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代君臣
京城繁華依舊，城門口行商、百姓來來往往，臉上依稀可見滿懷希望且生機勃勃的微笑。
對於生活在京城的百姓而言，最近朝堂上的暗流涌動，他們一概不知。他們只知道，最近京兆府很是勤快，多抓了幾個貪官出來。酒樓又請了幾位厲害先生，寫出了好幾篇有趣的戲文。
戲文化爲童謠被大街小巷地傳唱着，便是顧衡這剛剛進入京城之人，也可在街頭孩童的口中得知。
【崽，你要去找大佬對吧？】待在顧衡身上的系統高興得想要尖叫。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自從顧衡得知有個關係統禁閉的按鈕，自從顧衡好奇地按下那個按鈕，它就被迫憋憋屈屈安靜了整整五年！
五！年！吶！
在顧衡終於決定來到京城見任務目標時，它才終於被想起來了！
系統痛哭流涕，系統很是委屈。但委屈過後它還得幫忙，它的宿主還是一條初出茅廬的小龍，估計啥都不懂，沒它不行的。
系統這樣想着，它像是哄小孩般輕聲細語提出建議，【崽，大佬戒備心很強的，領地意識也很重。我們慢慢來，找個時機來個英雄救美先取得他的信任先……】
【系統，我自己來。好不好？】顧衡同樣輕聲詢問道。
【……行、行叭。】系統看着顧衡，像是看見一個小孩仰頭在撒嬌，詢問大人這件事可不可以自己做，暈乎乎地就答應了下來。
顧衡滿意地彎了嘴角。
“先生，我們現在去找羅先生嗎？”書序緊跟着自家先生，問道。
“不用找，他來了。”顧衡輕笑道。
不遠處，一名身形瘦削，有着一雙桃花眸的書生拿着摺扇向着顧衡逐漸走進。
“顧兄，我爲了你，可是忍飢挨餓多時了。”羅慶語帶調侃。他自帶了一股風流氣，挑眉勾脣間總是一副多情浪子之態。但一開口，這浪蕩的氣質就會煙消雲散。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顧衡挑眉望着羅慶，他勾着脣戲謔道，“怪我，不知羅兄如三歲孩童般需提醒着先用些膳食。”
“好你個顧衡，”羅慶面上作勢添了幾分惱，眼中還滿是笑意，“我若獨自在府中享用美食，誰一大早來迎你？”
“是是是。辛苦羅兄了。”顧衡笑着賠不是。
羅慶輕哼一聲，轉身向前大步走着，“快跟上。”
顧衡無奈跟上道：“羅兄，多年不見。您這性子怎麼還是這般風風火火？”
“怎麼？嫌棄？”羅慶溫聲反問道。他桃花眸微眯，只待着一句友人的肯定，他就立刻扔下人自己回去。
“不敢不敢，”顧衡彎下嘴角，“衡今晚還想有個居所，避免流落在外呢
“好啊，敢情我在你顧衡心中就是個提供居所之人。”羅慶正想故作生氣，轉頭卻感受到了一道顯眼的目光。
他順着目光看過去，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影。街上百姓來來往往，是一如既往的繁華與喧鬧。
羅慶撇了撇嘴，微皺了眉，沒有再與顧衡說笑的心思。他直接將友人帶回了府中。
“看樣子，羅兄很被人重視。”顧衡說起剛纔暗中監視的人，帶着笑意打趣道。
“可不是。大半都是因爲你。”羅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顧衡離開雨澤書院前往京城的事，在一些人心裏心照不宣。而作爲邀請顧衡前來京城遊玩的友人，羅慶自然受到了最大的關注。
“是我連累了羅兄。”顧衡依舊從容，溫潤的眉目微揚，含笑道，“屆時向羅兄賠禮道歉。”
“別提什麼連累不連累了。顧衡，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是來京城賞景遊玩的？”同樣的邀請羅慶每年都有發給顧衡，偏偏這回顧衡應了下來，還是在這種時候。
“自然不是，”顧衡對着羅慶緩聲道，“羅兄，我打算走一走仕途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其中的意味卻讓羅慶瞬間瞪大了眼睛。
踏上仕途？！
他豁然擡頭盯向顧衡，腦子靈光一閃。以顧衡的性格，若要入仕必會做好充分準備，甚至已經布好了局……那麼，“之前越太守之案，你插手了？
“自然沒有的。我一個身在萬里之外的人怎麼會插手此事？”顧衡嘴角勾勒出一抹清淺的弧度，笑得很是溫和無害。
呵！羅慶哼笑了一聲，對着顧衡否認的話不置可否，心裏卻已是認定。
越太守是邊疆手握十萬大軍的人物，偏偏，在太子的情報網中，這位屢屢打敗外族入侵之人，早已通敵叛國！
用無數糧食換來那些匈奴人與他做戲，穩固提升自己的地位！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是這位越太守，爲了表現出自己駐守邊疆的不易，竟每次都讓匈奴肆意殺戮自己的兵卒！甚至親手將兵卒推進匈奴人所設的陷阱！
只要結果是匈奴人讓他贏了，過程他都不在乎！
一年又一年，奔赴邊城保家衛國的兵卒，何止十萬？！
得知這件事時，羅慶只覺心都涼得發抖。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瘋子？！通敵叛國！只爲了那些功績，將他們大宇的食物給匈奴！還把他們大宇兵卒的脖子洗乾淨了讓匈奴殺！
羅慶恨不能一刀一刀剮了這位越太守！可這位越太守有位好外甥，就算是爲了自己，那位五皇子殿下也會死死壓住這件事的。
羅慶當時都做好了死磕的準備了。結果卻出乎意料地順利，不到一個月，越太守便人頭落地，而包庇越太守的五皇子，也瞬間倒臺。
當時他們便知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只是查到最後也沒有太多線索，就放棄了。
沒想到……是顧衡。
