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騎白馬的是劉備!
郭圖開始進軍之後,袁紹也親自調集中軍準備給呂布最後一擊。
若是能在這一戰徹底擊敗呂布,袁紹的勢力將地跨黃河南北,大大加速自己爭霸天下的進程。
出兵之前的袁紹並沒有想這麼多,可既然呂布選擇了這樣的戰術跟自己玩命,他也不介意狠狠擊垮呂布的防線。
不就是東武陽被亂兵攻破了嗎?
當年鄴城之亂也是如此,那又如何?
呂布啊呂布,你這招對孟德可以,卻焉能傷我袁紹分毫!
沮授雖然反對袁紹的戰法,但全軍既然已經調動,他也不能坐視全軍淪喪,只能飛快地調動將校準備迎敵。
“王摩、蘇由多選步卒,攻城時皆持木盾,待郭公則破北城後自東城攀雲梯而上,務必要小心麴義!”
“尹楷選弩手伏在南城,若是看見呂布突圍,先讓他過去,以亂箭射其後隊。
若是看見麴義,絕不能放過,要死死拖住!”
衆將齊聲稱喏,趕緊紛紛上前,袁紹見沮授調度從容,諸將無不佩服,心中多少生出一絲警惕。
河北人的勢力太強了,日後爭霸天下,公與雖然是根基,但也不能讓他一家獨大,之後要多用公則等人,待公則返回,我要跟他好生聊聊日後的事了。
袁紹正想着,突然看見前方不遠處竟生出滾滾煙塵。
他狐疑地定睛一看,竟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騎在馬上,正由遠及近,緩緩奔來。
那人越來越近,袁紹這纔看清,不禁驚呼一聲:
“公則?”
不錯,馬上那人正是之前袁紹心中還想着的準備用來制衡沮授的潁川名士郭圖!
只見郭圖灰頭土臉,披頭散髮,渾身不着甲冑,趴在馬上沒命地狂奔。
在他身後是大量的袁紹軍騎兵,衆人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深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居然沒命地狂奔,嚎叫着奪路而逃,而在他們身後,大量的騎兵整齊有序地控制着速度,如大浪一般橫拍過來。
袁紹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道:
“這,這怎麼會?”
上次遇上這樣的場面還是之前界橋激戰白馬義從的時候。
那時候袁紹軍還非常弱小,麾下兵員極少,可衆將仍然在袁紹的指揮下勇敢迎戰,在死站中擋住了公孫瓚軍無數猛將的衝擊並反敗爲勝。
可這次是怎麼回事?
怎麼,怎麼打成這樣?
袁紹趕緊命令士卒列陣迎敵,沮授之前安排的弩手匆匆結成陣型。
衆人汗流浹背,急匆匆地從馱獸處搬來箭矢,弩手列陣時明顯慌亂,不少人甚至撞在一起,各個人仰馬翻。
郭圖一馬當先,只是並非他想象中一馬當先突破強敵,而是跌跌撞撞摔在袁紹面前。
袁紹又急又氣,一把抓起郭圖,大聲道:
“怎麼回事?我道你小心,爲何還是中了敵人的算計!”
五千強兵,之前界橋大戰時袁紹手中的精兵最多也只有這些,這些都是沮授一手操練出來的猛將,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豪傑,這會兒居然被人打的抱頭鼠竄,那只有一個原因。
中計!
可郭圖撞在袁紹懷中,不住地喘息着,卻哭喪着臉道:
“不是,不是中計!我軍,我軍正面被人衝散了!”
“怎麼可能!”袁紹這會兒再也做不出高士之態,他把郭圖狠狠摔在地上,硬是從身邊搶過一把鐵戟,喝道,“河北男兒,隨我殺敵!”
袁紹這些年有了些高士姿態,可骨子裏仍是個豪氣縱橫的遊俠。
聽聞居然有人正面衝散自己辛苦操練出來的河北精兵,袁紹當即暴怒。
他不相信。
白馬義從都被我等打的全軍覆沒,這世上哪還有能跟我等抗衡的兵馬?
郭圖無能,坑害我軍,這次……
“將軍!”
袁紹正要衝殺,沮授已經從身後一把抱住他死死後退,袁紹被拖了個趔趄,也轉瞬冷靜下來。
他看着前方,野狼般的麴義一馬當先,手上的鐵戟上下翻飛,他全身被鮮血浸透,袁紹軍衆將在這個曾經帶着他們奮力廝殺的頂級猛將面前全無還手之力,跑的慢的已經絕望地趴在地上哀嚎着投降。
而另一邊,呂布躍馬而出,這個天下無雙的幷州猛將這幾年一直等待這個時刻,他胯下火紅的戰馬被鮮血染得更加邪異,而呂布手下衆將也不像之前迎戰黑山軍那樣猛砍猛殺,他們居然很好地控制住奔馬,不緊不慢地朝前方放箭,將一個個試圖抵抗的袁紹軍士兵一一射翻在地。
如果只是呂布和麴義,袁紹一定不顧阻攔狠狠地迎上去與他們大戰,爲了維護自己的名聲,他願意竭盡全力。
可這會兒他驚奇地發現,敵軍陣中居然還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猛將。
此人騎着黑馬,手上鐵矛翻飛,他從側面包抄過來,直取袁紹中軍,不給袁紹軍弩手正面列陣的機會。
這個黑馬猛將身邊,還有一個八尺大漢。
他全身披甲,手持雙刀身騎白馬,一邊縱馬狂奔,一邊奮力砍殺。
在他的鼓舞下,呂布麴義都不甘落後,之前猜疑重重的衆軍拼命向前,不住地揮舞着手中的兵刃奮力砍殺,身經百戰的河北軍完全不是對手,還真的正面被硬碰硬衝散!
