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代君臣
顧衡當初看到情報時都得感嘆一句。
七八歲的孩子，家破人亡無處可去，活着都困難。雲貴妃卻直接將自己賣給了一個人販子。
一個專門爲皇室收集孩子，訓練作爲暗衛的人販子。
就這樣，雲貴妃進了皇室訓練暗衛的地方，先是蟄伏兩年，取得暗衛首領一定信任後，就顯露出了獨一無二的用蠱天賦。
於是，皇帝費盡心機從辛苗族手中奪得的祕笈，又被殷殷地送回了辛苗族唯一孩子的手上。
命運就是這麼的荒誕不羈。
“父皇是在五年前變的。”明祁淡淡道。他轉頭望向窗外，寥寥無幾的月光透過繁密的枝葉在地上落下了斑駁陸離的光影。
五年前，雲貴妃作爲暗衛中唯一擅蠱之人，被調到了皇帝身邊貼身保護。
而五年後的如今，後宮多出了一位傾國傾城的雲貴妃，天下多出了一位貪婪好色、昏庸無道的皇帝。
顧衡微嘆了一下，他開始一點點收攏起棋盤上的棋子，“兩天後就是朝會。”
“也該結束了，”顧衡擡眼望明祁，暖黃的燈火將他溫潤的眉眼描繪得越發沉靜，“對嗎？殿下。”
“……嗯。”明祁啞聲道。他手指輕抖了一下，應和聲帶着些縹緲。
顧衡將最後一顆棋子放回了原位，棋子碰撞帶來的聲音低微且沉悶。
【明祁的死劫不是因爲雲貴妃。】顧衡確認了這個事實。
同時也確認了系統百無一用的結論。
他含笑對着系統道，【他的敵人……是他自己。】
————
大朝會上，掌握着這個國家權利的人物粉墨登場，依次展示着自己的表演。
金碧輝煌的殿堂中，有着剛正不阿之名的言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妖妃雲氏，行巫蠱之事，殘害龍嗣，霍亂後宮，”言官老淚縱橫，聲音嘶啞，“臣之獨女因此而殤，懇請陛下爲老臣做主啊
隱在羣臣之中的三皇子明瑜臉色發青，他看着他勢力裏中流砥柱的言官當堂狀告暗地裏支持他這邊的雲貴妃，恨不得破口大罵。
偏偏他還不能罵，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
四周官員的目光皆隱隱刺向了明瑜，似是衡量似是觀察。
明瑜忍下了心中的怒火，他站了出來，朗聲道：“懇請父皇徹查貴妃娘娘之事。”
在明瑜看來，依照他父皇對雲貴妃的膩歪勁兒，此事只會是雷聲大雨點校再者，他相信，以雲貴妃的手段，就算真幹了這樣的事情，也會收拾得乾乾淨淨，不會留下半點把柄的。
於是，他選擇了將錯就錯，“若是貴妃娘娘清清白白，也可正好還貴妃娘娘一個清名。”
明瑜站了出來，他這一派勢力的官員自然紛紛下跪，懇求道：“請陛下徹查此事。”
聲音在大殿之中迴響。羅慶低着頭，他看着旁邊下跪的官員，嘴角勾起了無聲無息的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竟真有人爲了自己的面子，拼命扳倒自己的助力的。
皇帝沉默了許久。他那雙時刻充斥着殺意的眼睛此時沉沉地看着明瑜，帶着點別樣的意味。
“陸淨，”皇帝喚來了守在大殿外面的禁衛軍統領，“去雲貴妃的蒹葭殿看看，若真有巫蠱之事……”
“便把貴妃給朕拉出去、砍了1皇帝聲音帶着嘶啞與冰冷。
明瑜驟然擡頭，卻只看見了皇帝眼中極度的猙獰與殺意。
瞬間，明瑜的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1陸淨領命離開。
皇帝盯着陸淨離開的背影，喘起粗氣，他佈滿青筋的手指神經質般捏着厚重的黃袍，紅色血絲逐漸爬滿了他的瞳孔。
於此同時，後宮之中。
大大小小的主子齊聚一堂。
羅裙軟紗，雲鬢朱釵。美人笑靨如花，一顰一蹙之間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光劍影。
“蘭妹妹今天怎麼如此有空，來我這賞花宴？”雲貴妃鳳眼微挑，顧盼流轉間美到妖異。
蘭貴人纖手拈帕，一身淺藍色的銀絲褶緞裙顯得她極爲素淨。她圓潤的眼瞳彎成了月牙模樣，“聽說雲姐姐這有西域的奇花，妹妹自然得來見識一番不是？”
“難得妹妹對這些花花草草感興趣。”雲貴妃同樣眼中含笑，看向蘭貴人時的目光卻是鋒利之極。
蘭貴人卻怡然不懼，她笑得甜甜蜜蜜，圓乎乎的酒窩可愛又帶着點稚氣。
“妹妹可沒有姐姐那番高雅之心。”蘭貴人走近了那盆珍稀的奇花。奇花有四葉，其瓣殷紅似血，上有淺紅暈子，風姿豐豔不減丹藥。
蘭貴人伸手輕撫其花瓣，“只想着這花兒這麼漂亮，想必，摘了做花糕一定不錯。”話語間，竟欲動手摺下。