羅慶將這件事壓在了心裏，他轉移話題道：“你要入仕，需要我爲你向陛下引薦嗎？”之前顧衡就曾被傳召，只是他自己都拒絕了。如今顧衡想入仕途，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不用，”顧衡笑意吟吟拒絕，“我現在還沒有入朝堂的想法。”
“那你……”說啥入仕途？
等等。羅慶驟然握緊了手中的摺扇。入仕途，除了科舉、官員引薦、皇帝傳召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做皇子幕僚！
這算是一種投資。如果有朝一日皇子登臨那個位置，那麼從龍之功就有了，青雲直上也就不成問題了。
顧衡打算做幕僚？！
羅慶默默盯着顧衡，打算得到對方的否認。然而，顧衡只是噙着笑，安靜地站在原地，幽深的眸中一片平靜。顯然，他早已決定好了。
“你打算找誰？”羅慶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成算。他是太子一派的，如今顧衡若不是選擇太子，恐怕根本不會來找他。
“自然是……太子殿下。”顧衡笑得溫潤如玉。
羅慶：果然……我把你當兄弟，你如今卻要來跟我搶飯碗了！
羅慶悲喜交加。
但這悲喜經過一晚時間的磋磨，在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羅慶顛顛拉着顧衡出了府。
密切關注羅府的各方勢力皆收到了消息。各方心思不同，但都紛紛打算做些動作拉攏顧衡。但是，隨之而來的一個消息讓他們瞬間打消了心思。
顧衡去了太子府了。
誰都沒想到顧衡會這麼直接，直接到近乎愚蠢。
“先生，欲助孤？”面容俊美的太子向來冷淡的眉眼間此刻含了幾分訝異，他凝視着顧衡。
剛剛及冠的青年着一身青衣，身形頎長，氣度是自成一派的端華文雅。他的眉目裏氤氳着笑意，像是平靜湖面上的淺淺波紋，輕緩又不自覺讓人放鬆下來。
“是。”顧衡亦看着這位年少成名的太子。
顧衡爲他而來這個世界，卻從未在五年間見過這位太子殿下一面。於他而言，他最喜歡的便是在出手前推演着局勢，做着周密的籌謀，埋下無盡的伏筆。然後……出手一擊即中。
他的出場，往往就是結束的前奏。
所以，他看過這位太子殿下無數相關的情報，謀算着這位太子殿下的各種行爲，卻從來沒有想來見上對方一面。
但現在……顧衡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面容冷峻而清華，眉目是春寒料峭的涼意。他有雪的清冷，卻不似雪花那般精緻脆弱且易融，而就像是天幕下沉寂而終年不化的皚皚雪峯，蒼茫而空闊。
顧衡突然有些可惜自己沒有早些見到這般人物了。
“那麼……先生助孤，孤要付出何等代價？”明祁垂下了眸，冷淡的眉眼下是一派疏離。
顧衡搖頭輕笑，“殿下這般，是怕我屆時獅子大開口嗎？”
“不，先付先生代價，”明祁嘴角彎起了極細微的弧度，“想必先生會拿人手軟。”
“孤這是在……收買先生。”太子殿下望着顧衡，氣度仍是內斂深邃的。但他的眼尾卻悄然彎起，蘊着點溫柔。
“這可真是……”顧衡眼中平靜如水的笑意終於漾開了波紋，水面輕緩波紋下是輕柔的月光，皎皎溫和。
“不需要殿下付出代價，我已經被殿下這番話收買了。”顧衡帶着無奈而柔和的笑意緩緩說道。
……
羅慶自太子走進顧衡，便自覺地離開了。
他本以爲這場談話應該持續很久的。
太子殿下天之驕子，生性便對旁人冷淡之極。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除了被他喊上一聲父皇之外，也無不同。
而顧衡……人人皆道雨澤書院的衡先生最是溫雅如玉，是個朗月君子般的人物。
可是若是真的溫和無害，昔年邊疆數十萬敵軍被坑殺之事又怎會發生？
這一位友人的骨子裏，其實也最是孤高涼薄不過了。
兩個本質冷漠傲慢之人湊在一起，羅慶是真怕兩人最後談不攏，不歡而散。
但事實是，不過一會，顧衡便與明祁相攜而出了。
自那日起，顧衡便搬進了太子府。
羅慶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友人，在三天前連太子面都沒有見上一面，三天後，人家已經越過他成爲太子第一心腹了。
跟他同樣震驚的還有系統。系統翻出了自己的數據庫，一遍遍對比着大佬的資料，飛速地計算着大佬被人替代的可能。
顧衡沒有理會系統的震驚。他執着一本書，眼裏是輕輕暖暖的笑意。“殿下，”顧衡他對書桌旁的提筆之人提醒道，“宮裏快來人了。”
“嗯，”明祁放下了筆，他看向含笑的青年，眉眼似乎依舊冷淡，“能忍三天，不錯了。”
顧衡當初進入太子府，可以說每個人都在觀察事態的發展。但從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顧衡進入太子府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傳出來的，是對方成爲太子心腹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當場摔了無數件精美的瓷器。
而其中最最暴怒之人，自然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
所有人都知，太子的位置，是皇帝無可奈何才封的。
皇帝最不喜的，便是太子。爲此，他甚至親手扶持起三皇子和五皇子與太子對立，制衡太子。
而如今，傳召數次、駁了他數次臉面的顧衡公然站在了太子那方，這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打他的臉！
若非還是顧及着太子手中的勢力，只怕當天，他就會宣顧衡入宮。
如今忍了三天，自然也到極限了。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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