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還得是自己人啊
張燕的手下剛剛將消息散播出去,袁紹的探子立刻就接到消息,迫不及待頂風冒雪將消息傳到了冀州。
冀州那邊,袁紹正焦頭爛額。
幷州糜爛是他萬萬沒想到的,牽招和高幹現在互相指責,高幹指責牽招戰敗被擒將徐庶引進幷州腹地導致壺關失陷,牽招則指責高幹用兵不察,一手舉薦了高覽這個不要臉的叛徒,導致現在冀州變成了這樣。
原本高幹也不需要攻訐牽招,直接把他抓了下獄候審就行,可因爲馬超圍攻太原甚急,且頂風冒雪沒有絲毫後退之意,這讓擅長打政治仗的袁紹實在是有點忍不了了。
蔡琰猜的沒錯,上黨毗鄰冀州,戰火燒到上黨來了,冀州豪族人人沸騰,生怕涼州軍再次拿出兵分二百路的絕招,哪怕有一個鑽進冀州,都是對冀州人莫大的威脅和侮辱,他們紛紛表示別管是誰的問題,反正鬧成這樣幷州刺史高幹肯定是錯在前,他們紛紛鬧着要求袁紹撤換高幹,換成他人指揮幷州作戰。
袁紹怎麼可能臨陣換將,也只能不斷跟他們保證絕不會讓涼州軍鑽進冀州半個,同時命令高幹一定要死死守住上黨,千萬保證萬無一失,同時決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跟牽招撕咬。
所以高幹也只能勉強容忍牽招,拼命調集大軍試圖阻擋涼州軍蝗蟲一般的衝鋒。
現在,袁紹正在琢磨要不要派兵幫助幷州作戰,但他心裏老大不樂意,因爲他知道若是派兵無疑是打自己的臉,破壞他的全盤算計,這是袁紹不能接受的——之前袁紹拒絕沮授大舉南下而是專心自守的理由也是相信徐庶只能被動防守,不可能打進袁紹治下。
現在幷州高幹被打爆,袁紹苦悶難忍,連日來表面依舊風輕雲淡,背地裏卻只能暗暗飲酒消愁,種種難言的苦楚讓一貫堅強的袁紹感覺頭顱嗡嗡作響,痛苦難耐。
這日,他又應付完了手下衆人,匆匆回到後宅,劉夫人早就春風滿面地迎上來,笑吟吟地攬住袁紹的胳膊,柔聲道:
“袁郎,我給你沏茶,你快快飲用吧。”
看着夫人關切的模樣,袁紹勉強一笑,劉夫人趕緊微笑着奉上一碗茶——
這茶是蜀中名產,從千里之外運送來,極其珍貴,劉夫人親自煎茶,加入生薑、食鹽、醋等調料烹煮,袁紹淺嘗一口,長長地嘆了口氣:
“元才誤我,就因爲他無能,我又要被公與唸叨了。”
劉夫人幫袁紹揉按着肩頭,媚笑着道:
“哎,誰說不是啊,元才當真胡鬧。
要我說啊,還是咱們自家人靠得住呢!”
袁紹重重地哼了一聲,擡眼寒聲道:
“休要胡言。”
劉夫人善妒,袁紹最清楚不過。
她連袁紹的幾個小妾都容不下,動輒打罵,更是不能容忍袁紹的外甥高幹(前妻的妻族),她閒的沒事就在袁紹面前說高幹的壞話,當然袁紹也知道她的脾氣,不聽她胡說八道。
平時袁紹只要一瞪眼劉夫人就會閉嘴,可這次劉夫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她眼眶通紅,扯着袁紹的袖子嗔道:
“袁郎啊,之前你說的妾身也都聽着,可此番伱定要聽妾一句肺腑之言。
這一郡之地,交給外人倒也算了,可幷州一州之地,還是呂布故土,你豈能交給外人啊!”
“一派胡言!元才哪是外人?
再挑撥離間,就給我滾出去!”袁紹盛怒之下想要推開劉夫人,卻見劉夫人手捧一卷紙,正一臉嚴肅地看着自己。
袁紹狐疑地接過紙卷,攤開一看,只見上面寫滿了人名。
“高幹、張郃、許攸、審配、郭嘉,沮授、田豐,這是什麼?”
劉夫人噘着嘴道:
“袁郎啊,你還不知道,外面現在都傳開了,這幾個人是日後那徐庶要培植的大漢純臣呢!”
“是何人傳遞消息?”袁紹緊張地問,“難道你探聽我軍軍情?”
劉夫人雙目含淚,拿着手絹遮住半張臉,委屈地道:
“賤妾就知道,便是生了尚兒,賤妾母子在將軍這還是外人,哪裏比得上姐姐半分?
姐姐出身名門,我算什麼,可憐我那苦命的尚兒……”
袁紹聽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趕緊摟過劉夫人,顫聲道:
“好好好,有話好好說,這是怎麼回事?”