“妹妹莫要玩笑，”雲貴妃不知何時走到了蘭貴人身邊，言笑晏晏間纖纖玉指輕抵住了蘭貴人的手，制止了對方，“這花何其珍貴，怎可摧折？”
是呀，多麼珍貴。畢竟是將皇帝陛下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呀……
蘭貴人放下了手，眼簾輕垂。
“貴人進宮就是爲了復仇嗎？”
“是，那又如何？”
“既如此，請貴人幫個忙可好？”
“是妹妹唐突了。”蘭貴人收斂了笑。
雲貴妃只淡淡道：“若要花糕，妹妹可使人去膳房。”
這罌粟花，可不好喫。
蘭貴人但笑不語。氣氛便驟然凝結了下來。其他位份的嬪妃面面相覷，也漸漸地沒了聲音。
陸淨便是在這時候闖了進來的。跟隨着的，還有無數手拿兵器的侍衛。
“奉陛下令，搜查蒹葭殿，請貴妃娘娘見諒。”
“哦？陸統領，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雲貴妃鎮定自若地笑着，心臟處卻開始砰砰直跳。她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在脫離了她的掌控。
“得罪了，貴妃娘娘。”陸淨不廢話，只一揮手。無數侍衛便當着雲貴妃的面四散進入了蒹葭殿內。
雲貴妃微蹙了眉，她暗自催動她曾經下在陸淨體內的蠱蟲，結果……陸淨依舊好端端地站着，無任何異樣。
怎麼會這樣？！
雲貴妃的手指輕微顫抖着，她嘗試催動蒹葭殿內嬪妃身上的蠱毒。
結果沒有一人表現出痛苦不堪，甚至蘭貴人還在開開心心地衝着她笑，“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發抖了？”
蒹葭殿內的花朵無人再賞，蒹葭殿外，有兩人賞着殿內對峙的好戲。
“先生的解藥很是管用。”
“殿下的速度可真快。”
顧衡前天才把中蠱的名單和解藥給明祁，今天，就看到後宮所有中蠱的人基本都服下了解藥。
“是蘭貴人做的嗎？”
“嗯，”明祁爲顧衡解釋道，“蘭貴人的父親是梅周乾。”
梅周乾，曾經朝中幾位掌兵權的將軍之一。
也是被任命圍剿辛苗族，滅辛苗族滿門之人。
後來，梅家涉及謀反。在處斬之前，梅將軍用手中的兵權和太子做一筆交易，保下了她的獨女梅清。
當初明祁是將梅清遠遠送到江南之地的。
結果沒到幾個月，明祁就收到消息，梅清改名換姓進了宮，成了跟雲貴妃並寵後宮的蘭貴人。
太子殿下當時很是迷惑。
爲什麼他的父皇寵愛的女人都是被他滅了滿門之人？
就這樣，他的父皇還好端端地活到現在，也是令人費解。
顧衡笑得意味深長，他自然是知道蘭貴人的身份的。
當初中蠱名單上後宮那部分人，就是蘭貴人探查出來的。
不同於殿外默契且溫和的交流，殿內的氣氛越發的冰冷。
雲貴妃面容冷俏，“陸淨，你如此無禮！闖本宮蒹葭殿，他日就不怕陛下降罪於你嗎？
陸淨只嚴肅回道:“娘娘，臣乃奉旨行事。”
蘭貴人就在旁邊看着雲貴妃被步步緊逼，笑意盈盈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
她隱忍到現在，不就是爲了這一幕嗎？
最初的時候，蘭貴人借用他父親僅存的人脈進了宮，什麼都沒帶，就帶了一隻簪子。
這簪子是她父親贈予她防身之用的，脫下簪子的外殼，便是磨得極鋒利的尖端，足以在一瞬間抹斷一個人的脖子。
蘭貴人磨簪霍霍向皇帝和雲貴妃。然後……被人攔了下來。
“若您的打算是想找個機會把皇帝陛下和貴妃娘娘捅死，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送死罷了。還浪費了梅將軍辛辛苦苦保下您花費的心力。”
攔下她的是一個宮女。一個唯唯諾諾她平時都不會看一眼的宮女。
宮女幫她抹平了身份的隱患，幫她一步步爬上皇帝寵妃的位置。
她成爲了宮女背後勢力埋在後宮的棋子。
如今，她將得到她該有的報酬了。
有侍衛匆匆跑來，聲音洪亮，“報！在側殿盆栽中發現了許多毒蟲的屍體。”
隨之，一個盆栽被人擡了上來。盆中的土壤被人挖了一個小坑，坑中，是無數密密麻麻黑黝黝的蟲子。
笑話，她用來煉蠱的蟲子屍體一向都是用火燒燬的！雲貴妃嗤笑。
她雖然慌亂於被下蠱人的不可控，但她知道，只要有皇帝在她背後，她就絕對倒不了！
但在下一刻，雲貴妃就聽到陸淨道:“來人
“將貴妃娘娘押往刑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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