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貓
門一開，宿舍另外兩個人果然還沒回來，林仁叭叭的，左一個牧廉右一個土木男神，吵得人煩。
宋理枝一屁股坐上椅子，腳跨在椅子底下的欄杆上，打斷他：“有沒有人說過你瞎？”
林仁瞪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啊？”
宋理枝：“有沒有人說過你好騙？”
林仁更摸不着頭腦，“？？”
宋理枝看着眼前大傻個滿腦門問號，嗤了一聲收拾衣服準備洗澡。
“什麼意思啊？”林仁還在默默撇嘴。
什麼意思……
宋理枝想：因爲我當年就是這麼被騙的。
牧廉好個屁。
“他初中搶我的校霸，高中搶我的第一名，學校裏小姑娘都圍着他轉了，現在大學了連選專業都選個將來要跟我吵架的。”
宋理枝瞟了林仁一眼，拿上衣服進了浴室，扔下一句：“你說我能看他順眼麼？”
倆系草的不合事蹟傳了這麼久了，但其實這還是宋理枝第一次揭露起他和牧廉之前的事。
沒想到林仁完全抓不住重點，在嘩嘩水聲中宋理枝聽見室友恍然道：“原來你倆初高中都在一塊兒讀的？現在還一個大學，緣分啊！”
宋理枝：“……”
算了，和個大傻子解釋這麼多本身就夠煞筆的了。
洗完澡，另外兩個室友也回來了，聽說宋理枝今天去過醫務室，多關心了兩句。
“宋哥喫點水果？補充補充水分。”班長把剛買回來的山竹用盤子裝好攤在他面前，擡下巴示意宋理枝自己拿。
水果剝好了殼，這下被放在深色底的盤子上，白嫩嫩的形狀更加明顯。
“……”宋理枝心頭一跳，“我吊水吊得夠多了，用不着喫這玩意兒。”
班長表示理解，收回去繼續給其他人遞。
另外兩人在那兒道謝，一人拿了一個，宋理枝沉默了會兒，實在忍不了了。
擦着頭髮的手停下來，“要不以後咱別喫這東西了。”
“啊？”班長嘴裏吐出個核，“不喫什麼？山竹啊？”
宋理枝從喉嚨裏滾出一個“嗯”。
其他幾人疑惑地看他。
“沒聽說過麼？”某個白天是正經系草，晚上偷摸做貓的人說：“每喫一個山竹，世界上就有隻貓失去它的爪子。”
衆人：“……”
衆人：“宋哥，這是……想養貓了？”
“算了沒事。”
宋理枝覺得自己這兩天簡直蠢過頭了，“當我沒說。”
他把頭髮擦完，拿上吹風機繼續，“嗡嗡”的聲音很快佔據聽覺，宋理枝沒來由地更煩躁了。
——他在猶豫今晚睡不睡。
那個系統什麼規則宋理枝只摸了個大概，甚至連具體進入的方法都不是很清楚，要求自己做的事也匪夷所思，況且……
一整天沒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了，總有種不真實感。
可惜他還沒想通，一道冰冷機械聲穿過吹風機的喧鬧，直直釘入腦海：
【親愛的宿主，請在攻略對象清醒期間趕往任務地點，儘早進入休眠狀態。】
【重複，親愛的宿主，請在攻略對象清醒期間趕往……】
“知道了！”宋理枝緊緊按着太陽穴，實在習慣不了這麼突如其來的侵入。
還好有吹風機的聲音擋着，即使宋理枝回了一句，鬧出的動靜也不大，沒人注意。
“哎，你們這星期的速寫和水彩畫了沒？”班長拿着手機跟人聊天，靠在自己座位上忽然擡頭問。
林仁嘿嘿回：“不是周天收？沒動呢，到時候我看看宋哥什麼時候畫……宋哥？”
他們建築系做設計的，畫圖作業從素描速寫到水彩每週都有，一學期還得兩次整套的大設計，要畫的圖不計其數。
除了像李書書這種天天泡專業教室的會有計劃完成，其他幾乎都養成了攢在最後通宵搞定的習慣。
宋理枝之前專門學過畫畫，基礎比較紮實，專業成績也好，林仁一般都是跟着他畫的，也能被帶着提提速度。
不過這次有些反常的，宋理枝愣了下，說：“我現在開始畫。”
“啊？”林仁有點懵，“宋哥你畫圖那麼快，用不着這麼急吧？而且你這才吊完水的，行嗎？”
宋理枝快速收好吹風機和桌子上雜七雜八的東西，餘光瞟了一眼牀，緩緩道：
“再不畫我怕猝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仁想，好像聽到他宋哥說這話，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呢？
奇怪的點不止於此。
今晚十一點都沒到的時候，宋哥就上牀了。
“我要睡了。”宋理枝面無表情地踏上小臺階，瞥了一眼隔壁寢室過來找班長打遊戲正大聲喊叫的大兄弟，“聲兒不用收，我睡眠好，你們想幹嘛幹嘛。”
可房間裏還是一瞬間就安靜了，其他人臉上表情太過震驚。
宋理枝不想再看底下那一堆見了鬼的表情，把被子一蒙，惡狠狠地想：
