜家老夫人獻花有功,杜家得到庇佑,一朝翻身。”
崔婉瓊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後來,謝家主之妹,在兩年後,靠着一盆花王,先帝龍顏大悅,她成了太子側妃。”賀境心道。
崔婉瓊不是個傻子,世家貴婦,但凡蠢一點,都無法在後宅好好的生存,“你是想說,當初杜家和謝家,這兩盆牡丹的來歷都不乾淨,而如今兩家遭難,是報復,是尋仇?”
賀境心:“對。”
崔婉瓊仔細地想了想,往日裏謝家主的行蹤,試圖想起一些有用的,“我尋常,只打理內宅,管一管謝家的產業,我其實不太管我夫君的事情。你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那位陳媽媽,住在什麼地方?”賀境心問。
崔婉瓊反應了一下,才知道賀境心問的陳媽媽是誰,“陳媽媽住在春英巷中,她每日下值後都會回去。”
賀境心從蒲團上站起來,“最後一個問題。那盆牡丹,如今在何處?”
崔婉瓊道:“應該還在花廳,張大人讓結案之前,不許動花廳裏的東西。那邊,目前有人把守,你們最好不要去。”
賀境心點頭,她和崔婉瓊告辭後,帶着宋鉞,並沒有順着原路返回,而是找了另一處圍牆翻了出去。
宋鉞:“二十多年前的人和事,這要怎麼查啊。”
賀境心卻半點不帶擔心的,“我們解決不了,但是有人可以啊。”
半個時辰後。
賀境心和宋鉞站在了洛陽府衙大門外。
宋鉞:……是他草率了,的確,這個案子應該是洛陽的父母官查,他們只是路過的,硬要攬活兒的路人罷遼。
宋鉞上前,和衙差亮明身份,說明來意。
衙差在知道宋鉞也是一縣縣令後,半點沒有拿喬,用跑的去和自家大人通報。
此時的張書鶴,正皺着眉頭,聽着底下的衙差來回話。
衙差道:“洛陽周邊的村鎮,我們都查過了,並沒有哪家種植牡丹,花農我們也都問過話,他們說若是他們能養出九月開的牡丹,怕早就發財了。”
張書鶴正要說什麼,來通報的衙差就進來了,“大人,府衙外,宋大人攜夫人來了,說是有案子相關的線索要說。”
張書鶴很快就想起了賀境心和宋鉞,之所以先想起賀境心,是因爲這個女子不安分,爲了替丈夫爭功,硬是要插手他們洛陽的人命案。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讓他們進來吧。”
張書鶴很是頭疼,他本想從牡丹花入手,那牡丹無論是種在盆裏,還是被剪下來鋪在牀上,都非常新鮮,這說明那牡丹花種植的地點,絕對就在洛陽城附近,只要找到了牡丹花,自然能順藤摸瓜,找到兇手相關的線索。
但萬萬沒想到,第一步就不順利。
洛陽周圍的村鎮都找過了,竟然半點牡丹的影子都尋不到,這個季節的牡丹,全是葉子,根本不可能開花。
賀境心和宋鉞被帶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張書鶴皺着眉頭的樣子。
稍做寒暄之後,賀境心就直入主題,“大人,不知道您這邊,二十多年前,杜家主外室的事可有進展?”
張書鶴搖了搖頭,“已經讓人去查了,暫時還沒有回話。”
昨夜,杜夫人死後,杜家連夜報案,張書鶴去了杜家之後,自然也從老夫人那裏知道了杜家的舊事。
但二十多年前的事畢竟太過久遠,不是很好查。
好在,老夫人把當初她暗中查到的一些東西都告訴了張書鶴,比如說,當初杜仲養外室的地方,就是在上清街上的一處小院子裏。
有具體的地點,慢慢問一些老人,總能問到一些蛛絲馬跡。
不只是這個,張書鶴還讓人去查,二十多年前,這洛陽城周邊養花的花農中,哪一家養牡丹養的最好。
只是這些都是早上下的令,到現在,只有調查牡丹的衙差回來覆命了,剩下的還沒有。
賀境心想起謝家那個荒廢院落中,滿牆的刻痕,又道:“大人,我們剛剛去過謝家,謝家當初老家主,曾經納過一個妾室花氏,我們去花氏曾經住過的地方查看過。”
賀境心慢慢的,將那些痕跡都說了出來。
沒辦法,洛陽是張書鶴的地盤,她和宋鉞到底只是過路客,而且,張書鶴是洛陽的父母官,很多東西讓他去查,效率會高很多。
張書鶴倒是有些意外,對於這一點,他還真的沒有去注意,“宋夫人是怎麼會聯想到花氏的?”
賀境心:“自然是天尊老爺指引我。”
張書鶴:……
神的天尊老爺。
張書鶴:“無論如何,多謝宋夫人,按照你說的,當初謝家和杜家的牡丹,極有可能是從同一人手中養出來的。”
正說着話,底下有人進來回話,正是早上派出去調查杜仲外室的那個衙差。
那衙差一臉興奮,他沒想到自己的調查竟然那麼順利,他去了上清街,找到了曾經的那個小院子,妙的是那裏好幾戶都沒有搬過家,已經在那裏住了很多年,所以二十多年前的舊事,自然還是有人記得的。那衙差,直接將幾個還記得的人帶回來了。
張書鶴聞言,忙讓衙差將人帶進來。
衙差帶回來的,有三個人,年齡大的已經是白髮老嫗,年輕的是個三十多歲中年漢子,還有一個是四十來歲的當家婦人。
三個人見到父母官,都有些忐忑。
來的路上,衙差已經和他們說過了,大人想從他們這裏知道什麼。
所以當張書鶴開口詢問時,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你說完我補充,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恰好清楚,就這樣,把二十多年前,杜家主養外室的大概情況給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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