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郭嘉遺計
看看,看看!
什麼是信任,這就是信任。
“袁太尉對我信任無二,圖當以國士報之,一定夙興夜寐,竭誠報效,一定助太尉成就大事。”郭圖的表情要多囂張有多囂張,而囤駐黎陽衆人見郭圖如此得意,也在辛評的帶領下馬屁滾滾,各種誇讚遮天蔽日,簡直要把郭圖當場生吞了。
高幹戰事不利,對其他人來說是個相當不好的消息,但對郭圖來說相當不錯。
因爲高幹是沮授的忠實支持者,之前他調動大軍屢次南下也是因爲沮授的謀劃。
現在全盤失敗,幷州已經有傾覆之難,正好說明沮授的愚蠢,郭圖的高明,現在從敵人那流出來的名單也正好將高幹、沮授等人都推到了風口浪尖,還得是我郭圖啊,還得是我郭圖啊,在關鍵時刻正好見證了我郭圖的忠誠不二。
“常言道:蒼蠅不叮無縫蛋。
有些人啊,平日不修仁德,只知道搬弄是非,日誦千言,胸中實無一策,對家國全然無用,這種人……仲達,你說可笑不可笑啊。”郭圖得意地道。
給郭圖當計吏的司馬懿輕輕點了點頭,嘆道:
“郭軍師一日三省己身,距聖人不遠矣!”
郭圖得意地哈哈大笑,可笑了片刻,他停下來,默默地道:
“我說的是沮授!”
“啊,哦,哦哦哦……”司馬懿趕緊點頭,不好意思地道,“原來如此,這,這,還有這種事啊,屬下真是一時會錯意了。”
郭圖狠狠地瞪了司馬懿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族弟郭嘉,悠然道:
“奉孝,還得你多多助我。”
郭嘉看着司馬懿瑟縮不語的模樣,心道這少年人的心性當真是厲害,早早就知道藏拙的道理,不愧是溫縣司馬家的要緊人物,其才能怕是遠在伯達之上。
他看着一臉熱切的郭圖,還是頗爲不忍地道:
“公則兄,這怕不是什麼好事啊!”
“啊,爲何啊?”郭圖不服氣地道,“太尉以大事與我,爾等莫非以爲我郭圖怕那些宵小嗎?”
郭嘉苦笑道:
“這不是怕不怕。
這名單明顯是徐庶故意傳出來分化我軍,太尉便是看一眼,便是中計。
依我看,這名單上的人都是太尉之股肱,非但不可探查,還必須得好生任用,謹慎安撫,決不能有絲毫的懷疑。”
“哼。”郭圖的擡眼不快地瞥了一眼郭嘉,冷笑道,“奉孝不妨把話講的明白些。我的名字不在這名單上,你的名字倒是在上面,就是說我統帥大軍,徐庶卻對我不聞不問,連誣陷我的想法都沒有?”
郭嘉無語,心道我要是徐庶,非但不能誣陷你,還得把你供起來。
冬天你要是聽我的早點出兵進攻徐庶,現在呂布可能已經開始兗州保衛戰了。
不過郭嘉經過這麼多的風雨,知道這不是曹操帳下,不過再有人慣着他胡言,面對這位位高權重的族兄,他也只能無奈地道:
“弟只是爲了公則兄。
幷州糜爛,太尉焦頭爛額,此刻見了這名單,自然又擔心徐庶會行些手段誣陷他人。
公則兄若是擔當此事,定是陷入漩渦之中,到時候名利全是袁顯甫的,罪責全是公則兄的,此事,弟實不忍見,萬望公則兄三思啊!”
郭嘉本以爲以利益相說就能說服郭圖,沒想到聽聞此言,郭圖長袖一甩,居然猛地長身而起,厲聲道:
“我一潁川微末之人,在河北備受太尉拔擢,感恩莫名,當以死來報。
越是危險,越是將大事託給我,就算再大的危險,豈能動我郭圖之心?
不要再勸我了,我意已決,此事我一肩挑,一定要幫太尉查探此間人物中到底有誰人是叛逆!”
郭嘉實在是繃不住了,他絕望地道:
“這只是一份由河內送來的名錄,未必準確,說不定是徐庶的反間計,如果徐庶真的想要拉攏其中某人,爲何要寫出來讓所有人都知曉?”
郭圖嘿了一聲,得意又傲慢地擡着頭,像一隻昂然向前的鬥雞,渾身充滿了火一樣的鬥志。
“奉孝,你之前屢屢敗在徐元直手上,就是因爲私心太重,見識短淺。
徐元直用計,那當真是千變萬化,此人隨手誣陷一人,當真是絲絲入扣,當人無從辯駁。
那名單之中全是我軍緊要之人,只要隨便有一人被徐庶逼迫謀反,那就是我軍不得了的損失。
這個節骨眼上,難道我軍還能容忍有人造反不成?”
郭嘉難以置信地道:
“就是因爲擔心有人造反,所以纔要將他們都逼反嗎?
這些人要是都成了徐庶的大漢純臣,那我軍只怕是頃刻就土崩瓦解。
公則兄,三思啊!”