簾子很有必要了瑪德。
還沒氣憤完，宋理枝意識一沉，很明顯地感覺到什麼力量把他強行拽到了另一個軀體裏。
再睜眼的時候，他已經對那個昏暗的桌子底有點熟悉了。
不過這次倒是沒了灰塵，顯然是被人打掃過。
【主人您來了！】
020的聲音適時響起：
【一天沒見了，主人今天過得好嗎？020很想主人！雖然對於系統來說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但是……】
“今天的任務是什麼？”宋理枝無情打斷。
【……】似乎是吞下了後面一些什麼原定寒暄的話，020停頓一瞬。
它的聲音雖然是奶奶的，但其實一直都沒有擺脫機械感，現在的情況像機器卡殼了，安靜得有點可笑。
宋理枝不太耐煩，他本來想用爪子點點瓷磚，卻發現自己突然特別想埋頭下去舔自己的毛。
……焯。
【好的主人，今天的任務還是蹭攻略對象的腳踝哦，但是時間不能低於五秒！】
宋理枝最後還是沒能抵抗住生理渴望，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擺爛地想：
不就是五秒嘛……
算了，累了，都行，來吧。
他一臉英勇就義地想着早解決早睡覺，豁出臉面地邁出第一步時，意外地聽到一句高聲：
“你們宿舍養貓老師他們不知道吧？是一起養的還是牧廉自己養的？”
宋理枝動作一愣，這才發覺剛剛在桌子底下，沒注意到今天周遭的環境有些過於安靜了。
他也不是真的傻貓，聽見話裏略帶威脅的聲音就不舒服，甩甩尾巴趾高氣揚地出去了。
“喲？這東西膽子挺大？”
說話的人不怎麼會說話，發出的聲音總是帶着讓人想揍他的猥瑣感，長得也像個毛猴，不討喜。
宋理枝擡起貓貓頭，寶石眼藍綠交織，即使現在面無表情也還是毛絨絨，小小的，像個奶糰子。
於是毛猴更肆無忌憚了，在那嗶嗶什麼規定了不能養寵物，要把這事兒告訴老師。
哪來的小學雞？
宋理枝心裏看不上，他環顧一圈，發現現在的局面挺明顯。
牧廉他們寢室四個人都在，正和現在叭叭的那個人對線，內容大概就是這傻貓被發現了。
而牧廉站在自己旁邊，一手插兜，一手撐在桌上，正沒什麼耐心地輕點桌面。
一室友這時大聲說：“行了，出什麼警啊，你不就是針對男神嘛！不就是黨員沒選上你比賽名次也比你高嘛，嗶嗶個什麼！”
局面隨着這一句有點激動的反駁越發洶涌，其他室友也附和兩句，言語中都是對那人的不屑。
很快，毛猴同學紅耳赤的，終於吼了句：“你們這麼維護他？行，貓一起養的是吧？記過人人有份！”
他說完轉身就要出門。
“回來。”牧廉開口，的音色涼涼的，說出來的兩個字像釘出去的冰錐。
毛猴轉過身。
牧廉看了看已經喫瓜喫到他們幾人中間的宋理枝說：“我養的。”
平靜得甚至沒有分給毛猴一個眼神。
顯然這種淡漠的態度更能激怒人，毛猴也不急着走了，“切，你這一副拽逼的樣子裝給誰看呢？你養這玩意兒問過他們的意見嗎？宿舍其他人願意和你一起記過嗎？”
話一出，整個空間沉默下來。
宋理枝有些眼尖地瞟到了有個室友小幅度地捂了下自己的手背。
——昨天他乾的好事。
看這樣子，室友們大概也就是開始一時新奇同意牧廉養貓。但現在小寵物又兇又撓人，誰也不會喜歡了吧？
不太出意料，原本四對一的局面現在被毛猴一挑唆，變得遊移不定起來。
宋理枝轉過貓貓頭去看牧廉，頸間厚厚的雪白絨毛跟着挪動，露出不太明顯的分層。
——牧廉沒什麼特別反應，還是那副樣子，只是用淡漠的眼尾只是掃了掃人。
可能現場沉默的氛圍達到了毛猴的心理預期，他欠揍地咧開嘴，“這樣，我把這貓帶過去宿管那兒，反正是牧廉一個人養的是吧？”
他說着話，手居然也要伸過來拎宋理枝。
沒想到喫瓜還能喫到自己身上了，宋理枝視線一凝，擡起爪子。
“嘶……操！！”
毛猴被撓了個狠的。
宋理枝收起爪子後迅速躥到牧廉腳跟後，輕盈的步調穿梭在宿舍間，似乎都透着嘲諷。
“這他媽玩意兒還抓人？！”毛猴手上三道不小的血口子，疼得他齜牙咧嘴，氣得不行，不管不顧地就要撲過來抓貓。
不過沒等宋理枝繼續躥，牧廉先一步按了過去。
“誰準你碰我的貓？”
聲音沉沉，帶了威脅。
毛猴的手腕被按得狠，手掌充血通紅，牧廉眼神冷得跟把刀子似的，很容易就讓宋理枝想起他從前幫自己打架的樣子。
和剛剛那副不關心的樣子不同，明顯，牧廉現在是真想揍人了。
爲了我出頭啊？
宋理枝套在貓貓殼子裏想，那可真是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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