剛纔還無比暴怒的袁紹頃刻間冷靜下來。
“這是何人的部將……”袁紹喃喃地問道。
郭圖哭喪着臉道:
“將軍!騎白馬的是劉備!劉備親自過河了!”
“怎麼可能!”袁紹和沮授都一齊驚呼。
這還是自南下以來第一次有事情遠遠超過了沮授和袁紹的設想。
劉備親自過河了?
是那個徐州牧劉備?還是呂布軍麾下也有人重名叫劉備?
這怎麼可能?
劉備就算跟呂布結盟,也應該在徐州和兗州交界的魯國等地碰面,之後支援呂布一支偏師助戰已經是極限。
他怎麼可能親自過來?
他就不怕渡過黃河之後被呂布留下,再也回不去徐州?
袁紹懵了,自詡算無遺策的沮授也懵了。
有必要嗎?
他親自過來作甚啊!
二人短暫沉默後對視了一眼,同時做出了決定。
“快撤!”沮授大喊,他甩開袁紹,親自指揮弩手且戰且退,阻擋敵人進擊。
袁紹也恨恨地一跺腳,不得不吞下這失敗的苦果。
劉備,你壞我好事!壞我好事!
他想起之前曾經有人傳信說劉備已經準備叫上袁術一起迎接天子,此刻不禁遍體生寒,又生生捏緊了拳頭。
“我大將顏良文丑若有一人在此,何懼此賊!”
話是這麼說,可袁紹知道現在全軍已經無力抵抗。
他得先退,趕緊逃回河北了。
曹昂快步上前,和沮授一起扶着袁紹上馬,袁紹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追兵,不禁仰天長嘆,滿眼憤恨。
敗了。
我認了!
這次是我準備不足,又被計策騙的分兵。
好,等我回去先平定北方,再來跟爾等一絕生死,下次……下次我與顯思同進,定要報今日之仇!
·
呂布和麴義奮力追殺,見袁紹大軍撤退,這兩人同時如釋重負,狠狠地舒了口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方,又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良久,麴義擦了擦臉上的血,用含糊不清的聲音道:
“徐元直之策如此癲狂,我是無奈,伱又是爲何聽他的?”
這一戰,是徐庶要求呂布只派宋憲一軍在東阿與袁紹周旋,而呂布則主力盡出,從濮陽渡河吸引袁紹。
徐庶相信,呂布帶着麴義,兩人只要亮出旗號,袁紹一定會來。
是,呂布和麴義也都相信這一點,可從濮陽渡過黃河,引來袁紹之後萬一打不過,那呂布一世英名就要盡數葬送。
呂布滿臉是血,剛纔戰陣上衆將喊殺時雷鳴般的嘶吼震得他耳邊嗡嗡響個不停,可他還是瞬間傾聽了大舌頭的麴義想說什麼。
他懶得看麴義,目光依舊死死的盯着前方。
一匹白馬、一匹黑馬,兩個騎士縱橫睥睨,渾身浴血,他們麾下士卒一起狂呼,一起吶喊,如平地捲起風雷一般所向無敵。
儘管呂布並不認爲兩人的武藝有多高明,可看着兩人奔走廝殺來去如風,呂布驀地想起了自己少年時,忍不住心中生出幾分歆羨。
那時候的呂布鮮衣怒馬,無憂無慮,仗着一身武藝來回廝殺所向無敵,自以爲天下儘可去得。
若是朋友陷入危難,他也幫親不幫理,奮力廝殺救出朋友,這才聚集了一羣肯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幷州死士。
可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一切都變了。
世道改變了我呂布,我學着他們爾虞我詐,學着他們反覆無常,最終學的四不像,把自己學成了這般模樣。
可笑,當真可笑啊。
戰前徐庶請劉備出兵屯兵濮陽的時候,呂布是萬萬沒想到劉備自己居然會親自來。
一起屯兵濮陽的時候,呂布還生出扣押劉備,吞掉劉備兵馬的爲自己所用的念頭。
若是之前,呂布怕是就這麼做了,可腰間那塊始終不離身的玉璽沉甸甸,又讓呂布趕緊打消了這個無恥的念頭。
我可是大漢純臣,我怎麼能侵吞我的援兵,做出這種卑鄙的事情,這讓我以後如何交代?
有劉備的援兵,呂布纔敢放心大膽地越過黃河,突襲袁紹後方,他知道袁紹一定會來,心裏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
“我女婿說此戰必勝!我知道此戰一定勝!
我便聽他的,他不會騙我!”呂布輕昂着頭,想起自己這個女婿,滿臉驕傲之色。
麴義冷笑,看着面前兵敗如山倒的袁紹軍,又有些感慨。
“我是真沒想過劉備會親自過河,他說要接一個家人,是他兒子?還是妻妾?我怎不知袁紹何時抓了劉備的家人?”
呂布也冷笑一聲,嘆道:
“你這等人,如何知道何爲家人?
劉備如此,也難怪他的幾位兄弟拼死爲他賣命。”
麴義不快地道:
“我不知道何爲家人?你便知道了?”
呂布冷笑道:
“我聽聞此戰若是袁紹敗了,你就要認曹老五爲義父?”
麴義打了個哆嗦,這纔想起還有這種事。
猶豫片刻,他瞥了呂布一眼:
“我麴義講信義,認義父就認義父,不像有些人啊,認了義父轉瞬就殺了,是誰我就不多說了,我愛說實話。”
呂布大怒,大喝道:
“之前有劉玄德阻攔,今日我非得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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