郭嘉見識過徐庶誣陷人的技巧,當時徐庶的技巧還不算純熟老辣的時候已經將郭嘉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他的技巧越發熟練,就算把名單上的人全部砍了,之後徐庶還能再指定更多的人爲大漢純臣,到時候恐懼一定會瘋狂蔓延,袁紹軍還沒有反抗就會被瘋狂的吞噬。
郭嘉當真佩服徐庶的手段,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給袁紹軍帶來如此忙亂。
偏偏郭圖還得意洋洋,袁紹又因爲幷州的事情焦頭爛額,又被徐庶之前的手段鎮住,居然開始頻頻施展昏招,連這種事情都要交給郭圖。
郭圖他能對抗徐庶?
他就沒這能力。
郭嘉現在也是心亂如麻,焦急地不知所措,但焦急之中,他眼角的餘光一瞥,正好看見司馬懿正嘴角流着口水,宛如癡傻一樣笑呵呵地看着郭圖,郭嘉心一橫,索性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他飛跳起來,嚇了郭圖一跳,可郭嘉並沒有搭理他,而是一把拖住司馬懿,徑自向外走。
司馬懿沒想到郭嘉突然對自己發難,嚇得啊地一聲叫出來,趕緊道:
“奉孝,這是作甚啊?”
郭嘉臉色如寒霜,徑自拖着司馬懿越走越遠,司馬懿拼命地掙扎着,可郭嘉這雙手此刻似乎有千斤之力,居然死死將他擒拿,怎麼也掙扎不出,司馬懿只好傻呵呵地笑道:
“有話好說啊奉孝,要是捏壞了我這手,讓我以後怎麼種地,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啊!”
郭嘉徑自將司馬懿拖到外面,緩步來到一座二層小樓上,他把司馬懿按住,又吩咐人將周圍的梯子盡數撤走,這才盤膝坐在司馬懿對面,冷笑不語,平靜地看着這個少年人。
司馬懿被郭嘉的目光瞪得渾身哆嗦,又咧嘴道:
“奉孝,有甚調遣,儘管說啊,把我抓到此處卻又不說話是爲何?
我軍中還有不少軍務,休要耽誤了大事啊。”
郭嘉懶得跟司馬懿脣槍舌劍,徑自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徐庶之法該如何破解?”
“啊?”司馬懿一臉莫名其妙,“你,伱在說甚啊?徐庶詭計多端,他想出來的法子,你都破解不了,我如何能破解啊?
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司馬懿啊,不是沮公與、賈文和,我自幼愚鈍膽小怕事,你,你今日就算逼死我也沒用啊。”
司馬懿很無語,就像他當時莫名其妙被郭圖拉到河北來一樣無語。
他當時本以爲郭圖是潁川名士,在河北混得也還可以,去袁紹那先看看也行,可來到河北之後司馬懿才發現這位所謂的潁川名士全然就是個無能蠢笨自大不自知的瘋子。
司馬懿認爲跟着這種人在早晚會死,而且死的一塌糊塗,痛定思痛之下,他最近一直在裝蠢,蠢地宛如郭圖一般,郭圖自然是看不出來,可心細如髮的郭嘉還是發現了。
這個少年足智多謀,之前郭嘉與郭圖商議時,每次郭圖提出逆天的思路,司馬懿都會下意識地翻白眼,而對郭嘉的計策,他總是若有所思地連連點頭。
他能明辨是非,心中肯定有一杆秤,之前肯定也對戰法進行過推演。
那就逼他一把,如果他能想出什麼手段最好。
如果想不出來……
郭嘉朝樓下的人招了招手,幾個人已經拿着火把緩緩走過來,把小樓包圍。
“你,你要作甚?”司馬懿驚恐地道。
“想,沒關係,好好想想!”郭嘉好整以暇地坐在司馬懿面前,笑得非常猙獰。
“不是,火把是什麼意思?我,我要是想不出來,他們就放火?”
“不錯。”
“那你也會死啊?!”司馬懿人傻了——他之前只是覺得郭圖是個瘋子,怎麼他這個看起來挺正常的族弟比他還瘋了?
我想不出來就跟我同歸於盡?你哪怕揍我一頓我都認了啊!
郭嘉的臉色在火光中顯得更加蒼白,他優雅地端坐,平靜地微笑道:
“我數敗在徐庶手下,如果此番不能破解徐庶的手段,如果不能反擊,嘿,那袁紹早晚要被徐庶這招玩弄致死。
我不願意看着袁紹一點點滅亡,可我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對策,身在此處,身邊也沒人可以商議。
你要是想不出來,我寧願舉火而盡,總算……不用看到末路之時!”
司馬懿看着滿臉猙獰的郭嘉,許久之後才終於判斷出這是真的。
做什麼啊,我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郎啊,你們都不是徐庶的對手,逼迫我有什麼用啊?
我……我只想好好活着,只想做個良善人啊!
形勢比人強,司馬懿不想現在就被燒死在這裏,他總得先想個辦法搪塞一番,總不能就這樣被燒成灰。
猶豫許久,他顫聲道:
“有,有辦法,但是,但是得,得用你的命來換!”
郭嘉冷笑道:
“只用我的命?”
“不,不錯,你敢嗎?”
郭嘉臉上染上一層病態的紅暈,冷笑道:
“我的命算什麼,只要能殺徐庶,儘管拿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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