劉夫人一邊抽泣一邊道:
“就你還矇在鼓裏,外面都傳開了。
連你後室的幾條騷狐狸都知道了,她們不肯告訴你,還不是我念着你,這才大膽說給你知曉。
偏偏你還怪我,嗚嗚嗚,我不活了……”
“好了好了!閉嘴閉嘴!”袁紹焦急難言,趕緊叫人通知蔣奇查詢此事。
很快,蔣奇就回復袁紹說此事不假,現在鄴城中有人散播消息,說徐庶準備策反一些人爲己方所有,劉夫人的這份名單一字不錯,並沒有添油加醋。
袁紹咬牙切齒,心道徐庶果然無恥,在關鍵時刻居然使用這種招數!
“無恥!無恥!這是誰想出來的陰損計策!我殺他全家!”
“還能是誰?當然是徐庶啊。”劉夫人在一邊抽噎着道,“奴婢就是知道徐庶素來無恥,這心急如焚,才頻頻爲袁郎謀劃。
袁郎不聽奴婢的便罷了,還,還懷疑奴婢探聽軍機,實在是讓奴婢羞愧難言。
不如袁郎將奴婢母子送走,也……”
“行了!閉嘴!”袁紹的腦袋嗡嗡的,恨不得動手給劉夫人一耳光。
可他現在全身沒有半分力氣,完全不能施展,只能呆坐不動,越是想要想出點什麼,越是腦中一片空白,只能無力地喘息着。
之前徐庶用的那些詭計袁紹天天覆習,收到一張名單的時候,他當然認爲這是徐庶又在施展什麼詭計。
這麼多的名字,袁紹肯定不能全信。
可要是完全不信……這也有點武斷了。
但問題是,這上面的名字牽連甚廣,袁紹一時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袁紹不能把他們挨個叫來問他們是不是叛逆。
總不能跟劉夫人商量吧?
都是徐庶的詭計!這些人都值得信任!袁紹啊袁紹,不能胡亂懷疑啊!
袁紹不斷在心中暗示自己,可高覽呢?
高覽無比值得信任,卻因爲極其荒謬的原因突然背叛,甚至極有可能是被徐庶設套逼反。
徐庶現在的手段這麼厲害,若是無聲無息已經給將圈套扣在了這些人的頭上,他們還沒察覺……不行,我得管,這也是爲他們好。
思來想去,袁紹也只能拿出最後的手段。
“速去黎陽,把公則請回來,說我有大事相商!”
劉夫人委屈地道:
“袁郎啊,你想想看啊,幷州到底如何誰也說不清楚啊。
徐庶最擅長的就是使用內應之法,之前誰能想到馬超會幫助徐庶?
曹孟德之前肯定也想不到程昱會背叛他,袁郎啊,我真的不是爲了我自己,我是爲了咱們家啊。
顯甫一直想給家裏做些事情,這麼大的事,難道就不讓顯甫去辦,非要交給外人嗎?”
“什麼事?幷州刺史?”
“我,賤妾是說,查探奸細的事情啊!”劉夫人委屈巴巴地說着,又輕輕搖晃着袁紹的胳膊。
袁尚是劉夫人親生,劉夫人自然什麼都想給這個親兒子爭奪。
因爲袁紹還兼任冀州牧,身邊還有沮授這種人存在,因此之前袁尚這個冀州都督的地位雖然高,可實權卻並不多,劉夫人接收到這個名單的時候立刻嗅到了一種迷人的味道。
這種味道的名字,叫做權力!
名單據說是袁紹軍的探子從河內那弄過來的,還是徐庶軍中第二人艾先生親自圈定的名單,打頭的名字就是高幹這種主掌一方的袁紹外甥。
你說高幹可能被髮展被大漢純臣嗎?
理論上是不可能,但之前高覽怎麼說?
還有張郃,正在負責操練大戟士,以彌補麴義背叛後袁紹軍缺乏攻堅戰能力的問題。
許攸的身份非常特殊,這是老反賊,袁紹的老兄弟了,誰敢查他?
剩下的人……
“顯甫若是這種事,難免要得罪人啊。”袁紹虎目冷光,慢悠悠地道。
劉夫人聽得心中大喜,媚笑道:
“得罪人的事情才應該交給自家人啊,別人只想着不得罪人,只有尚兒想着纔是怎麼爲袁郎分憂。
此事交給尚兒再好不過,袁郎,難道這天下還有什麼人比尚兒對你更忠誠嗎?”
若是從前,得罪人的事情劉夫人是不會讓袁尚做。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
袁譚已經開口索要青州牧,公開說很多人支持他,已經與叛亂無異。
幷州那邊高幹又被打的節節敗退,北邊幽州永遠都是即將得手,可總是差這麼一口氣。
袁尚要是還在思考要不要得罪人的事,日後只怕再也沒有機會。
劉夫人現在要的就是袁尚趕緊樹立威信,這份名單就是最好的機會。
袁紹咬了咬牙,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決絕之色。
徐庶的手段實在是太厲害,這麼多人裹在一起,他也實在不能掉以輕心——既然袁譚已經基本叛了,那就更不能慣着他。
“把顯甫叫來,之後讓他好好輔佐公則!
此事一定要查個明白,日後絕不能讓徐庶繼續興風作浪——不過一定要慎之又慎暗中查探,也決不能讓徐庶找到破綻,再構陷我們自己人了!”
劉夫人一臉風情萬種,妖媚地諂笑道:
“這纔是嘛,袁郎啊,關鍵時刻都得看自己人啊。
我看滅徐庶也不難,尚兒最像袁郎,這種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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